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長?那不是她所在生產隊的隊長嗎?


    風知意趕緊擠到最前麵去,裏麵哭聲喊聲亂糟糟的一片,又驚又慌又痛的王老太手都在劇烈地抖著,麵無血色的神情卻還強製鎮定,“趕緊送縣城醫院!”


    醫生在跟王老太解釋,“耽擱太久,脈搏不動、呼吸俱無,這會身體都涼了,人明明都已經……”


    王老太看向能給人信任的解放軍戰士——趙學兵和蘇望亭,見這兩人都哀傷地默默點頭,頓時麵如金紙地往後一踉蹌。


    她身邊的子女趕緊扶住,好幾個王隊長的孩子“哇”地一聲,衝到王隊長麵前跪下就哭了起來。


    風知意跟著王家孩子們趁亂一塊衝到王隊長麵前,拿起他確實已經沒有溫度的手腕把了把脈、摸了摸他頸邊大動脈、翻了翻他的眼睛……


    “你在做什麽?!”王隊長的大兒子打斷她。


    埋頭痛哭的王隊長媳婦抬起頭來,還有其他所有人,目光都錯愕地落在似乎在診治的風知意身上。


    風知意沒管,抬眼四處看了看,然後起身擠出人群,跑到路邊擼了一把鬆樹針葉,再跑回來跟王隊長的媳婦申請,“嬸子,我會金針拔毒,讓我試試吧。”


    她剛剛用異能查探過,王隊長體內生機並沒有完全斷絕,還有一線生機。不過再晚上一會會,估計就徹底涼了。


    情況緊急,她隻能當場施救了。


    醫生弱弱地補充一句,“可他已毒素攻心、心髒跳停……”


    蘇望亭也過來一把抓住風知意的手腕,湊耳低聲提醒,“人已經沒了,別惹麻煩。”


    畢竟,悲痛欲絕到沒有理智的人是會無故遷怒的。別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


    “試!”見有希望,搖搖欲墜的王老太立馬站穩,當機立斷地厲聲打斷,“讓她試!”


    隨即,目光溫和地轉向風知意,渾濁的淚眼冒起點微弱的微光,“女娃你盡管試,沒用也沒關係。”


    “是啊!”群眾也跟著附和,“讓她試試唄,反正這會人已經沒用了,死馬當活馬醫唄。”


    但也有人質疑,“拿著把鬆葉當金針拔毒,開什麽玩笑呢?這陳知青沒發燒吧?”


    王隊長媳婦抹了一把滿臉的淚水鼻涕,滿眼希冀地忙不迭地爬起來讓開,“好!你試!你趕緊試!救救我當家的!”


    風知意從蘇望亭手中抽出手,在王隊長身邊蹲下,邊借著手帕擦拭針葉實則在用異能消毒,邊朝王隊長的大兒子王建軍說,“把你爹的上衣給脫掉。”


    若是跟她素不相識、毫無接觸往來的人,她可能就不會多事。但王隊長這個憨厚樸實的漢子對她一向頗為照顧。受人恩惠,她豈能見死不救?


    王建軍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風知意,又看向自己的娘和奶奶,他奶奶神色朝他一凶,“趕緊的!”


    王建軍這才趕緊把他爹的上衣給去掉。


    風知意在眾人紛紛好奇“鬆葉怎麽能刺進穴位裏”的疑惑圍觀下,用消好毒的鬆葉,瞄準穴位,一一落針,撚針入穴,惹起一陣陣詫異驚呼。


    其實她並不是在所謂的金針拔毒,而是借此給他先注入生機吊住命,然後用異能把血液裏的毒素剔除出來,匯集到落針的穴位處排出來。並用異能一遍一遍地療養那些已經“罷工”的五髒六腑、神經脈絡,讓它們重新運轉起來。


    沒過多久,黑色血液順著一根根鬆葉溢出來,引起群眾驚呼,“快看!毒血真的給拔出了!”


    再過一會,“褪了褪了!王隊長臉上的青黑褪了!”


    緊接著,“快看王隊長胸口!起伏了!起伏了!”


    然後又,“麵色恢複了!血氣恢複了!”


    ……


    待黑血全部滲出,風知意用異能檢查了一遍,確保王隊長體內各處生機全麵恢複如常,各生理功能重新運轉如舊,才撤了異能拔了針葉,讓王建業把王隊長身上的黑色血跡都抹擦幹淨。


    “陳知青,這可是好了?!”王隊長的媳婦忍不住,一臉緊張地問她。


    風知意收起針葉,朝她安撫微微一笑,“好了,抬回去休養一兩日便可恢複。”


    “真的?!”王隊長的媳婦驚喜得聲音都劈了叉。


    王老太激動得渾身發抖,一連說道,“好!好!好!”


    那醫生連忙檢查了一下王隊長,隨後滿臉震驚地不可思議,“好了!真的好了!居然真的活過來了!”


    “太好了!”王家人激動得喜極而泣,王老太感激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拉著風知意激動得嘴唇直哆嗦,“真是太謝謝你了閨女!太謝謝了!我這老婆子都不知道該謝謝你才好。”


    隨後緊張交代大孫子,“快!快把你爹抬回去!”


    想到什麽又問風知意,“閨女,我兒子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需不需要吃什麽藥喝什麽補品什麽的?”


    “不用另外服藥,好好休息兩日便可。”再好的補品也比不上她直接用木係異能蘊養的療效好、見效快。她已經用異能幫王隊長蘊養過,就不必多吃別的藥,“不過可以吃點好的補補血氣。”


    “至於什麽時候能醒,”風知意說著,掃了眼被人高馬大的王建軍小心抱起的王隊長,提醒王老太,“您看。”


    眾人看去,剛被王建軍抱起的王隊長悶哼一聲,居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然後就看見自己被親生大兒子抱著不說,還遭眾人像看稀世罕物一般地圍觀著,滿臉懵逼,“怎麽了這是?”


    聲音倒是有大病初愈的沙啞和虛弱。


    人群裏頓時像水滴入了滾燙的油鍋裏,“轟”地一下就炸了!


    然後,霹靂巴拉地跟王隊長說剛剛他如何如何已經沒了呼吸、沒了心跳,又是如何如何地被陳知青用鬆葉當金針拔毒,把他硬生生地從閻王爺手裏搶了回來!


    第22章 感謝


    風知意看著眾人激動歡喜,莞爾一笑,悄無聲息地退出人群。


    正準備把手裏的針葉處理掉,卻被那衛生所裏的醫生追過來一臉激動地攔住,“你是怎麽辦到的?!中醫真的這麽厲害嗎?針灸之術真的這麽神奇嗎?居然能起死回生!”


    “哪裏,王隊長隻是暫時休克,我刺激他穴道,讓他緩過這口氣來罷了。”風知意說完,繞過他把鬆葉往一旁燒著垃圾的火堆裏一扔——


    那醫生趕緊撲過去想要接住,“別扔別扔!我拿回去研究一下!”


    卻被風知意眼疾手快地換了個方向丟進了那燒垃圾的火堆裏,“這隻是普通的鬆葉,上麵還有些輕微的毒素,得處理掉,沒有研究的價值。”


    “那是你怎麽做到把針葉刺入穴道的?”醫生一臉虛心地求問,“又是怎麽做到把那些毒素□□的?還有啊!他明明心髒已經跳停了,呼吸都沒了,脈搏也不動了,怎麽用針葉刺穴就全都恢複呢?這原理是什麽?”


    “別問了!”風知意故意壓低聲音,“這可屬於四舊,你想害我嗎?”


    醫生神色頓時如便秘般地梗住。


    風知意忽悠住醫生,暗自輕笑一聲,轉身就走。


    可沒走兩步,卻又被人攔住。


    蘇望亭目光灼灼發亮地看著她,滿眼的盛讚,“你好厲害!”


    風知意禮貌一笑,“過獎,雕蟲小技罷了。”


    “活死人都算是雕蟲小技的話,”一旁的趙學兵也忍不住過來插話,眼眸黑深深地看著她,“那你最厲害的是什麽?肉白骨嗎?”


    風知意淡淡一笑,閑淡從容地道,“那你變成白骨後來找我唄,試試我能不能把你肉回來。”


    趙學兵頓時一噎。


    蘇望亭忍俊不禁地“哈哈”一笑,眼睛看著風知意舍不得挪開,“還以為你是個內斂寡言的人,沒想到你還挺會開玩笑。”


    風知意不置可否地淺淡笑笑,朝他們客氣抱歉,“我還有事,失陪。”


    然後繞過他們,快步走遠了。


    蘇望亭愣了愣,有些鬱悶和委屈,“我又不是瘟疫,她怎麽老對我唯恐避之不及?”


    趙學兵望著風知意匆匆離去、隨即在轉彎不見的身影,“你用意太明顯,嚇著人家了吧。”


    蘇望亭不以為然,“用意不明顯,如何能讓她知道我的心意?”


    趙學兵轉身朝自己家裏走去,“可能就是你的心意嚇著她了。”


    他們也是今天才得空過來,準備回家裏看看。誰知半路上會遇到被毒蛇咬暈的王隊長,才有了這一出。


    “我想跟她處對象的心意很嚇人嗎?”蘇望亭跟著他一起往趙家走去,聽道他這話更委屈不解了,“我長相、出身、學識可都不差啊!”


    蘇望亭長得陽光俊朗、身高腿長,從小家境優越得自帶貴氣,還有點紈絝子弟的瀟灑不羈,正是女同誌都非常喜歡的那一款。


    可是,趙學兵眯眼回想了一下見過幾次的風知意,“那個陳知青看著是個胸有丘壑的人,她可能不看重這些。”


    蘇望亭怔了怔,“那她看重什麽?”


    “也許,”趙學兵沉吟著猜測,“是自身的提升?”


    蘇望亭聽得不明所以,“什麽意思?”


    “你不覺得,”趙學兵似提醒他一般,意有所指,“她這身醫術,埋藏在這鄉野農村裏,太可惜了嗎?”


    蘇望亭聽得若有所思,一路不知在想什麽,直到走到趙家院子門口才猛地頓住,對正在抬腳抬腳踏進院子的趙學兵道,“我去趟彭大娘家。”


    說完,就一溜煙地朝彭大娘家跑了。


    趙學兵立在門口回頭,看著他帶著警衛員一下子跑遠了,愉悅地眯眼,嘴角微揚。


    而彭大娘家,彭丫丫正趴在院門上探頭探腦地往外看,遠遠看到風知意從巷子拐角走出來,眼睛一亮,趕緊迎上來,“素素姐,出了什麽事啊?”


    風知意領著她走回院子,“沒什麽大事,王隊長被蛇咬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哦。”這確實不是什麽大事,他們這的田地裏經常有菜花蛇、水蛇,一般不咬人,除非是踩著它們了。


    不過那些蛇沒毒,被咬了也沒事,所以彭丫丫立馬不好奇了,“我已經把水燒開了,可以蒸粽子了嗎?”


    “好,你稍等。”風知意洗了手,把剩下的幾個粽子迅速包完,然後剛把粽子都蒸上,院子門外傳來造訪聲,“大娘!彭大娘您在家嗎?”


    風知意把鍋蓋蓋上,用圍裙擦著手迎出去,“彭大娘不在……”


    說著就看見是前不久才甩掉的蘇望亭,神色寡淡客氣了些許,“估計在村口那。你若有事,可去那尋她。”


    蘇望亭總覺得風知意係著圍裙下廚的樣子有種說不出來的溫婉動人,像是男人一生中,回家最渴望見到的畫麵。感覺在外麵不管多苦多累,回到看到如此溫婉嬌妻,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飴。甚至,還能再次渾身充滿力量。


    所以看到如此這般迎出來的風知意,蘇望亭眼中按耐不住的喜愛和眷戀都蠢蠢欲動地要跳出來了,下意識地就咧嘴傻笑,“你在啊!”


    風知意嘴角微抽,“我不是彭大娘。”


    蘇望亭頓時想起自己剛剛打的借口是問彭大娘在不在家,尷尬地笑笑,“其實,我也有事找你。”


    “什麽事?”風知意稍微走出來了一些問,這不是她家,她也不好自主主張地請人進來奉茶招待。


    可蘇望亭卻自顧自地踏進了院子裏,指著不遠處的大山說,“我們軍營就在這後山裏頭,裏麵的蚊子特別多,個頭又大又毒,所以我想找你幫忙配一些能防蚊蟲的草藥做成香包,這不正好端午也有佩戴香包的習俗嘛!”


    而且贈送香包也有表達情意之意,這是他剛剛在來的路上美滋滋地想出來的好主意,還能趁此接近她,簡直一舉兩得。


    “我不會。”風知意想都不想地拒絕。


    蘇望亭意外一愣,“怎麽不會啊?你們中醫不是最擅長配製草藥什麽的嗎?”


    風知意淡淡解釋,“第一,我不是中醫,也沒有行醫執照;第二,我會金針拔毒不等於就會配製草藥,就像拿手術刀的人不一定會製藥。”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竟讓蘇望亭無言以對,撓撓頭,“這樣啊,那也沒事,回頭我弄些艾草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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