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眼望去,隻看見壯勞力在清理淤泥,老人小孩跟婦女基本上不在。


    “大水這不是剛退出村子不久嘛,大部分人還在山上呢,大隊長讓我們先把淤泥給清理掉。”何大嬸子眼睛在軍車和風知意那大包小包的行李上打轉了一圈,“不過彭大娘家地勢高,好像已經清理出來了。”


    “這樣啊,”風知意了然地朝她道謝,“那謝謝嬸子告知,我這就回去看看。”


    “欸去吧。”何大嬸子看了看她帶著汪醫生還有兩戰士,眼神有些蠢蠢欲動,但麵上忌諱地不敢多打聽,就拎著籃子走了。


    汪醫生見此留下一個戰士看車,帶著一個戰士幫她提起大包小包,“我送你過去。”


    風知意感激頷首,“那有勞。”


    這村中的路泥濘,她一個人大包小包的確實不太方便。


    “客氣。”


    村中的房屋被衝毀倒塌的不少,整個村子有點麵目全非,有些路風知意險些沒認出來,辨認了一下,才帶著汪醫生兩人尋到彭大娘家。


    彭大娘和彭丫丫正在院子裏衝洗被淤泥覆蓋的家具,看到風知意帶著人上門,“哎喲”一聲趕緊迎上前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家裏還沒清理出來,你那屋子也倒塌了一邊還沒來得及修補。”


    風知意聞言轉眼看到,她那屋子確實塌了一邊牆,裏麵的床桌都被彭大娘弄在院子裏正在清洗。倒是組合櫃一個都不見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大水給衝走了。


    汪醫生見此擔憂地看向風知意,“你這地方都沒得住了,還是先回去等等吧?”


    “不用了。”風知意還是堅持留下來,又去叨擾老首長不太好。再說,屋子倒塌了她也要幫著重建才是,總不能坐享其成,她現在也是夢莊大隊的一份子。


    風知意轉眼問彭大娘,“大娘,那晚上我可以跟丫丫擠擠嗎?”


    “可以可以,”彭大娘忙道,有些怯場地看了眼氣度不凡還帶著兵的汪醫生,還補充道,“就讓丫丫跟我住,她那屋子暫時給你住,免得你不習慣。”


    汪醫生那個見多識廣的人精自然看出來了,立馬親切溫和地朝彭大娘道謝,“那就謝謝這位嫂子了。”


    “應該的應該的。”彭大娘忙擺手。


    汪醫生再次誠懇地跟她道謝客氣了一番,然後幫風知意把行李都提進了還算幹淨的大堂裏擱下,才跟她告別,“那我先回去了?”


    風知意也不便多留他們,“失禮,這裏沒法落腳,我下次再給您補茶。”


    汪醫生失笑地點點頭,看這村子實在太破敗,走前有點不放心,“有什麽需要的,記得給我們打電話。”


    風知意謝過送他們出了門,回來就挽起袖子,幫彭大娘她們一起清洗家具,“大娘,咱們大隊裏這水,是什麽時候退出村的?”


    她看外麵田間的路都露出來了,隻剩下田間還有不到腳腕深的水。她記得漲水時,外麵的路淹了大半個月,村子裏才進水,那這水應該至少半個月前就退出村子了吧?


    那怎麽到現在才開始清理淤泥?她看夢莊大隊明顯還是剛開始清理的樣子。


    果然,大娘說道,“大概是大半個月前吧。”


    “那我看著,怎麽好像現在才開始清理呢?”風知意疑惑不解。


    “這還不是沒吃的給鬧的。”彭大娘神色輕歎,愁苦又複雜,“大隊裏的屋子大部分都給衝垮了,糧食是一粒都沒了,怕下山餓死唄!”


    “不是有賑災糧嗎?”風知意問起,“軍營裏沒有分配給災民嗎?”


    “下山離開的災民是給分了,”彭大娘指指屋裏,“我和丫丫就領了三個月的口糧回來。但你看今年肯定是沒收成了,至少要到明年夏天才可能續上糧,所以有些人就嫌少。”


    風知意頓時無語,“所以就賴在軍營裏不走了?軍營裏也允許?”


    “不允許還能驅趕咋的?那麽多人呢,當兵的也怕他們亂來。”彭大娘想起那場景就皺眉,“我怕以後起大衝突牽連到丫丫,就趕緊帶著她下山來了。”


    風知意一時無言,這難道就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嗎?


    真續不上糧了,可以讓大隊裏向上麵申請,難道國家還會眼睜睜地讓你們餓死不成?


    不過那些災民不知道國家現在有大批的糧食,心裏又有饑荒餓死人的陰影,也難免他們擔心害怕,賴著不走。


    風知意也沒去多想,反正這是那個營長該頭疼的事。


    那些災民若真仗著“人多勢眾、我弱我有理”鬧事,等上麵派軍隊下來鎮壓,就知道什麽叫得不償失了。


    不過那個何營長似乎比她想象中有魄力有手段,她跟著彭大娘丫丫一起清洗了一個多禮拜的淤泥,家裏煥然一新、村子裏也基本被清理幹淨的時候,山上的老弱婦孺們都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據說,軍營裏並沒有出什麽大亂子,那些災民基本上都各回各村、各歸各大隊了。


    這倒是有點出乎風知意的意料之外,不過這是好事,沒起衝突和平解決也是皆大歡喜。


    現在淤泥清理幹淨了,接下來,就是房屋重建的問題。


    不僅是她,整個夢莊大隊,全村人都在準備處理這個問題。


    很多屋子倒塌了,別說沒錢沒糧,就算有,也拿不到批條去購買磚瓦,所以隻能去山上打石頭,再混泥土砌牆。


    至於屋頂,這時正好又快到開山砍柴的時候,大隊長就讓他們去山上砍柴擼草,做屋梁做茅草頂。


    夢莊大隊的屋子基本沒有不缺胳膊少腿的,甚至大部分都徹底被衝垮了,豬場雞場牛棚什麽的也需要重新蓋。


    所以這個時候,大家自己家都忙不過來。風知意就找不到人幫她打石頭砌牆,彭大娘也幹不了這個重活,就找了孟西洲。


    反正他那破屋子也被衝垮了,他自己也需要打石頭砍柴重建的。


    對此,村裏其他社員倒沒理由說什麽,隻是多側目了幾回、暗自嘀咕了幾句,說風知意也太不愛惜自己的名聲了。


    風知意也不在意,她正好可以借此機會跟孟西洲光明正大地接觸往來,免得他在人前老對自己閃躲。


    所以,在接下來熱火朝天的重建家園中,風知意跟著孟西洲一起上山下山地打石頭砌牆、砍柴做屋梁,丫丫都幫忙去山上擼茅草,彭大娘則是幫忙把茅草編成蓋頂。


    孟西洲知道她不喜歡跟人擠一塊,還說他自己可以去山洞裏隨便對付一下,堅持先幫她把塌了的屋子修補起來。


    風知意想想他那布置得舒適的山洞,比彭丫丫的屋子都不差,就同意了。


    幾個人齊心協力,動作也快,不到半個月就把她屋子修補好了。


    孟西洲還又給她做了好些個以前的那種或抽屜型或拉門型的木盒子,她又給組合成了不同的櫃子,把屋子裝飾得一新,竟比原來的看上去還要好許多。


    滿意地住進新屋子的第一晚,智腦突然跟她嘀咕,“這個時候,女主該帶著幾大卡車的捐物和一大筆捐款來幫忙重建家鄉啊!”


    說著,再次又仔細地掃描了一遍書,很確定,“書中明明說是國慶之後回來的,可現在都快11月了,怎麽還不見人影呢?”


    風知意早把這事丟在腦後了,也不關心,“你管她呢。”


    女主隻要不要礙她的事、礙她的眼,她才懶得管女主怎麽折騰。


    風知意打著哈欠進空間準備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要一大早起來去幫忙孟西洲重建屋子。


    可沒想到第二天,她正和孟西洲商量把他屋子修成啥樣時,從縣城裏傳來了一條爆炸性的大消息——


    許梨香以夢莊大隊的名義籌騙物資、非法集資,被省公安給逮捕關押了!


    第63章 王炸!


    風知意和她的小智腦都驚呆了,這事情的發展怎麽變得這麽奇葩?


    究竟是哪裏不對?


    而且這個事情似乎還鬧得挺大,整個縣城都傳得沸沸揚揚的,很多別處的人都陰陽怪氣地幸災樂禍,說什麽全縣甚至全國都水災了,就你們夢莊大隊矯情,還跑到省城去騙錢騙東西,簡直給整個縣丟臉。


    他們夢莊大隊因此,算是徹底出名了,臭名遠揚。


    所以,現在提起許梨香甚至連帶許家人,大隊裏沒有人不咬牙切齒的。


    大隊長要氣死了,這畢竟關係到整個夢莊大隊,他不得不擱下一切事務跑去省城處理。


    甚至還驚動得老首長特意打電話來問她是怎麽回事,需不需要幫忙?


    勞得風知意跑去縣城接電話,說她也不清楚,但不是夢莊大隊的事,應該是個人行為,不用幫忙,靜觀其變就可。


    她是真的不知道女主又有什麽騷操作,居然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原書中女主都是好好的,而她這個變故也沒有出手幹涉阻擾女主重生逆襲,所以女主怎麽變成倒逆襲了?


    回去的路上,風知意坐在孟西洲車的自行車後座百思不得其解,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背,“哎!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按理說,募捐這種“善舉”,隻要沒人舉報的話,公安應該不會查才是。不然,人家也不會那麽光明正大地在街上募捐。


    還有,如果沒有證據的話,隻是單純的募捐,應該也不至於被逮捕關押。女主怕是真的有什麽錯漏,被人逮住了把柄。


    正在騎車的孟西洲被她戳得身形一僵,悶了悶喉嚨裏的癢意才道,“什麽?”


    “就許梨香這事啊!”風知意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家夥的嫌疑最大。


    因為書中許梨香成功之後,整個夢莊大隊都受益,大家很快就從災後的困苦中脫離出來,成了這十裏八鄉最富裕的村子。


    那麽,誰不想整個夢莊大隊過得好呢?估計也隻有他吧?


    可孟西洲卻撇得一幹二淨,“不知道。”


    “真不知道?”風知意很是懷疑。


    孟西洲好笑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反問,“我為什麽會知道?”


    看著他清澈無辜的眼神,風知意一噎,她總不能說“你是反派啊,你想弄死全大隊的人,你就是不想整個夢莊大隊的人好過”,而且她也沒有證據。


    從表麵上看來,這家夥使壞真的一點痕跡都沒有。當初他們在省城撞見許梨香之後,他可是一直跟她在一塊買買買,買完東西就直接坐順風車回來了。


    回來之後,就算是前幾天她忙著幫彭大娘一起清洗,也有天天看到他,因為他天天晚上送東西來吃,後來就一直在幫她建屋子。


    所以,他哪來的時間使壞?


    難道是交代別人幹的?


    那麽說,他開始有自己的“勢力”團體了?


    畢竟這家夥,在書中可是搞了一個非常強悍的勢力組織去複仇,不然他一個人也搞不垮整個夢莊大隊那麽多人。


    嘖。


    風知意沉思間,自行車碾過一塊石頭,顛得她往前一傾,手指就無意中戳到他的腰間。


    孟西洲正也有點心不在焉,被突然戳得渾身一顫,車龍頭一擺,正好撞到了旁邊的一棵樹上,整個車子往旁邊一倒——


    “我去!”風知意一發現不對,正要跳下車——


    誰知孟西洲發現不對,立馬丟下車子,轉身過來抱她,兩人就好巧不巧地撞到了一起,一起倒在了路邊。


    “嘭!”地一聲,風知意的鼻子重重地砸在孟西洲的胸膛上,“嗷——”


    被嬌軟摔滿懷的孟西洲正有些心馳神蕩,聽到這一聲“嗷”,躺在路邊枯葉堆裏的他忍不住悶笑,“讓你不要亂戳我,摔了吧?”


    風知意捂著鼻子爬起來,“你這胸膛石頭做的嗎?”


    孟西洲也跟著坐起來,看到她捂著鼻子的指間滲出血液,滿是笑意的臉神情一緊,趕緊抬手去拿開她的手,“好像流鼻血了,我看看。”


    風知意拿開手一看,還真的流鼻血了,不過量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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