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煬總覺得這次的行動不簡單,他隱隱感覺紅鷹小隊這次會很棘手,但那畢竟別的小隊需要擔心的問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保證自己的安全。


    想到這兒,他從包裏拿出了周邊的地圖,在上頭找到了此次的目的地。


    他們這次的目的地是a市,位於h省鄰省城市,跨度較大,距離首都更近。


    城市中有一個小型基地名為川榮基地,是末世後留守的軍隊自行建立,上頭在初期還撥了一批熱武器,按理說安全性有保障。


    可就是這座城市,目前受到了獸潮的襲擊,據傳回來的消息說,川榮基地外的獸潮屬於中小型,攻擊性不強,但是其中至少有一隻明確的五級變異獸。


    這些獸類每天都盤踞在基地門口的出入要點,隻要基地裏的人不主動出擊,一般沒有事情。


    可是諾大的基地中至少還有小幾萬的人類,每天的糧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沒發出門就意味著無法捕獵。


    川榮基地也曾試著派人偷偷出去捕殺獵物,可獵殺變異獸後,隻會引起更多的變異獸憤怒不已,他們派出去的人基本上都被撕成了碎片。


    實在沒有辦法,他們隻好給中央傳訊,希望上麵能派人來驅散獸潮。


    窗外的景象不斷後退,入目可見的都是大片大片的綠色。


    駕駛位上坐著的是一個中年飛行員,他身上穿著飛行服,餘光落在身邊人腿上活潑地爬來爬去的兔子身上,忍不住搭話道:“小兄弟,你養的寵物沒變異啊?”


    印憶柳上竄下跳的動作停住,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飛行員說的是自己,身後的金大腿隻是淡淡說了聲“沒”,而後便不再搭話。


    飛行員大叔並不覺得尷尬,他感歎了一句:“沒變異好啊,現在到處都是變異動物,以前是人養獸,現在是獸吃人啊!”


    身後的趙啟陽來了興致,他往前坐了坐,扒著前頭的座椅背探頭問道:“老哥,您這個工作接觸不到什麽變異獸吧,開飛機也挺好的。”


    飛行員笑了一聲,搖頭道:“空中的家夥不比地上的遜色,保佑咱們遇不上吧。”


    空中的風速高風勁大,吹的印憶柳身上的兔毛遮眼,她一隻爪爪按著窗沿,一隻爪爪不停地撥開臉上被冷風吹亂的毛毛。


    所謂的喝西北風也許就是她現在這個情形了吧。


    她正狼狽不堪,一隻大手輕輕蓋住了她的兔兔臉,頓時阻隔了窗外呼嘯的風。


    靳煬的手指很溫暖,觸碰到兔兔的鼻尖時,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緊接著男人淡淡的聲音便響起。


    “離遠點,太危險了。”


    直升機飛的高速度又快,兔兔體型這麽小,很容易一不小心翻出去,所以靳煬時刻注意著她的動作。


    他像是哄孩子一般,不知何時把昨天給兔兔買的粉色玩偶裝進了自己的背包裏,此時看到小家夥蹦來跳去,便把玩偶塞進了兔兔的懷裏。


    印憶柳哭笑不得的抱著粉色毛茸茸,不再去窗戶前趴著。


    其實外頭沒什麽看頭,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綠色的巨型植物,偶爾能看到一些變異動物被直升機的聲響吸引,遠遠地抬起頭,就像是地上的螞蟻一般。


    看了不多時就審美疲勞了。


    見兔兔被粉色毛茸茸轉移了視線,靳煬順手把前頭的窗戶關上一些,頓時往裏吹的冷風就小了許多。


    身邊的飛行員大叔一邊駕駛著直升機,一邊往這邊瞅了兩眼,臉上笑嗬嗬的。


    忽然,行駛過程中一向很平穩的直升機猛地頓了一下,印憶柳正撲著毛茸茸,能明顯感覺機身猛地向下一墜,外頭傳來一陣悶悶的頓聲。


    眾人麵色巨變,最後蹲著的黑狼本就恐高,被這麽一嚇登時嚎叫一聲,黑乎乎的身子緊緊貼著背後的牆板。


    “怎麽回事?!”


    飛行駕駛員經驗豐富,根據這個情況和外頭螺旋槳的聲音立刻做出判斷,把控著方向盤,機身隻是一瞬間的不穩定,很快就恢複了原樣。


    “有東西卷進去了,後麵的小夥子快把窗戶關上!”


    飛行員一邊拉上窗戶,一邊向後頭的趙啟陽喊道,他臉色鐵青,目光死死的注視著窗外。


    趙家姐弟聞言迅速關上了窗戶,靳煬也一把把身邊的窗戶扣上,他把懵懵懂懂的小兔圈在懷裏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螺旋槳應該是卷進了什麽小型的飛行動物,這不足為懼,但是許多變異鳥都是群居物種了,我們很可能會碰上大量的變異鳥。”


    飛行員越說臉色越差,似乎已經能想象到那種場景了。


    他們高空飛行的駕駛員其實並不像常人想的那麽輕鬆,不用麵對變異獸,隻要每天開開飛機照樣有積分拿。


    其實在末世之後,很多新的飛行類物種逐漸出現,並且經常會攻擊在空中的飛機,它們大多是群居動物一窩蜂湧上來,碰到就是九死一生。


    因為遇到了變異獸還可能跑的掉,跑不掉也可以奮力一搏。


    可是一旦在空中出事,最後的下場隻有墜機身亡。


    起飛前他隻是調侃了一句,誰能想到他們運氣這麽背。


    靳煬並沒有因為這話就驚慌失措,他當機立斷用手壓在了飛行員顫抖的肩膀上,讓中年男人心中的恐懼減小了許多。


    “如果現在就降落呢?”


    “不行。”飛行員一口否決。


    “下麵都是巨型植被根本就沒法降落,況且就算降落了,現在已經進入了a市的範圍,不知道哪裏就隱藏著什麽變異動物。”


    趙家姐弟看著一望無際的晴朗天空,雖然感覺有些惶恐,但到底覺得飛行員是多慮了。


    現在大白天的,一個鳥影子都看不到,或許剛剛那隻卷進螺旋槳的隻是個意外呢?


    靳煬沉吟片刻皺眉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真有群居鳥類襲擊我們就隻能等死?”


    “沒錯,如果迎麵碰上大量的鳥類,我們會被襲擊,螺旋槳也會報廢直接墜機。”


    飛行員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道:“可以試試低空飛行,但是危險性很高,你要知道空氣中的氣流還有那些高低不平的植物……”


    “那就低空飛行。”靳煬一口敲定,他拍了拍飛行員的肩膀,臉上沒有一丁點畏懼的神色。


    他垂眸看了眼明顯有些驚慌的小兔,一邊給它順毛一邊輕聲安慰道:“別怕,不會有事的。”


    他麵色鎮定聲音如常,印憶柳本來有些慌張的心頓時平靜許多,她深呼吸兩口,抓著靳煬的衣袖決定相信他。


    在印憶柳的心裏,金大腿就是無所不能的,隻要他說了沒問題,那肯定沒問題。


    她也用爪爪拍了拍靳煬,示意自己不怕,讓他也不要怕。


    靳煬被小家夥暖心的舉動逗的微微勾唇,再次抬眸時,整個人又變得鋒芒外露。


    飛行員控製著操縱杆慢慢讓直升機往下降,不知是不是眾人的心理問題,他們的確感覺越是低空越不穩當,也越不安全。


    約莫飛行了幾分鍾,天空中依然是一片平靜,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藍天白雲,沒有任何動靜。


    飛行員緊張的心情已經平複了許多,他擦了把腦門上的汗,輕輕舒了口氣。


    後頭的趙啟陽道:“大叔,我就說是你多想了吧。”


    他話音剛落,遠處的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些細細的黑點,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是靳煬一直關注著四周的,看到那些黑點的時候立刻喝道:“再低!”


    黑點的移動速度很快,不出幾秒鍾,飛機中所有人都看到了,先是淡淡的一片,緊接著不斷擴大不斷增多,密密麻麻一片從遠空中朝著他們的方向飛來。


    那就像是一片黑雨一般,原本還晴空萬裏的天立刻被蒙上了黑漆漆的暮靄,看的印憶柳頭皮發麻。


    這到底有多少變異鳥?!


    飛行員原本已經放下來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他錘了下腿,立刻控製著操縱杆往下墜。


    身下的巨型變異植物生長的高低不平,有的種類能長到二三十米甚至更多,駕駛員一直控製著不敢再往下。


    這時空中的黑點已經展現出了全貌,鋪天蓋地的綠色鳥類從遠處尖嘯著飛來,鳥啼和翅膀不斷撲扇的聲音哪怕是隔著很遠和一層窗戶,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些鳥長得很像烏鴉,體型卻要再小一些,通體漆黑隻有堅硬而彎的鉤子狀嘴是白色的,一雙小小圓圓的眼睛通紅發亮。


    明明是大白天,可是印憶柳就像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燈泡在閃爍,隨著烏壓壓的變異鳥大軍往他們的方向壓。


    “現,現在怎麽辦?”


    飛行員的聲音很顫,他隻是個普通人,這種變異鳥隻是傳說中的東西,他也是第一次見。


    “飛過去,你控製著直升機側飛,這樣能保證螺旋槳安全一些。”靳煬一邊觀察著空中不斷呼嘯著接近的變異鳥一邊沉聲吩咐。


    他一把握住了飛行員握著的操縱杆,再次以拉,直升機又往斜下方垂了一些。


    飛行員心髒狂跳的同時,帶著些驚疑的目光看了一眼靳煬,“你會開飛機?”


    靳煬稍稍點頭,示意他動作快一點。


    他是靳家的繼承人,從小就接受各種各樣的訓練,無論是正式的學業課程,還是一些貴族禮儀、馬術球術都要精通。


    十九歲那年,他就考過了飛行證,所以才能根據現在的情況判斷該如何操縱。


    他此時雙眸中的赤金大盛,通過進化能力分析,他感覺這些變異鳥並不是主動攻擊人或者別的生物的物種,至少他沒有感覺出來這些鳥類有攻擊性。


    或許是他們恰好出現在變異鳥類遷徙的途中,隻是無妄之災,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要惹惱了這群小家夥。


    靳煬口中所說的側飛是直升機在飛行途中的一種特殊存在,他一個隻是考過證的人做不到,卻不代表身邊經驗豐富的老飛行員做不到。


    隻見飛行員眯著眼看著不斷靠近的變異鳥,先是控製著直升機小速度的垂直飛行,把能降度達到最低,緊著著深吸了一口氣。


    想要控製好側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機身開始緩緩傾斜時,黑狼不受控製的往一邊滑動,就像是墜落一般。


    靳煬一手扒住了椅背,另一隻手抱著印憶柳,看著眼前的世界發生旋轉。


    由於側飛時的阻力大又不好控製,直升機的速度一時間降了下來,尾槳推力帶動著直升機小幅度的往前,迎麵和一群黑壓壓的變異鳥撞上。


    前頭的玻璃劈裏啪啦一陣響,肉體撞擊在玻璃之上,還有翅膀不斷扇動在機身的側麵,裏頭的眾人隻感覺到一陣不受控製的震顫和晃動,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


    印憶柳能聽到窗外鳥類尖銳的叫聲,隻是一瞬間,靳煬就伸手捂住了她的長耳朵,把喧囂和她徹底隔開。


    持續的晃動持續了不長,隻有十來秒,可是直升機被大量的鳥類撞擊的歪歪斜斜,機身甚至擦著身下的樹冠。


    裏麵的人和獸都在吼在叫,就在即將失控的那一刻,靳煬猛地拉住了操縱杆往上一拔,機身頓時像是被一隻大手拔高起來。


    耳畔是漸漸變小的震顫和鳥啼,直升機的速度愈來愈快,掙紮著衝出了這一片黑色的暮靄。


    當眼前密密麻麻的黑色鳥類完全被甩在身後時,眾人心髒狂跳,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靳煬大力拍了把飛行員的肩膀,他如夢初醒,一把抓住了操縱杆。


    身後的黑色烏雲逐漸遠去,他們安全了。


    直升機到達a市專門的停泊場地後,趙思慧的腿都軟了,她也忘了自己剛才有沒有尖叫,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黑狼一下來,頓時離這個會飛的東西遠遠地,有前來接應的進化人看到直升機上衝下來一隻體型壯碩的變異狼,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靳煬是最後下來的,他抱著印憶柳和飛行員握了握手,道了聲謝。


    “應該是我謝你才是,我當時都亂了神了。”


    靳煬沒說話,看著直升機緩緩起飛,打起的風吹起了額前的發梢。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次充其量就起到一個穩定軍心的作用,飛行技術並不是他能操縱的。


    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人心裏大起大落,在麵對a市前來迎接的進化人時,一向最能侃大山的趙啟陽都有些蔫兒了。


    a市的幾個進化人麵麵相覷,心中想這些從z市基地來的人不太好相處,看起來挺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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