他們是一起並肩作戰的隊友,是報團取暖可以依靠彼此後背的至親,怎麽可能說忘了就忘了,在印憶柳的心裏,無論是瀟瀟還是明叔和倉央絳曲,其實已經是她的親人了。


    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自己最孤獨最艱難的時候,身邊湊齊了這群夥伴,一路上有風風雨雨,也有快樂的日子。


    得到了承諾之後,瀟瀟伸出一截小手指要和印憶柳拉鉤,她心裏的難受已經消散許多,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臉上帶著一抹壞笑。


    “倉央絳曲什麽反應啊?”她好奇的抓心撓肺,偏偏這狠心的男人就沒來看過自己。


    提到這個名字印憶柳有些尷尬,她搖搖頭,沒有說什麽。


    她一直把倉央絳曲當成可靠的夥伴,盡管她能感覺到男人對自己有意思,但是他不說,自己就權當不知道,也沒有刻意接近去給他別的想法。


    可是這一切在找到靳煬以後悄然變了,倉央忽然變得有些暴躁,很多時候會忽然怒起和靳煬針鋒相對,她除了覺得尷尬意外,還覺得有些異樣。


    要知道倉央這個人平日裏看著傲慢清高,但是實際上是個很好的人,她總覺倉央這段日子有些奇怪。


    想到他體內還有一個變異生物的意識,而那個經常跑出來作亂的意識也並不是什麽省心的,更讓她心中擔憂。


    她下定決心,也許是時候該和倉央絳曲說清楚了。


    在病房多坐了一會兒,直到天色晚的時候印憶柳才從瀟瀟這裏走了出去。


    傍晚的b市晚霞灑了整片天空,日頭又大又灼目,把周圍的雲都撩的卷起了紅潮,路上有行人匆匆的來往,也有出了任務回到城裏一身是血的進化人,生活百態都在這一個小小的基地。


    她腦海中浮現著曾經的種種


    過往,慢吞吞地走到了李鎮江給他們安排的居住地。


    樓下住著一個科研院士,看到她回來以後笑著和她打了聲招呼,她應了一聲,走到了自己樓層的廊道裏。


    廊道裏靜悄悄的沒什麽人影,又因為拐角沒有窗戶顯得有些幽深,快要走到住所的時候,印憶柳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些沉悶但聲音並不大。


    這個樓層除了那些科研院士以外目前居住的隻有他們小隊的幾個人,而科研院這幾天忙上加忙,每天天都黑透了才陸陸續續有人回來,反倒是他們這群借宿的每天在基地裏無所事事十分清閑。


    這個時間回來的估摸著是遛彎回來的明叔,或者是和李鎮江有事情商討的靳煬,印憶柳想回頭看看,忽然又聽不到聲音了。


    環境有些詭異,她頓時心中警覺,慢慢地摸到了腰間的劍柄,眼角的餘光朝著自己的身後望去。


    拐角處雖然沒有窗子也沒有燈光,但是她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就在身後的角落裏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絲毫不帶遮掩。


    她心裏有些發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兜裏摸出了鑰匙,其實另一隻手一直握著腰間的劍柄。


    那雙眼睛就像是定住了一般,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的脊背,好像並沒有撲上來的打算。她一咬牙幹脆回身一望,打算會會這身後的人。


    視線的主人站在走廊的拐角,在明暗的交界處她隻能看到背著光的半張臉,眉眼細長上挑,眼瞳中是一抹妖異的紅色,脖頸上的項圈閃爍著淡淡的金光。


    這張臉的主人印憶柳再熟悉不過,不就是這兩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的倉央絳曲,看到他回來了,印憶柳鬆了口氣,摸在腰間的手又鬆了鬆。


    可是緊接著,她又感覺有些不對勁,倉央站在拐角處,個子比平時要高上半個頭,此時一雙眼睛也紅的滴血,眼眸中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她視線往下移了移,看到了拐角外露出的一隻獸蹄,頓時明白了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倉央絳曲了。


    雖然身軀還是他的,但是此時占據著他身體的卻是那個變異生物的意識。


    這兩年來倉央絳曲對自己身體的掌控能力日漸加強,印憶柳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變異生物的


    意識跑出來了,她心裏沒有完全放鬆警惕,但也沒有太過防備。


    因為倉央是共生者,體內存在著雙重意識,一個醒著的時候另一個沉睡在身體的深處,但是彼此的情感記憶都是共通的,這家夥應該不會傷害自己。


    她隻是有些擔心倉央絳曲的狀況。


    “你站在那裏幹什麽?”印憶柳微微蹙眉詢問道。


    最開始非要從洛紮縣跟在自己身邊的就是這個變異生物意識,那時候是自己和它相處的最長一段時間,這生物意識頂著人類的殼子,對人類的行為習慣好奇的不得了。


    它就像一個新生的人類嬰兒,對什麽都感到好奇,遇到危險的時候又會展現出獸類的勇猛和血性。


    後來印憶柳再見到它的時候就少了,倉央絳曲對自己身體的掌控能力越來越好,這生物意識能跑出來的次數幾乎為無。


    此時猛地看到它出現,印憶柳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倉央絳曲出事了。


    頂著倉央殼子的變異生物歪了歪頭,顯露出一派平常難得一見的天真神情,他從暗處挪了出來,腰部以下的健壯獸身便顯露出來。


    印憶柳曾經見過倉央絳曲的完全能力化,那是一隻十分健美的變異生物,狀似野生犛牛,可是一身棕金色的長長皮毛油光水滑,下肢健壯有力蹄子很厚,一對彎鉤狀的牛角頂在頭上。


    她那時才知道為什麽當時藏區的人民都這麽尊敬倉央絳曲,不僅僅是因為他小時候被冠的姓氏,還有就是他異種的生物,是一種藏區獨有的聖物,被奉為藏區的黃金神獸。


    黃金犛牛,往往生活在高原之上,傳說是藏區雪山神的坐騎,而當山神的女兒出嫁之時,黃金犛牛便會作為最為昂貴的嫁妝隨之一同嫁出去。這種犛牛通身的皮毛是暗金色,體格健壯,末世前就是一種極為稀少的物種,僅有幾百頭存活在世上。


    它衝著印憶柳咧嘴笑了笑,“姐姐,你有沒有想我啊,那個家夥把我關在黑暗裏不讓我出來,我都不能出來玩兒了。”


    那個家夥自然就是倉央絳曲。


    “你怎麽出來了,他呢?”印憶柳聲音有些急迫,雖然她並不想懷疑眼前這隻看似單純的生物,但是她清楚的很,有時恰巧就是這些有


    了人類思維能力的變異生物更會騙人。


    半人半獸的青年往前走了兩步,身子完全暴露在印憶柳的視野中,他道:“那家夥自然是在身體裏沉睡著,他是個膽小鬼,喜歡你但是怎麽都不說,我都要急死了。所以如果我這麽說了,姐姐可以不離開了麽?”


    印憶柳抿著唇定定的瞧著眼前熟悉的臉孔,既是對這生物所說,也是對他體內沉睡的倉央絳曲所說,“不能,我很抱歉,有的話我覺得必須要和你說清楚了。”


    她知道自己在說的時候倉央絳曲能聽見,她沉默片刻,整理好思緒以後再次開口:“我有喜歡的人了,他很好,我一直把你當成可靠的隊友,僅此而已。如果以前是我沒有說明或者有什麽讓你誤會的,那我和你道歉。”


    印憶柳的聲音很溫柔,在說出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以後,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變化,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個人。


    “我們平時並肩作戰,你永遠是我最信任的隊友,是我們這種友情讓你產生了這就是愛情的錯覺,其實愛情……”她頓了頓,忽然發現自己也沒什麽好的形容詞,隻能有些失語地笑笑,而後鄭重道:


    “總之,你值得更好的。”


    半人半獸的青年瞳孔很幽深也很紅,仿佛像奪萃的紅寶石,看人的時候仿佛能看到人靈魂的最深處,無論什麽虛妄都會被一眼看穿。


    它臉上流露出一抹失落,猶豫它的記憶和倉央共享,思維和情感也有共通之處,所以在兩個生物的相互影響下,它對眼前這個人類女性的興趣也要大過對旁人。


    “可是我也不想讓姐姐離開呢,姐姐想知道這家夥平時都想些什麽嗎,很多都是和你有關……”


    他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停了下來,臉上的神色有些扭曲,半晌,眼前半人半獸的青年身形逐漸恢複正常,麵上神色很是難堪。


    印憶柳知道,倉央絳曲回來了。


    她說的時候畢竟麵對的不是真人,所以並沒有什麽壓力,一咬牙腦子一熱就什麽話都說了,此時正主的意識回來了,她心裏又打怵。


    兩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印憶柳剛想開口詢問這兩天他究竟去了哪裏,就見他垂


    著眼眸低聲道:“剛剛是它強行占了身體的掌控權,都是亂說的。”


    倉央絳曲先行出口,印憶柳便順著往下,她跳了個話題,有些擔心眼前青年的狀況。


    她能看到倉央絳曲的眼中還有散不去的紅暈,明顯是他對自己身體的掌控開始有了動搖,“你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感覺你的狀態不是很好。”


    要知道共生者一旦被變異生物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那和墮落者也沒什麽兩樣了。


    倉央絳曲勉強笑笑,他這段時間確實被體內的家夥給蠱惑了,就是現在,依然有一個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不斷絮叨,讓他把自己的心生都說去,他想要屏蔽都無法子。


    其實它說的很對,自己確實有很多的話想要對印憶柳說清楚,可是他自己心裏清楚,一旦說清楚了等待他的隻有拒絕,所以他一直不敢,一直想著能不能用時間衝淡過去,心裏想著但願印憶柳永遠找不到那個人。


    所以在靳煬出現的時候,他的心神亂了,被變異生物的意識鑽了空子。


    可是剛剛印憶柳如此直白的拒絕話語讓他無法再自我逃避,他隻能去麵對這個事實,那就是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他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友情和愛情又怎麽會分不清。


    既然如此,再絮絮叨叨的說再多的話表露心跡又有何用,還不是給自己找難堪。


    他啞著聲音問道:“準備什麽時候走?”


    “明天早上。”印憶柳道。


    “行,到時候我去給你們送行,記得有空了回來看看我們,不然瀟瀟那臭丫頭沒人管得住了。雖然我們拆夥了,但是我永遠是你能托付後背的隊友。”


    倉央絳曲再抬眸時,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聽到他說的話印憶柳心裏頓時鬆了口氣,如負釋重地鬆了口氣,也笑了起來。


    “放心吧,不會忘了你們的。”


    倉央看著身前女人的笑顏,心裏有些苦澀,他有自己的小心機,但也隻有這樣,他們之間的關係才不會僵,才能看到身為朋友時的印憶柳對自己展露笑顏。


    “行了,你進去吧,我也要回去好好睡一覺了。”倉央舒展了一下筋骨,朝著拐角後自己的房間走去。


    終於說開了心


    裏話,印憶柳心裏輕鬆許多,她手中的鑰匙攥的有些濕,此時心情頗好地打開了房門,走進去之後把門關上。


    她並沒有注意,拐角隻有的眼睛其實還在追隨她的背影。


    直到房門關上,倉央絳曲才深深地歎了口氣,他麵色有些冷,“閉嘴。”


    身體內聒噪的意識還在說個不停,在譏諷著他的無奈和軟弱,試圖挑起他的憤怒讓他此時發狂失去控製,從而掌控身體的主權。


    他走到房門口,眼神有些狠厲,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陰沉沉的威脅著什麽人,“你不會真的以為沒有我的刻意應允,你可以這麽輕鬆的拿到我身體的掌控權吧。”


    他聲音有些冷,眼眸中的紅暈更甚,話音一落,一直在身體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聲音就像是忽然被掐住了喉嚨,頓時沒了音。


    世界頓時安靜了。


    次日清晨,印憶柳和靳煬離開了z市這座龐大的基地,他們沒有驚動太多人,和幾個相熟的朋友道別以後便踏上了□□的路。


    今日的清晨有些薄薄的霧氣,有早行前去領取任務出工的人一抬頭,發現城門上站著一個白影,仰頭之時隻能看到一對白色的大翅膀,就這麽危危立在城牆之上。


    良久,這背生雙翼的人才振翅而飛,從城牆上盤旋著飛了下來。


    兩天以後,陸陸續續有一些別的基地的大人物來到了z市基地,整個基地又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熱鬧。


    李鎮江帶著人前來迎接隔壁基地的領主,老遠臉上就帶著熱情的笑容,“喲,什麽風把您也吹來了。”


    兩個老相熟寒暄幾句,這位匆匆趕來的領主撫掌道:“老兄弟,咱們什麽關係你也清楚,我也就不遮遮掩掩和你說一些有的沒的了,我這次來的目的你相比很清楚,不知道能否給我引薦一下那位‘墮落者殺手’。”


    這領主並沒有直呼靳煬的名字,像是怕冒犯了一樣。


    現在整個大陸都傳遍了,傳說中的墮落者殺手出現在了z市基地,並且被李鎮江雇傭絞殺了一個七級暗化者,這消息讓整個大陸動蕩起來,頓時有更多的人堅信這位傳說中的靳煬進化能力已經達到了人類的巔峰,八級進化人。


    多方勢力蠢蠢欲動,有和z市差不多


    等級的基地已經急了,有八級進化人坐鎮,那z市還不得一舉成為大陸的最強基地。


    試探的打聽消息的還有想來結識拉攏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可惜,他們要找的人已經不在這裏了。


    盡管李鎮江說的有鼻子有眼一派真誠,但仍然有很多人覺得靳煬就在z市,是李鎮江這個老狐狸不想讓他們結識。


    對此李鎮江又是得意又覺得頭疼,因為靳煬的消息z市的地位水漲船高,已經好幾個基地有交好的意思,但同時也有很多基地把這裏當成了眼中釘。


    下九流的樓裏也迎來了狂歡,眾多進化人的湧入讓大把的凝石落入這些女人的手裏。


    若蘭遇到了一個從外頭基地來的中層管理,出手很是闊綽,還想直接帶她離開這裏去自己所在的基地,這讓一幹靠賣身過活的女人豔羨眼紅,紛紛說是若蘭好福氣。


    可是若蘭卻並不像別人想的那樣快樂,這男人就睡了兩天的覺,隻不過是喜歡她的臉和身子,可又能喜歡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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