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開了金口,莊凜還能不應?梁易行終於達成了自個兒的目的,事實上,不用莊凜引薦,來自福朗思牙的傳教士已經引起了水湛的關注,這事,武將並不關心,文官遞上去的折子卻鋪滿了整個禦案。


    關於教會開設善堂免費救濟信教徒這事,大臣們分為兩派,立場很鮮明。


    大多數以為,洋人施妖法,蠱惑人心,想要撼動我大晉朝的統治。當然,也有人表示,雖然,我大晉泱泱大國,古醫學博大精深,所謂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對於外國先進技術我們應該吸收學習,將其並入自個兒的運作體係之中。


    最先提出“師夷長技”這說法的是南部沿海某總督,他管理著整個大晉朝最為開放的地區,長期同洋人往來,從海圖,巨輪到火統……外來器物接觸得多了,對其威力以及輻射麵他比誰都更了解。那位總督大人洋洋灑灑寫了好長一份密折,介紹新式武器的同時,還表示,三年前那一戰,茜香國元氣大傷,加之有天災作亂,他們隻得選擇歸順依附,短期內翻不起浪花。棘手的是真真國以及福朗思牙。


    福朗思牙作為這個時期煞名遠播的殖民帝國,在大洋洲,非洲,以及中南美許多地區建立高壓統治,剝削殖民地人民。大晉朝威名遠播截至目前,還未曾遭到侵犯。比起打下這片遼闊的疆土,他們更願意與大晉朝通商,用廉價的機械紡織品,香水,鏡子換取茶葉,瓷器……


    貿易往來的同時,讓傳教士登陸大晉朝,宣傳教義。


    什麽“信上帝,無痛無災”“信上帝,滿血滿藍原地複活”……假洋鬼子手持經書,穿著寬大的牧師袍,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子聖父的光芒,在教徒禱告過後說一句:“我主與你同在!”


    ……


    不要小看精神腐蝕的嚴重程度,於普通人而言,信仰和意念是生存的最基本動力。這些看似平和的交流在暗處融匯成巨大的陰謀,要用武力攻下大晉朝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於是相比,精神同化就容易多了。


    與福朗思牙相比,真真國的挑釁更民間更江湖化。


    他們並不比大晉朝發達,隻在國內有個地區影響極大的教會。他們在東亞地區很了不得,成員早已分散潛伏到各個國家,自年初,這些人就有些蠢蠢欲動,背地裏小動作不少,眼瞧著就要抑製不住。


    這些,那位總督大人都寫在奏折上,這種未雨綢繆的東西並沒有得到水湛的足夠重視,他沒發現潛在危機,隻盲目的將問題鎖定在西醫以及傳教士在京城的行為上。本來,那位總督給了個很好的建議,在技術上,他們可以學習外國,同時要保持足夠的警惕,不能讓他們操縱大眾的思想,煽動這批有奶就是娘的無知群眾。


    這位目光長遠的總督大人被無視了。


    水湛當朝征集意見,讓大臣表決。


    兩方立場皆有,莊凜並不表態,早朝之後,在與水湛一對一的談話中,他提議說,到底是開方便之門或者禁止這些邪門歪道,大臣們說了是不算的,身為大晉朝的統治者,本著為這偌大疆土上數以百萬千萬計人民負責的態度,他應該親自去看去感受。


    接受群臣諫言的確是明君必備的要素,同時,他還得有自個兒的立場。


    不能以人頭算少數服從多數。


    這方法,太不科學。


    水湛想了想,當即同意了莊凜這建議,他轉身就換上隨侍的服裝,跟著莊凜出宮去。


    管家大人一直用精神力監測著任務進程,得知水湛喬裝改扮體察民情,它那個激動,更新實時數據的同時,他就在二爺耳邊咋呼著,“將士們準備……副本前置任務即將完成,國戰大時代就要到來!”


    本來,以考核傳教士的名義,同時體察京城民情,水湛是這樣打算的,誰知,他難得出宮一回就瞧了場熱鬧。


    這會兒,各家的省親別院都已經建得七七八八,就連榮府這樣,財力不到預算的三成,打著賢德妃娘娘的口號四處求支援,從薛家免費入手木材,林家五萬,又從甄家拿了幾萬,王夫人娘家自然也沒跑掉……當然,在所有的冤大頭之中,夏家是出血最多的,王夫人將四處搜刮的銀錢匯總,以利子錢的形式放出去,快速聚集財富。


    地龍翻身之後,她一度陷入到巨大的絕望之中,真以為別院建不起來了,王夫人是知道的,近來,元春在宮中很不好過,她已經連著好幾個月入宮探視見不到人了。傳話的總說皇帝體恤賢德妃,讓她在鳳藻宮中休養,尼瑪……起初她還真信,多幾次,就是傻子也看出問題了。


    於外人麵前,王夫人還裝一裝,關上門就滿臉愁容。


    若公公還在,榮府豈會衰敗到這地步,老爺再次停職留薪,於朝內,他們就沒半個說得上話的人。不自覺的,王夫人又怨起賈母來,讓丫鬟懷孕那事本就是寶玉做得不好,她竟攛掇元春狀告神威將軍府,在林氏臉上呼巴掌,讓人逮著機會斬斷與榮府的幹係。


    當今聖上順利繼位,這是莊老二的功勞。


    自家老爺前次複官,也有他的體麵在。


    更別說幼子青雲的出生,王夫人愛極了這小子,比當初疼寶玉更甚。


    ……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有將軍府的影子,沾人家的光青雲直上,出息了想一腳把人踹開,也不看看水湛和莊老二是什麽關係?


    就算是內宅婦人,她也聽說過,有多少朝臣不信邪彈劾過莊凜,又有誰成功過?對他,水湛連一絲懷疑也沒有。整個京城多少人想抱將軍府這條粗大腿,他們抱上了,卻被自個兒折騰沒了。


    王夫人怨呐,恨呐。


    若沒鬧翻……她厚著臉皮上門求一求,好歹讓皇帝想起自家女兒。


    寶玉雖已定親,他還擰著,天天念叨林黛玉,夏金桂也是個強脾氣,還真死心塌地看上這小子。便是如此,王夫人依然不放心,她不確定夏金桂這份感情能存續多久,遇上這又冷又硬的頑石,再滾燙的熱情也有冷卻的時候。


    若真到那天。


    榮府勢力不在,財力不複。


    如何能在京城立足?


    都說王夫人呆,平日隻知誦經念佛,像木頭一般。天知道,她算盤打得精細著,錢裏來,勢裏去。一心想壯大榮府二房。


    這日,城中有廟會,王夫人讓賈寶玉陪夏金桂出門,又讓賴大與周瑞遠遠跟著,就怕小子亂來。夏金桂打扮得很出挑,粉麵含春跟在賈寶玉身旁,不說話的時候,兩人瞧著還挺登對,男的俊俏,女的嬌美。


    賈寶玉已經在絳芸軒憋了很久,難得有出門的機會,雖然同行的是夏金桂,他心情依然不錯。


    兩人搭乘馬車出了門,一路來到鬧市區,這才下來步行,走了沒幾步,寶玉就遇到老熟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四大丫鬟之首:花襲人。


    她已經綰上婦人發髻,在賣絹花的攤子上翻看。


    別的不在行,在辨識女人上麵,賈寶玉儼然是大師級的。


    三大丫鬟同時懷孕,榮府聲名敗壞,她們流掉孩子被發賣出去……那時賈寶玉很受了一番打擊,他消沉了好一陣,卻不敢反抗什麽,世上女子千千萬,他被新來的丫鬟迷了眼,漸漸也就忘了這一遭,若不是廟會偶遇,他怕真記不起有三個如花似玉的丫鬟在自個兒跟前毀了清白。


    遠遠地,兩人的眼神碰撞到一起。


    花襲人丟下手中的絹花,轉身倉促離開。


    賈寶玉這才著了急,丟下等著捏麵人的夏金桂,朝襲人那方追去。


    夏金桂就算再遲鈍,也意識到出問題了,她跺了跺腳,咬牙追上,就要看看是哪家狐狸精勾了賈寶玉的魂,三人你追我趕跑過好幾條大姐,終於,賈寶玉拉住了襲人的手,“好姐姐,我真想你。”隻晚了一步,夏金桂就撞見這讓人怒火中燒的一幕,她衝上前去啪啪就是兩巴掌,劈頭蓋臉朝花襲人扇過去。


    本就是長安出了名的河東獅,潑辣性子。她難得溫婉一回,同未婚夫親親熱熱逛廟會,尼瑪……偏要惹出這些事找抽。


    “哪裏來的狐狸精?大街上和爺兒拉拉扯扯,不知羞!”


    “我呸,也不看看你拉的是誰的人?”


    “我夏金桂的未婚夫,你也敢勾引,活得不耐煩了!”說著又要動手。


    夏金桂那武力值絕非普通姑娘可比,莫說姑娘,好些成年男子也幹不過她,瞧她懂了真怒,就要上演全武行,賈寶玉心中著急,一把將襲人抱進懷裏,“你這瘋女人,這是做什麽?”


    他不開口還好些,就這一句話,徹底點燃炮仗。


    陷入愛河的女人是沒有理智的。


    若是別家姑娘,在心上人跟前還裝下b,夏金桂也有過這個時期,因為賈寶玉的轉變,她從白蓮花再度轉成霸王花,在悍婦的大道上奮勇直前。


    拉手就算了,偏心小賤人當著京城民眾給她沒臉也算了,竟然還不知廉恥抱在一起!


    艸!


    榮府拿了夏家的銀子,就是這麽對他的!


    真當夏金桂好欺負?


    就這麽,大混戰爆發,周瑞和賴大來不及拆架,三人就扭打到一起。


    二爺與扮成小廝模樣的皇帝水湛微服出巡,恰好就撞見這遭,正巧這時燕玉也抱著兒子出來逛廟會。


    三方勢力在鬧市街相遇,場子猛地就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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