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飛快地從宮裏出來,她被陛下勒令在慈壽宮貼身保護太後,避免太後接觸到不安好心的人,順便三不五時給娘娘說好話。


    “娘娘!”夏眠一閃身出現在院子裏,聲音可高興。


    她一進來,發現傅星河身邊站著一年未見的好姐妹,秋醉,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過去死死抱住她,“你跑哪兒去了!我們差點以為你——”


    秋醉見到夏眠便有種看見家人的親切感和熟悉感,抿了抿唇道:“我沒事,一直和娘娘在一起。”


    夏眠聞言,使勁擠出一滴淚來:“娘娘,你怎麽不帶我啊。”


    傅星河淡定地喝茶:“然後沒出城就被你舉報給陛下?”


    夏眠打哈哈:“哪會啊,奴婢對娘娘赤膽忠心。”


    傅星河:“那你以後敢不聽陛下的吩咐?”


    夏眠對答如流:“奴婢和秋醉一樣。娘娘真厲害,陛下親自下江南迎親似的,臨走時特意問了奴婢,娘娘喜好什麽衣服,什麽被子,都要給娘娘帶全了。”


    傅星河嘴角噙著笑意,搖搖頭道:“一張嘴就是給陛下說好話。我還不知道你們都聽陛下的,陛下一個指令,你兩能一左一右把我綁架到溫華殿。”


    夏眠神秘兮兮道:“娘娘,陛下和沒有提前傳旨讓人打掃溫華殿。”


    那就是要住一起了呀!要變成皇後娘娘!


    傅星河手指摩挲了下茶杯,見夏眠興高采烈的樣子,懷疑她是自己的事業粉。


    恕本宮直言,還不如繼續住溫華殿,短短七天路程,暴君某方麵的克製力越來越差了。


    不一會兒,宓丁蘭和傅寒也換了身輕便的衣服,過來找她。


    秋醉和夏眠關上房門,把空間留給一家三口。


    哦不,是祖孫三代。


    傅星河衣服一少,月份直接暴露了。


    宓丁蘭:“星河,你懷孕幾個月了?”


    傅星河掐指一算,“三月有餘。”


    宓丁蘭一怔,傅寒猛地後退一步,指著傅星河說不出話來,最終憋出幾個字:“陛下知道嗎?”


    傅星河:“陛下知道。”


    不等再問,傅星河主動交代:“進宮就有了,是陛下的孩子。”


    宓丁蘭血壓升高:“你和陛下什麽時候認識的?沒成親你就、你就——”


    傅星河看了卡傅寒鐵青的臉,微微歎氣,她倒是可以趁孟崠庭不在,天花亂墜地編故事,把鍋甩給孟崠庭。


    孟崠庭讓她自己去跟家長說,明麵是讓她去接受教育,更深一層原因是——他允許傅星河胡說八道,反正傅老頭不會對他興師問罪。


    傅星河抿了抿唇:“爹,你還記得三個多月前,陛下帶兵剿滅太子餘黨嗎……”


    傅星河選擇實話實話,她可以替原主背鍋,孟崠庭跟原主又不熟。


    況且,她希望宓丁蘭喜歡孟崠庭這個女婿。


    傅星河挑了重點,甚至把這次跑路的原因都講了,並著重強調陛下已經原諒她了。


    傅寒沒聽幾句話就被勾起了火氣,不斷地給自己倒水。


    “既然陛下原諒你了,其他的我就不說了。但是你劫走陛下的信,萬一,萬一陛下在山穀中真的身陷險境,你做事考慮過後果——”


    宓丁蘭連忙給傅寒順氣,“老爺,都過去了……”


    傅寒,本朝第一大忠臣,覺得過不去。


    傅星河:“爹,女兒現在是白身,不是貴妃,您要是實在生氣就動家法吧!”


    宓丁蘭戳了戳傅星河的腦袋:“你還拱火!要不是你懷孕了,娘也想打你!”


    傅星河做事出格,她是萬萬沒想到還能到這地步。


    “別以為我不敢動家法!”傅寒一邊被宓丁蘭推著往外走,一邊回頭罵傅星河,十分喜感。


    傅星河不敢笑,怕這老頭下不了台階。


    正鬧著,一聲熟悉的“聖旨到”破空而來。


    傅寒一頓,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


    福公公讓傅星河坐著聽旨,女兒坐著,爹娘跪著,好像又不合適,幹脆笑嗬嗬道:“既是聖旨,也是家事,大家夥站著聽吧。”


    傅寒執拗地跪下:“臣傅寒,接旨。”


    福公公展開聖旨,清了清喉嚨。


    傅寒覺得這個場麵……很像上回傅星河封妃那次。


    福公公一讀內容,就更像了。


    這他媽是一道封後的聖旨!


    傅寒陷入沉思,這上麵誇得花裏胡哨的人,真的是剛才跟他們坦白真相的傅星河嗎?


    陛下是不是……受了傅星河蒙騙?


    此時此刻,孟崠庭站在傅家門口,理直氣壯。


    朕來接皇後回宮。


    第57章


    傅星河也有點驚訝, 雖然夏眠提醒過她不會再住溫華殿,但沒想到孟崠庭回宮一趟就搞出一道封後聖旨。


    看來沒第一時間跟暴君回宮,他真的很小心眼。


    再看老父親的一臉愁容, 傅星河抿了抿唇, 說話打破沉默:“陛下現在在哪?”


    福公公手腳麻利地把聖旨塞給貴妃,就當她接旨了。


    “皇後娘娘, 陛下他——”


    還沒說完呢, 孟崠庭從門外麵進來,似乎就掐著傅星河接旨的瞬間, 名正言順地出現。


    他走到傅星河身邊:“皇後現在不宜操勞,典禮日後再辦。首輔大人放心, 該給星河的,朕一樣都不會少。”


    傅星河道:“幹脆別辦了, 費錢。”


    孟崠庭笑著摟住傅星河的腰,讓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答應嫁給朕了?”


    傅星河這才略微反應過來, 那道聖旨就是求婚。隻是因為孟崠庭是天子, 所以形勢上是命令。


    福全迫不及待地塞給她, 她就接了, 想來是孟崠庭吩咐過,一定要讓她接旨。


    傅星河把聖旨塞進他懷裏:“我可以不接?”


    “抗旨不遵的人要殺頭。”孟崠庭威脅了一下,意味深長道,“但是你經常抗旨,朕拿你也沒辦法。”


    傅星河暗暗掐了一下孟崠庭的胳膊, 上麵全是硬邦邦的肌肉,沒掐動,對方眉頭都不皺。


    除了孟崠庭在床上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 她大部分時間很好說話。


    “陛下自己反省一下為什麽,那我這回這抗旨呢?”


    孟崠庭苦惱道:“那朕隻好天天下聖旨,讓福全在早朝上念,在傅家大門口念,在菜市場上念……讓天下人都知道朕求你當皇後。”


    這麽丟人的場麵,光是想想就要窒息。


    傅家人一開始震驚萬分,直到陛下出現才有了一些實感,接著就看見兩人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神情漸漸麻木。


    這時候繼續保持震驚,有辱傅家幾代人積累的底蘊,於是大家都表現出喜悅而矜持的樣子。


    傅星河把聖旨攤開來看,上麵滿是溢美之詞,墨跡是新的,字體十分潦草,玉璽印又深又紅,不難想象出孟崠庭火急火燎地寫完,最後一刻重重蓋章的樣子。


    看著看著,她耳尖浮上一層粉,好似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在書裏翻到一封情書,越看臉越燙,一句一句地把情書上的話套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猜測這通篇吹捧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孟崠庭看著傅星河嘴角的笑意,“咳”了一聲,不好意思地扭過頭,然後對上傅寒複雜的神色。


    “朕南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嶽父不愧是父皇留給朕的唯一輔政大臣,為人處世處處可見傅家風骨,朕執政時間不長,還有許多地方需向嶽父學習。”


    孟崠庭真心實意地誇了兩句,傅寒卻像是受到了什麽天大的褒獎一樣,老淚縱橫,猛地跪在地上,蒼老有力的聲音微微發緊:“臣幸不辱命。”


    孟崠庭誇傅寒可不是為了讓嶽父跪他,急忙要扶,傅星河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道:“陛下你提到了先帝。”


    孟崠庭明白過來,傅寒這句幸不辱命,即使對他說的,也是對先帝說的。


    先帝把首輔之位交給他,傅寒授命之後,就算再跟孟崠庭政見不合,依然兢兢業業地輔佐,不管孟崠庭需不需要。


    這是傅寒進棺材之前的使命,他之前想告老還鄉,不怕傅家地位一落千丈,隻怕自己辜負先帝信任。


    可惜,廢太子是紮在孟崠庭心中的一根刺,就算這根刺拔了,當年被逼著吃瘋狗舔過的狗食,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連帶著他看傅寒一派不爽。


    孟崠庭可以手腕淩厲不講人情,也可以寬恕很多,唯獨不寬恕廢太子相關的人。


    傅星河抹平了這個傷口,並且住進了他心裏,於是孟崠庭也跟傅寒和解了,正視他的優秀,吸收儲備第一文臣的治國策略。


    傅寒這一跪,是對先帝的交代。


    傅星河估摸著傅寒激動的情緒過去,把他扶起來,因為她有身孕,所以傅寒不敢拖遝,自己站起來了,抹了下眼角,“爹以前對你太嚴厲了。”


    他的女兒,能第一時間發現自己準備服毒,了解他心裏最大的症結,明明是她的優秀令帝王側目,當爹的居然還懷疑她蒙騙帝王。


    傅寒萬分慚愧,他太不了解自家女兒了。


    傅星河打馬虎眼:“正是因為爹您的嚴厲,所以女兒長大了。”


    孟崠庭留下來吃了一頓晚飯,一開始傅家人有些拘束,君臣關係推進得太快,適應不來。


    後來見傅星河如魚得水,孟崠庭還給她盛湯吹涼,紛紛扭過了頭。


    宓丁蘭好幾次想說“娘沒給你生隻手,自己不會吃嗎”,礙於陛下在場,忍不住了。


    傅家祖訓,子女上桌之後,不論年紀大小,都不許大人喂飯,慈母多敗兒。


    宓丁蘭覺得自己夠溺愛傅星河了,不料一山更一山高。


    傅寒僵硬道:“祖訓,用膳自主,大人不準喂飯。”


    “言之有理。”孟崠庭立即認同,“以後孩子出生,朕和皇後就按照這套規矩來。”


    傅星河默默地放下筷子,給孟崠庭盛了一碗湯,傅寒恨鐵不成鋼的臉色才緩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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