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這種想法,管事便由著謝池胡來。


    他卻沒想到謝池有可能在一條黑路上一去不複返。


    出穀以來,葉筱筱的心情是越來越好,甚至隱隱約約體會到了放飛自我的快樂,走路都帶飄,想回映月穀的心也不是很急迫了。


    就是輕鬆。


    就是自在。


    葉師姐渾身舒暢,心裏念著能從魔修身上刮下多少油水,餘光瞥見離她有好幾步遠的劍修,視她如洪水猛獸,她默了默。


    摸著良心,她從未對宗乾做過什麽喪心病狂的事。


    自古隻聽過藥修躲劍修,她竟成第一個讓劍修躲著點藥修嗎?


    宗乾忽然遭到葉筱筱一冷颼颼的眼神:“?”


    魔修鬆衛是個沒骨氣的,把魔修們的計劃一股腦兒地說出來,修仙界各大宗門迎上還未到來的魔修,心頭竟是前所未有的明媚。


    已知魔修們的目的。


    已知魔修的手段。


    已知魔修的人手。


    且雙方實力相當。


    在魔修被爆了所有底牌的前提下,他們有什麽好慌的。


    雖然他們中還有一叛徒沒揪出來,但就目前看,大局已定,各大宗門也沒有風雨欲來的緊張感,照舊督促弟子們該修煉的修煉,該遊曆的遊曆,該閉關的閉關。


    在他們等魔修們自投羅網的時候,魔修們也在為這一次詭異的風向產生疑惑。


    裴越派人用魔種擾亂修仙界失敗,怕被周邊大宗門追殺,阻礙他們的目的,遮遮掩掩地趕往天水門。


    這過程順利得簡直不可思議。


    一路上都沒碰見尋找他們的宗門,好像沒意識到魔修已經踏入修仙界了。


    裴越率魔修大軍藏匿起來,望著安適如常的天水門,沉聲問:“鬆衛可有音信?”


    “稟報魔尊大人,鬆衛已經失聯三日了。”


    裴越焦躁地擰眉,他製造動亂失敗了,前去探路的手下也不見蹤影。


    令他感覺恐怖的是,那些宗門對門下弟子被煉體這件事展露出的平靜。


    魔修駭人。


    難道這幾百年,修仙界已經發展到他們難以觸及的境界了嗎?


    裴越生出一絲退意。


    他忽然聽到有魔修道。


    “鬆衛該不會是故意掐斷線索,想要獨吞天生魔體吧。”


    裴越暗下眼眸。


    他自然考慮過這種問題,所以當初派遣去探路的是自己對最忠心,實力也在魔域有排名的鬆衛。


    但魔修是最不講信用的家夥,他也不敢保證鬆衛有沒有生出二心。


    一想到天生魔體對魔修們的誘惑,裴越咬緊牙關,“我們出發。”


    ——


    映月穀的藥修們正在浸在一片讚美聲中。


    “如果不是有你們映月穀在,我們可能還頭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映月穀不愧是修仙界第一藥修宗派,氣度非凡,實力超群,輕而易舉地破了魔修的小計倆。”


    “有映月穀在,我等也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待在天水門的修士們收到了宗門的傳信,知道魔修對宗內弟子做了什麽。


    幸好映月穀研煉出了泯鸞烏丹,他們才能安心待在這裏協助天水門一起鏟除無惡不作的魔修。


    方秋他們被誇的飄飄然,心裏像吃了糖樣的甜,有點害羞,還有點小激動。


    其他宗門來的藥修酸溜溜地看著這邊。


    說好了一起在試煉大賽遭排擠。


    他們映月穀竟然偷跑。


    裴越等魔修趕到場時,恰好目睹了各大宗門向藥修阿諛奉承、溜須拍馬。


    見魔修到來,安逸閑散的氛圍消散不見。


    裴越陰狠的眼睛死盯他們,嘴角掛著與莫鄴同款的陰森笑容:“諸位都在這裏歡迎我們嗎?”


    “我們糾纏了幾百年也沒意思,不如你們將太歸宗張青雲交予我,我便帶著魔修回去,並保證我等魔修千百年間不再踏入修仙界……你們看如何?”裴越戲謔地掃過這些修士,諄諄善誘道,“你們也不想修仙界再發生幾百年前那種事了吧。”


    各大宗門不在意總內弟子被煉體,十有□□就是找到了解控煉體的方法,鬆衛又遲遲沒有音訊,這些事加在一起足以令裴越不安。


    他便先用言語挑撥這些自詡正義的修士。


    魔修向來瞧不起這些修士,這些修士總抱成團一起敵對他們,可各自的花花腸子沒比他們少。


    他就不信聽到這話沒人心動。


    裴越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對麵的那些修士,除了麵無表情,就是麵無表情。


    沒有哪個修士露出‘還可以這樣’的僥幸表情。


    赫延冷嗤一聲,擊碎裴越的期望:“你們這幾百年間,與我們爭鋒,哪一次不是屁滾尿流地回魔域。”


    正派陰陽怪氣起來,不比魔修差:“是啊,不如你們還是早些回去,還能落得個風風光光的樣子,被我們趕回魔域就丟人了。”


    還有更氣人的:“把張青雲給你們,你們就不來修仙界了?那不如你們魔修把裴越交出來,我們便放過你們剩下的魔修。”


    裴越氣笑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天水門的符修天才恍惚了下,眼裏一言難盡。


    葉筱筱說這話的表情跟裴越真的像。


    其他宗門隻笑不語,這麽多天過去了,魔修現在是什麽樣他們早就心裏有數了。


    他們要是除了煉體還有其他手段,估計早就使出來了。


    現在藏著掖著的,恐怕就剩下一個魔種入侵,可惜了,他們要是碰見莫鄴,或者那個叛變了他們修士,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什麽都不知道,胡亂威脅他們了。


    裴越冷眼看著那些修士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暴虐與焦躁扭在一起,他揮手讓魔修們上。


    他率領魔修五萬位有餘,皆是魔域裏的精英,而天水門呢,除了天水門本身的符修大能外,其他宗門的長老也隻有幾位能入他的眼。


    剩下的都是些爪牙還未鋒利起來的年輕修士。


    他眼裏精光暴漲,唇角弧度拉到詭異的角度,恨不得現在就令那些修士看到因為他們錯誤的選擇,讓他們重視的,珍視的,在意的年輕修士喪命。


    隻是這次大戰,與裴越預想中的相差實在太遠。


    他們早就料到了魔修會今日攻來,天水門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大宗門,門內弟子無數,隻花了兩日功夫,在四周布上無數符陣。


    而其他宗門也派來了幾位能打的長老協助他們。


    天生克魔的佛修更是差不多全宗都在這幾日搬來了。


    裴越他們前一腳踩進符陣裏,後一腳便迎來無數攻擊,連那些在他們眼中脆弱的像是小雞崽的年輕修士也不肯示弱,拿著自己的靈器或靈劍攻擊。


    各大宗派與魔修混戰時,葉筱筱和雪瑤兩人向天水門側殿前行。


    “你放心方秋他們在外麵?”雪瑤歪頭問她。


    葉筱筱當然不放心,反答道:“他們待在天水門裏麵更不安全,外邊好歹還有謝池和宗乾照看。”


    雪瑤不但聰明,還十分熟悉她,敏銳察覺出:“你知道那個叛徒是誰了?”


    她微歎一口氣,算是默認。


    “那怎麽不叫蘇重影一起……”雪瑤滯了下,猛然回頭:“是玖月?”


    側殿門口守著的長老昏倒在地,葉筱筱蹙起眉,她沒料到玖月竟然如此心急。


    雪瑤膽子夠大,躥到倒地的長老旁,甚是沒禮貌地踢了踢他:“還活著呢。”


    她無奈拉開雪瑤,給倒地的長老喂下一枚丹藥。


    “你來得比我想象中的快。”


    一道耳熟的聲音響起。


    玖月從側殿裏走出,水潤漂亮的眼睛一如她第一次所見那樣安靜,意味不明地勾起唇,露出淺淺的笑容:“從你給蘇重影他們治療莫鄴打中的傷勢起,我就知道瞞不住你了。”


    雪瑤雙眼困惑地在她和玖月間掃來掃去。


    玖月洞悉了雪瑤的不解,柔聲解釋:“我曾被莫鄴打傷過,她治好了我的傷勢。”


    “葉道友的話,一定會記得莫鄴的魔氣吧。”


    葉筱筱猜不到玖月的想法:“其實我不是很確定就是你,當初我檢查你的傷勢,莫鄴當初是抱著想要殺死你的心動的手。”


    “嗯,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莫鄴,也是真的險些被殺死。”玖月抬起手摸著脖頸,眼睫半垂著,“我是和他合作了,不過後來後悔了。”


    玖月語氣很平靜:“我根本控製不了他,我們倆之間我處於下風,還被他捏著我是叛徒這件事,所以你們要抓他時,我配合了你們。不過你既然知道莫鄴第一次對我是下死手,為何還懷疑到了我的頭上。”


    葉筱筱抓著雪瑤,不準她衝動動手:“莫鄴第二次對張青雲動手時你也在,宗乾遇到莫鄴時纏鬥了很短的時間,莫鄴便放棄帶張青雲一起離開。”


    她頓了頓,抬眸望著天水門玖月仙子道:“師尊曾告訴過我,天水有二傑,重影和玖月。如果你真和莫鄴打起來,他定也會當場丟下張青雲離去,絕對不會特意留下一個□□拖延時間,他那會的根本目的不是直接帶走他。”


    玖月微愣,苦笑了下:“那正是我與他達成合作的時候,沒想到漏算了這點。”


    這一串話後,畢安咳了一聲,費力地睜開眼睛,恨恨地看著玖月:“你陷天水門於不仁不義,讓你師兄遭眾人質疑,害他差點身敗名裂,我們一直縱著你,重影他也心悅於你,可你!”


    他撕心裂肺地看著玖月:“天水門到底哪點對不起你了?”


    畢安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宗門捧在手心裏的仙子竟然有一天會和魔修勾搭,還令宗門陷入困境,殘害師兄弟。


    一聲輕笑從玖月那邊傳出。


    往日風光霽月的玖月仙子眼尾泛紅:“誰稀罕這仙子的稱號!”


    憤恨逐漸浮於眼,胸膛也因氣忿而劇烈地起伏:“我的天賦、能力、處事哪樣比蘇重影差?為什麽你們所有人眼裏都隻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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