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隻能默默地咽下暗恨和恥辱,總歸……以後是一家人,不如就讓她拚死拚活地為自己“賣命”好了,她舒舒服服地享福也不錯。


    就算現在不認,以後也得認。


    不然,不贍養孝敬親爹,再位高權重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沈母卻是有些佩服地看著風知意,這是個人有本事有底氣才不用攀附任何人,也敢拒絕任何人的攀附。


    風父則默默地垂下了頭,心裏詭異地平衡了點:很好,他這個女兒不僅不認他,連親媽那邊也一個不認,是真正的六親不認。


    風老爺子見此識趣地道,“他們可能不是以個人名義邀請你,而是以你現在這個職位身份往來交際。”


    楚家人也不是耳聾心盲,風知意怎麽對風父風家的,楚家人自然清楚。這親生父親都不認,那些親外祖、親舅舅、親表兄弟姐妹什麽的算什麽?他們自然有了“自知之明”,不敢再打著親情血緣的緣由和借口上門。


    風知意明白了,是官場來往是吧?但那又如何?


    “哦,不去。”風知意還是想都不想地拒絕。


    風老爺子:“……”


    然後語重心長地勸,“雖然說現在的環境不適合大辦,但到底是九十歲難得的高齡,在自個兒家裏低調地跟親朋好友聚聚也是無可指摘的。楚家往來無白丁,你不要為了一時的意氣,礙了自己的前途。這人際關係,該處的還是要處,還得好好處。你是個聰明的,應該懂得獨木難成舟。”


    “今時不同往日,爺爺。”她現在又不是什麽風家家主,需要顧及這些人情交際。她現在沒有名權拖累,想怎麽活都行,“您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而且,上麵也不會喜歡我浪費心力在這些人際關係上。”


    她現在這個身份職位又不是誰都可以取代的。就算可以,她也不在意,她又不靠國家養。她要做什麽事,從來都不是為了這些名利權勢。


    她現在認下這些,隻是因為這一幫人就喜歡畏懼權勢,能讓她少很多麻煩。


    而且,她就算處人際關係也不跟這些人處啊,這些人肚子裏繞著什麽彎彎她還不清楚嗎?才懶得跟他們虛與委蛇。


    風老爺子想想也是,“那行吧,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話落,周阿姨過來提醒可以吃飯了。


    風知意這才注意到,這次許梨香沒有以女主人的姿態忙上忙下,她現在不草溫柔賢惠的人設了嗎?


    等坐到了餐桌前,許梨香不知道聞到了什麽味道猛地扭頭嘔吐起來,風知意才看出了些端倪。


    風父忙扶著她給她輕輕拍背,邊還扭頭責怪周阿姨,“周姐,我不是說了嗎?小梨她懷有身孕聞不得魚腥味,你怎麽還做了魚?”


    周阿姨一愣,隨即有些窘迫為難地看了看風老爺子,“啊這個……”


    其實是風老爺子特意交代她做一道水煮魚的,說是風知意喜歡吃。


    “聞不得就自己單獨去吃!”風老爺子很不待見許梨香的語氣,“難不成還要這一大家子遷就她一個嗎?要不要一家子都吃孕婦餐?”


    頓時把風父給嗆得不行,許梨香也忙道沒事沒事,一副懂事體貼、卻隱隱委曲求全的樣子,把風父看得心疼得不行。


    沈母之前應該不知道,聽到這事神情怔愣了一下,隨即臉色明顯陰沉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嗤笑,“喲?你這是壞了?幾個月了?”


    許梨香帶著微微得意勝利的羞澀笑笑,“沒多久,一個多月。”


    風父他們都回來三四個月了,這明顯就是回來後懷上的。


    沈母當即臉色震驚又難看,有些冷臉、也有些怨恨也有些看向風父。


    而能理直氣壯讓妻子懷孕的風父不知為何,卻有些心虛地避開她的目光。


    風知意看著這些眉眼官司,心想著這平靜了兩三個月的風家怕是也要不平靜了。所以一吃完飯,就跟風老爺子辭別了。


    回去後的沒兩天,楚家果然送了請帖來。


    還是楚淩和顧寒音夫妻倆親自送來的,可能是為了表達楚家的看重,也可能是想風知意看在顧寒音她這個“朋友”的份上給楚家一個臉。


    畢竟風知意連親生父親和祖父的臉都一點都不給,讓他們心有戚戚。


    但沒想到風知意提前打過招呼,警衛員攔著兩人院子都沒讓進,根本就沒見到風知意的麵不說,請帖都直接拒收了,據說把楚家氣得夠嗆,說風知意太過無理狂妄。


    孟西洲晚上回來把這事給一說,說外麵都在傳風知意目中無人什麽的,就有點小人得誌就太過張狂的意思。


    風知意聽後也隻是笑笑,“那就如何?我就是目中無他們又怎麽樣?他們還不是有不服憋著、有不爽忍著?有本事來咬我啊!去舉報我啊!我倒想看看,我不搭理他們是不是還犯法了!”


    孟西洲看著她“欠打”樣,失笑地忍不住抱著她重重親了一下,“你悠著點,別把人給逗狠了。”


    “哎不是,”風知意真心覺得冤枉,“我又沒主動去逗弄他們,他們把我當做不存在,不送上門來自討沒趣,不就不會自取其辱了?我隻是不想搭理他們,哪裏就狂妄了?他們是天皇老子嗎?不搭理就是狂妄目中無人?那我改天買個香案每天三炷香地把他們供起來成不成?夠謙遜吧?夠恭敬吧?夠把他們放在眼裏了吧?”


    孟西洲聽得輕笑不已,“但人家不會這麽想的,他們肯定覺得你是心裏有氣,故意折辱他們。”


    “自作多情!”風知意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誰對他們有氣了?隨他們瞎七八亂想去!不用理。”


    說著,想著差不多到喂孩子的時間了,就在他懷裏翻了個身,伸手往旁邊摸去,卻摸了空,驚得一下子坐起,“寶寶呢?!”


    孟西洲也趕緊坐起身打開燈,左右掀掀被子,發現他們躺下之前還好好睡在旁邊的孩子,在他們小夫妻兩抱在被窩裏說了一會小話後,居然不見了!


    大半夜的,小夫妻倆爬起來,滿床找孩子。


    最後在他們腳下的床尾,找到孩子跟著小豬似地趴著,撅著小屁股睡得正香。


    風知意哭笑不得地輕輕拍拍孩子的屁股,“小兔崽子,嚇我一跳!”


    說著把他抱起來,坐回床頭準備喂睡前一頓。


    孟西洲也失笑,給他們娘倆蓋攏攏好被子,“他現在怎麽這麽會爬?”


    這孩子每天睡得早、也起得早,他都好幾個早上,他們夫妻倆還沒睡醒,就被他爬起來給一屁股坐醒。


    “哎別說了!”風知意喂起孩子,說起來有些心累,“現在隻要他醒著,我一個錯眼沒看住,就得滿屋子找他。”


    早在孩子四五個月會翻身活動的時候,孟西洲就特意布置了一間鋪滿毛毯等軟裝的房間,讓孩子練習活動玩耍。


    為此,風知意每天追著他跑就累得不行,“找到他,他還以為你跟他鬧著玩,樂得噌噌噌地愈發爬得飛快。這要是來個手腳不利索的老太太,估計都追不上他。他精神又足,陪他玩一天,比下地幹一天的活兒還累。”


    特別是二狗子還縱容他,說小孩子就該自由發展、野蠻生長。說反正有它看著,保證孩子不會有事。


    孟西洲失笑,“他這麽活潑好動,以後指不定皮得上房揭瓦,現在是不是得好好束束他的性子?”


    風知意想了想,微微搖頭,“才八個多月呢,還早,再等等……”


    話還沒說完就猛地輕“嘶”了一聲!


    孟西洲立馬神色一肅,“他是不是又咬你?”


    風知意輕輕捏捏孩子的下巴,讓他好好吃,“他現在長牙,可能是牙齦癢還是怎麽地,老喜歡咬東西。”


    孟西洲聽得皺眉,“是不是可以給他斷了?他現在不是肉泥都可以吃嗎?餓不著他。”


    風知意卻舍不得,“等他過了周歲再說吧。”


    孟西洲有些酸地抱著她,“你也太寵他了,你不是說我才是你的大寶貝嗎?”


    風知意失笑地側首親了親他,“那一會就寵你。”


    孟西洲聽得眼眸一亮,剛想湊過去想回親,大腿卻被他兒子翹著小腿蹬啊蹬。


    低頭一看,見小臭崽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吃著“飯”呢,還斜眼瞅著他,似乎很不爽地手腳並用地連連蹬他推開他。


    孟西洲頓時氣樂了,捏捏他的小臉,“你什麽意思?!我還不能親我媳婦了?!小心我把你的飯給搶了!不讓你吃了!”


    風知意失笑地拍他的手,“你多大了,還跟他計較?!”


    孟西洲抱著她蹭著在她耳邊曖昧旖旎地輕哼,“不是我每天把他吃剩的吃掉,他能每天吃到新鮮的?”


    風知意臉紅地輕啐他,“閉嘴!”


    孟西洲埋首在她耳邊輕笑,“那你快喂他,我也餓了,你都餓我三天了。”


    風知意嗔了他一眼,目光看向床頭櫃的抽屜,“還有嗎?”


    孟西洲明白她在說什麽,立馬去打開抽屜看了一下,看到空空如也的抽屜傻眼了,“沒了?!”


    風知意頓時樂了,“那你今晚還是餓著吧!”


    孟西洲悶了悶,“我明天去領至少一百個來!”


    反正現在這玩意兒不要錢。


    風知意笑,“你領得到那麽多嗎?”


    孟西洲關上抽屜回過身抱著她輕哼,“我厲害不行嗎?”


    風知意“切”了一聲,惹得孟西洲上下其手地撩撥她,“我不厲害嗎?我不厲害嗎?”


    非逼得她承認他厲害才作罷。


    風知意被撩得有些意動,喂好孩子放進搖籃裏睡了之後,撲進他懷裏,“其實,不用那個也行。我現在在安全期,應該沒那麽容易中招。”


    孟西洲抱著她搖搖頭,親了親她額頭,“不行,萬一中了呢?生孩子太辛苦了。”


    他猶稀記得他媳婦兒大著肚子晚上怎麽睡都不舒服的時候,尿頻老起夜的時候,腿抽筋腫脹的時候……那辛苦,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而且他還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都幫不上什麽忙,心疼得他不行,所以他決定,“咱們要一個寶寶就行了。再說了,咱就一個孩子就分了你一半去。再來一個,我媳婦兒還有我的份嗎?”


    風知意失笑在他懷裏,“你不是想要個女兒嗎?”


    孟西洲認真地想了想,“也不是很想。當初孩子在你肚子裏的時候,隻是期盼是個像你小時候一樣的女兒。但我都有你了,也不是非要不可,做人不能太貪心。”


    “可我想要一個。”風知意是真心想要一個女兒,“我懷孕的時候,特意學縫紉機做了那麽多漂亮的小裙子呢~現在都沒法給寶寶穿。”


    孟西洲聽得一怔,“你很想要嗎?”


    風知意眼巴巴地點頭。


    媳婦兒想要他能不給嗎?孟西洲心下柔軟地抵著她額頭,“那晚幾年好嗎?現在一個孩子都把你累得夠嗆。而且,你才生完孩子沒多久,身體才剛複原呢!等過幾年小臭崽子長大了些,不再這麽累著你了,老公再給你好嗎?”


    風知意笑容羞澀地點頭。


    “真乖!”孟西洲把她摟進懷裏親了親,“睡吧!等老公明天領了“戰衣”,再來疼你。”


    風知意:“……那我把孩子抱上來睡。”


    說著,就滾出了他懷裏。


    孟西洲有點意識到他是不是變成了某種工具人?“……行吧。但三歲之前就給他分房睡吧,小臭崽子要早點獨立,不能太嬌氣。”


    風知意笑睨他一眼,也不戳穿他的小心思,抱著兒子舒坦地躺下。


    被撇在一旁的工具人·孟西洲隻好委屈巴巴地抱上去,一家人才跟疊湯匙似的,一個抱著一個睡了。


    至於兩天後的楚家壽宴,風知意自然是沒去也沒理。


    但她沒想到,她沒去的九十高壽宴,大家居然會這麽不給楚家麵子地好戲連連。


    風家因為兒女婚姻的事,跟楚家翻臉成仇。雖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年,恩怨也淡了許多,但風老爺子和風父都不太樂意去楚家露臉。


    特別是,風家現在已經翻身在慢慢崛起,而楚家卻在漸漸頹勢,自然要端著點。


    但爛船都有三千釘,更何況楚家還沒有倒呢!如今他們又一副盡釋前嫌地給送了請帖,風家父子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斤斤計較,顯得沒度量,就讓風家現任“女主人”許梨香作為風家代表,前去道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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