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問:“這裏有人?”


    傅嘉延:“沒人,書是我放的。能看清黑板?”


    沈荔:“能, 比八班近多了。”


    傅嘉延:“能就好。”


    競賽班的輔導形勢比較常規, 老師授課加上題海戰術。


    沈荔發現傅嘉延在競賽班比在八班要認真很多, 黑眸沉沉,目不斜視。清晨也不見困倦,保持著絕對高效的學習狀態。


    但她碰到疑問, 傅嘉延依然會主動停下手裏的題目幫她解答,語速不疾不徐,比想象中要耐心得多。


    沈荔以為校霸多少會有些暴躁,實則不然,甚至是不錯的學習夥伴,她常常感到小稀奇。


    -


    小長假結束後,高一高二年級將迎來本學期的第一場月考。


    考試前天,c市忽然下了瓢潑大雨,豆大的雨水拚了命似的往下砸。


    沈荔不反感這種天氣,甚至還挺喜歡這種雨水衝刷一切的感覺,仿佛把空氣中的那點煩悶的躁意都衝刷掉了。


    唯一不太好的是,原主的身體好像比想象中更嬌氣一點。


    沈荔昨晚回寢室的路上淋了場雨,早上被鬧鍾鬧醒的時候,感覺很不好。她意識到自己發燒了,量了□□溫。看到體溫表上直逼三十九度的水銀條,內心有點絕望。


    沈荔摸出手機和呂贇打電話,請了假。


    上課前幾分鍾,傅嘉延的短信發了過來:“怎麽沒來?”


    沈荔:“我發燒了。”


    傅嘉延:“去醫院看了嗎?”


    沈荔:“沒有,宿舍裏有退燒藥。”


    傅嘉延:“有室友在宿舍嗎?”


    沈荔:“都回家了。”


    傅嘉延還想問什麽,手機偏偏沒電,自動關了機。


    沈荔衝了杯退燒藥,喝了以後,喉嚨總算舒服了一點。


    沈淮年也打電話過來——他每天早上都會打,例行關心問候。


    沈荔現在嗓子狀態很差,沈淮年肯定能聽出異樣,她不想讓他擔心,於是按了拒聽,回了條短信:“怎麽啦哥哥,我要上課了,現在可能不方便接電話。”


    沈淮年不知道她今天沒去競賽班,也沒多想:“好的,我其實沒什麽事,就想說今天中午帶你去外麵吃飯?”


    沈荔:“今天我約了同學,改天再約你。”


    沈淮年:“好,你注意安全。”


    沈淮年沒有深問,沈荔鬆了口氣,服下退燒藥後又喝了杯溫水,沉沉地睡了一覺。


    -


    沈荔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個小時還是幾十分鍾,醒來的時候,宿舍隻有她一個人,拉上了窗簾又沒開燈,昏暗無比,分不出白天黑夜。體感和入睡前沒有分別,全身上下依然軟綿無力。


    她慢吞吞地打開燈,拿出體溫表量了量,結果非但沒退,還竄上零點三度。


    很高的燒了,退燒藥好像效果並不好。


    沈荔悲傷地歎了口氣,倒不是高燒多難以忍受,就是病起來很多事情做不了。


    這時手機振動聲傳來,沈荔在被子裏探了探,把它撈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傅嘉延,她猶豫了一下才滑向接聽鍵,少年低磁聲線又穩又沉:“老師讓我帶作業給你,下樓。”


    相比之下,她的聲音啞得非常過分:“啊,謝謝,你等我一下。”


    明後天高一高二要月考的緣故,競賽班上了半天課也停了。


    發燒的時候身上的皮膚變得非常敏感,碰到衣服被子都會感到輕微疼痛。沈荔下床的時候,輕輕唔了一聲,動作有些遲緩地拉開衣櫃門。


    空氣有些涼,她想快點兒好起來,不能讓病情加重了,所以換了件比較厚的連帽衛衣,牛仔長褲,裹得嚴嚴實實。


    簡單梳了下頭,喝了口水,帶上鑰匙出了門。


    沈荔大腦昏昏沉沉,頭暈目眩,一路扶著扶梯下到一樓。大家好像都回家了,樓裏異常安靜,外麵還在下雨,但不像昨天傾盆大雨電閃雷鳴,小雨淅淅瀝瀝,帶著秋天的涼意。


    傅嘉延打傘站在宿舍門口,看見她臉色蒼白,唇瓣也沒什麽血色,眉心聚攏。


    沈荔感受到室外的涼意,身體一陣瑟縮,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傅嘉延用手輕輕扣住肩帶入傘下,幾乎被攬在懷裏。明明鼻子不通暢,好像也能聞到少年身上幹淨好聞的味道。


    沈荔視線緩緩下移。


    傅嘉延手裏除了傘,什麽都沒有。


    說好的作業……呢?


    沈荔瞳孔微縮:“你……?”


    “帶你去醫院。”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容抗拒。


    沈荔想從他的禁錮中掙脫出來:“不用了,我沒準備去。”


    她現在渾身沒勁兒,傅嘉延單手就可以把她按得死死的:“嗯,我讓你去。”


    沈荔:“但是……”就算要去,也不應該是他陪著的。


    她話未說完,就被傅嘉延攬著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雨簾織得密,道路的可見度並不高。加上國慶節放假,校園中清寂得過分,幾乎看不見往來的人。沈荔仍然感到一絲尷尬,總覺得教導主任下一秒就會從什麽角落蹦出來,劈頭蓋臉把他們訓一頓。


    沈荔抬了抬頭:“你能不能讓我自己走,被老師同學看到了怎麽辦?”


    傅嘉延專注看著眼前的路,語帶質疑:“你自己能走?”


    沈荔想靠蠻力掙脫,奈何完全沒有抵抗的力氣:“沒瘸腿。”


    傅嘉延沒吭聲,也沒有鬆開的趨勢。


    沈荔悶聲說:“你太霸道了。”


    傅嘉延:“可能。”


    沈荔:“什麽是可能?”


    傅嘉延:“忍不住。”


    他這句話說得很低,沈荔思維混沌,聽覺不如平常敏銳,沒有聽清。


    傅嘉延叫好了車,就停在校門口,似乎已經等了一段時間。


    沈荔現在知道了,傅嘉延分明是先斬後奏,計劃還挺周全。


    十五分鍾後,他們抵達附近的醫院。


    最近變天,稍不留神就容易生病,醫院裏人滿為患。


    看著漫漫長隊,沈荔覺得一時半會是排不到她了,在想做些什麽事來打發時間。


    結果,傅嘉延竟然連號都幫她掛好了。


    沈荔入選競賽班的時候填了個人信息,傅嘉延是從呂贇那裏問到的。


    醫院看病的常規流程走了一圈,驗血掛水取藥,不知不覺過了三個多小時。在藥物作用下,沈荔渾身乏力,還很困。雖然睡了一上午,上下眼皮依然在打架,時刻要黏在一起。


    生病的滋味一點兒也不好受,沈荔這麽想到,感受意識的出離。


    傅嘉延見沈荔精神狀態實在不怎麽好,皺了皺眉,沒有思考那麽多,像此前在校園一樣,把她帶在懷裏走。


    即使是消毒水氣息遍布的醫院,他依然可以聞到女孩子身上淺淡的香氣,感到片刻的失神。


    沈荔覺得自己要魂飄了,恨不能下一秒就栽在溫暖的床裏睡到地老天荒,走路像是一種折磨,自然沒力氣和傅嘉延抗議。甚至還覺得……這寬闊有力的肩膀還挺好。


    他們乘電梯到一樓大廳,剛出電梯門,迎麵碰到了王羨林。王子裹了件比沈荔還厚的衣服,戴著黑色口罩,露出一雙詫異的眼睛。


    沈荔感受到傅嘉延腳步微頓,也恍惚抬眸,看了好一會才發現麵前的人是王羨林,整個人一驚,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和傅嘉延距離太近了,完全突破了同桌的正常界限,就這樣被班主任看了個正著。


    傅嘉延也愣了愣。


    沈荔不知道哪來的勁,趁著傅嘉延分神的間隙,急急忙忙從他懷裏彈開了——好像是傳說中人在極端境遇下爆發的力氣。


    但她太弱了,這麽稍微一用勁,眼前就金星飛閃,身形不穩,虛弱地晃了晃。


    傅嘉延眼疾手快,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然後在王子的注視下,把她帶回了自己身邊。


    王子一時間有點懵,被按了暫停鍵一般站在原地,眼睛都不眨了,半句話說不出來。


    傅嘉延坦蕩不少,聲線依舊是沉穩的:“王老師,上競賽課的時候沈荔發燒了,我帶她來醫院看看。”


    他眉眼認真,語氣中還帶著對同學真心實意的關切。


    王子遲鈍地眨了眨眼,大腦也恢複運轉,鬆了口氣。


    他就說,兩個這麽好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早戀,沈荔可是讓人跌破眼鏡地考進了競賽班,成為他們班唯二的競賽苗子。


    他怎麽能把他們競賽班小長假要補課的事情給忘記了?


    其他同學迫不及待地回家,到處遊山玩水。他們競賽生還要被迫留在學校,接受知識的洗禮,簡直太辛苦了。


    再看沈荔都難受成什麽樣了,競賽班裏隻有傅嘉延一個同班同學,帶她來看病不很正常?


    怎麽還要經受他這個惡毒班主任這樣惡意的揣測。


    王子負罪感極重,覺得自己真是壞透了。


    他真摯地關切道:“……這天氣是挺糟心的啊。沈荔你千萬別著急,明天月考呢就算考不好老師也不會怪你,畢竟這天氣這麽多變,我們都始料未及是吧。好好休息,好好休息,身體第一。”


    “謝謝老師,您也注意身體。”沈荔眼神迷離,嗓音軟乎乎的,乍一聽還有點可愛。


    傅嘉延也點了點頭。


    王子看看沈荔,又看看傅嘉延,感動得一塌糊塗。


    “傅嘉延啊你成績好老師不擔心你,但你也要注意身體,多穿點衣服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知道嗎?好了,快帶沈荔回去吧,這醫院空氣不如外麵健康,能少吸兩口就少吸兩口。沈荔啊,生病了多睡覺,別為了明天考試帶病複習。就算考零分也沒什麽,不過一點獎金的事情,老師不差這點錢,聽見了嗎?”


    沈荔連連點頭。


    他們告別王子後,坐上了回校的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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