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劇情裏,她這個角色,應該和那侯是沒什麽接觸的,重新再來一回的話,想著要執行的任務,她大概率,也不會和他有什麽交集。


    巨大的失落感湧上心頭,嶽清嘉心裏好像空了一塊似的。


    她下意識問自己,真的要這麽做嗎?真的,要轉而去攻略那個梁旻嗎?真的,要消除這些記憶麽?


    還有,現在壞人基本都領盒飯了,二皇子已經當上了皇帝,接下來,如果不演一出後宮真煩傳的話,彭表姐應該馬上就要當皇後、做新帝的掌心寵了,如果這劇情重新開始,那豈不是讓壞人再作一回惡,讓彭表姐她們再受一遍折磨?


    不、不行。


    嶽清嘉很快就否則這個所謂的方案三,她問那憨批係統:“如果我選方案一的話,那書是怎麽個情況?”


    事有轉機,係統雀躍起來,連忙翻資料看了看,把那本書的情況給嶽清嘉說了下。


    嶽清嘉心裏亂得很,她再度祭出拖字訣來:“讓我考慮幾天吧,過幾天再回複你。”


    係統遲疑了下:“考慮倒是可以的,但是宿主,您現在靈魂離了宿體,那宿體可能最多支持五天的樣子,您要是最終還是決定選方案三,那就務必得在這五天內做好選擇,不然的話…”


    嶽清嘉曉得話裏的意思,她擺擺手:“好,我知道了。”


    看她整個人懨懨的,係統還好心提醒了一句:“宿主,您最好還是快點決定,您看看,離開宿體才半天,您這精神就不大好了。”


    嶽清嘉有氣無力地:“知道了,你怎麽這麽囉嗦?之前我喊破喉嚨你也不出來嘰一聲。”


    自知理虧,係統再也不多嘴,收了懸浮麵板,隱退了。


    *


    發了一會兒傻之後,嶽清嘉正打算回內室,在門口,和康子晉碰見了。


    她頓時有些慌亂起來,心裏還在想要怎麽麵對他才好,可對方卻直直穿過她,進了內室。


    嶽清嘉這才反應過來,人家看不見自己。


    她悶悶地跟著進了內室,看他在自己床前停留了一會兒,就跟自己老爹辭別,轉身出府了。


    連再回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這就走了?


    嶽清嘉下意識往前追了兩步,還是停下了腳。


    她茫然四顧,見老爹回來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己,不停地長籲短歎 ,兩道眉頭中間,打起一片荷包褶來。


    跟著老爹,她又去了主院,看了還暈著的老娘,等見到老娘悠悠轉醒後,卻是還沒說話,眼淚就先流出來了。


    幾乎是同時,嶽清嘉眼裏也滑出淚來,她的心頭瞬間湧起巨大的不舍。


    默默陪著落了一會兒眼淚以後,嶽清嘉蜷在老娘榻邊睡著了。


    再睜眼時,已經是向晚時分。


    嶽清嘉心頭發空、腦子發滯,四肢百骸都盡是無力感。


    她怔怔地想,自己還是要回去的,縱使有再大的眷戀、再多的留念,可是這裏、這裏並不是她的世界啊…


    *


    渾渾噩噩地,在府裏飄了兩天後,嶽清嘉決定用最後幾天的時間,和這個世界、以及這個世界的人做個無聲的告別。


    再多看兩眼罷,好歹…她也在這裏生活了一年多。


    打定了主意,嶽清嘉先是去了皇宮大內,看彭慈月。


    新帝儒雅又不失威嚴,不過短短幾日的時間,帝王風範盡顯,人前,他是大餘至尊的帝王,冕旒後的麵容睥睨萬千、不怒自威,可到了彭表姐身邊,就是溫柔體貼的丈夫。


    在彭表姐為了她而憂心落淚時,新帝又是溫言勸慰、又是下令讓醫官署務必找出醫治她的法子…


    而這個將為人父的青年郎君,對於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那股子激動與喜悅,最是溢於言表的。


    驀地,就讓嶽清嘉控製不住地,回想自己之前的夢境。


    在那個夢裏,她因為懷的是一對,所以很早,肚子就跟吹氣球一樣鼓起來了。


    那侯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麽表情,好像淡定得很,可她但凡動作一大,他就要擰起眉來訓她,然後晚上的時候用手幫她托著肚子,給她揉著發腫的腿腳…


    嶽清嘉隱約記得,夢裏她生產的時候,好像挺危險的,一胎雙生,連產婆都請了好幾個。


    說起來,雖然是做夢,但那些陣痛她也是能感覺得到一些的。


    生娃的時候,她簡直喘得跟牛一樣,渾身大汗、聲嘶力竭,軟木塞都給咬斷幾根。


    後來,那侯從朝上匆忙趕回府裏,不顧所有人的勸阻,他掀簾進了產室,握著她的手,柔聲安慰。


    每每,當她因為痛感而麵目猙獰時,他都會愛憐地摸她的頭發、親她的額心、眼皮、臉頰、嘴唇,實在是痛得受不了的時候,她還會反抓住他的手,那樣大的力氣,肯定握得他指骨都發痛,可是他一聲不吭,還揚著唇跟她講笑話、逗她開心。


    她要是有多餘的力氣,真的好想告訴他,那些笑話一點都不好笑,還有,真的沒有人會邊發抖,邊說笑話的。


    她在那夢裏從淩晨生到傍晚,一把嗓子從猛女怒吼,變成了性.感小煙嗓。


    等倆孩子都生出來後,產婆道著喜,把孩子遞給那侯,讓他抱一下,他還真就意思意思地抱了一下,然後就丟下孩子,繼續守著她,等丫鬟把她收拾幹淨後,又親自抱她回了臥房。


    在生完孩子後,月子裏的她好像得了產後抑鬱症一樣,矯情到一天問他八百遍愛不愛自己。


    他怎麽答的?——等你身子養好後,你便知曉了。


    那個如狼似虎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給灼透一樣,嚇得她把頭都裹到了被子裏。


    不要臉。


    作者有話要說:  準時發了的呀,為啥今天又抽了 t_t


    第68章 回去


    -----------


    便是這日, 新帝本在貴妃宮裏,哄著嬌柔的貴妃喝藥膳,那藥膳喂到一半時宮人來報, 說是幾位老臣有要事上稟。


    新帝隻得向貴妃賠過不是,才抽身去了勤政殿。


    而那幾位老臣急忙找來, 確是要找新帝商議一樁急事。


    原因是上月末,逖之突然開始攻打堂利,且來勢洶洶,而堂利人雖然也是遊牧民族, 但爽朗豪邁,卻不等於好戰。


    雖然堂利人個個牛高馬大的, 但整體性情還是恣意散漫些,多數人隻愛唱歌跳舞、飲酒打馬,因此,對上真正凶蠻的逖之後,堂利簡直被打得節節敗退, 損兵折將。


    就在這樣緊要的關頭,他們聽說大餘換了新皇,而且新皇是位年輕俊朗的, 遂動了想向大餘示好的心。


    堂利與大餘不同, 就算是至親過世,他們翌日也照常飲酒跳舞, 根本沒什麽講究,並不像大餘,有這許多喪節,再加上事情急得火燒眉頭,他們便選了位最出挑的公主, 快馬加鞭給送過來了。


    其目的,自然是與大餘和親、向大餘求援。


    而堂利原本想的,是讓自己這位公主給大餘的新皇當個宮妃,可等人送到後,卻被告知新皇有孝在身,起碼一年內都不會納妃。


    因此,隨行而來的堂利使臣便想著,既然新皇有孝在身不能納妃,那也沒關係,讓他們這位公主嫁個皇親貴族、公侯子爵的也行。


    這人都悄沒聲地給送過來了,實在不好再退回去,加上那逖之明顯是狼子野心,等攻下堂利之後,下一步,肯定又會瞄準大餘邊境了。大餘此番趁機收了這位公主,也剛好有借口,出兵去援戰。


    勤政殿內,幾位老臣掰著指頭,把大餘這年輕的、未婚的、還得和新帝是同輩的全給數了一遍,這數來數去,還真就是那位博安侯最適合。


    於是,當即便有老臣直接出言了:“陛下,博安侯早已過了婚娶的年紀,現下還沒有成婚,依老臣看,便將那堂利公主指給博安侯,是最合適不過的。”


    聽罷,新帝地心中暗暗叫苦。


    這婚要是真指了,自己回了後宮,指定是沒好果子吃的。


    是以,他虛咳了一聲,出言道:“據朕所知,博安侯已有待娶之人,委實不好拆人姻緣,還是另尋人選罷。”


    這時,另有老臣開口了:“陛下說的,可是嶽侍郎那位獨女?臣可是聽說她得了木僵之症,恕臣直言,得此症者,存活下來的可能性極其微小,且臣聽聞那堂利公主姿色頗得,咱們那位博安侯又是位跌蕩戀美之人,說不定博安侯對於這樁國婚,亦不會拒絕。”


    殿中有附和之言響起:“錢侍郎所說極對,依老臣幾位所見,不若如此,明日便在宮中設一晚宴,務必把博安侯給邀上,這席間撮合一二,便能看出博安侯是否有意了。”


    新帝屬實難為。


    這幾位都是數朝老臣,個個須發銀白、顫顫巍巍地站在殿中,且意見一邊倒,他實在是不好直言否定。


    是以,君臣兩方幾通討價還價式的拉扯過後,最終都各讓一步,那宴,可設,但撮合之事,順其自然。


    勤政殿一角,本來在空中梭來梭去的嶽清嘉,早就停下了囂張搖擺的飛行姿勢,眼裏的兩隻瞳仁像石子一樣滯住,眼前重影陣陣。


    她思緒紛亂、腦子一片混沌,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


    *


    時間不急不緩地,又過了一日。


    晚間,皇宮的一處宴殿中燈火熒煌。


    這處,正在設宴,要為堂利一眾人接風洗塵。


    在晚宴開始前,康子晉才將將趕到。


    不僅踩點,他那外袍的衣擺處,似乎還沾了些灰跡,又兼他麵有疲色,看起來,倒比堂利那幾個還要風塵仆仆。


    這要是別的官員,肯定要被參個衣冠不潔,可他到底是聖上的親表兄,且是近臣,那關係,自是非同一般的。


    見了康子晉的身影,錢侍郎盯了個空便笑著上前,撫著飄拂的銀髯,與康子晉套起近乎來:“博安侯近來可是在忙著何事?這日間下朝後,總見你步履匆匆,老夫一直想尋侯爺小酌幾杯,卻總也找不著合適機會,侯爺委實難邀得很。”


    這要是擱以前,錢侍郎是不大敢跟康子晉套這樁近乎的。


    畢竟人皆知這博安侯跌蕩不羈,對人從來都是不假辭色,若是誰想跟他攀關係親近,得來的,多半會是冷言冷語。


    可在現在的錢侍郎看來,前些時日起,自打這位入仕後,為人處事倒是變了許多,尤其是在中書省時,聽說頗為和氣,得廨署同僚交口稱讚。


    而前些日子,這位還被彼時還是二皇子的新皇提拔入了兵部,現下新皇已登基,不用想都知道,這位往後的前程,定是如花似景、雲程萬裏。


    便是說上一句朝堂新貴,也是很適合的。


    這樣的人物,誰不想套個近乎呢?尤其像自己這樣就快要致仕的老臣,就算是為府族裏的子孫後代鋪路,也得賣賣自己這張老臉。


    而堂利和親這事兒在他看來,是一大契機。


    畢竟那嶽府小姐得了木僵之症、以及新帝登基那日,這位還特意派人持了玉牌入宮,求請翰林醫官到嶽府診視等事,哪一樁,都夠生出許多風言風語了。


    但在他看來,那木僵之人已等同於活死人,而這位又素來是個賞玩紅塵的,怎麽會當真守著個已經半死不活的女子?


    興許,這位正在發愁,苦惱該怎麽甩開此事,而就在這個關頭,那堂利公主遠道而來了,若是這位能得了這樁國婚,便自然而然,不用給嶽府另行交待了,何況,還又娶了個貌美正妻,這樣,豈不兩全其美?


    是以,昨日他特意攛掇了幾位同僚,去了勤政殿尋新帝,趁機提了這事,並促成了今夜的晚宴。


    若此事今晚得成,解了這位的困境,那這功勞,這位不得給自己記上一樁?


    往後他府族裏的子弟入仕,這位不得搭把手提攜關照一二,漏點肥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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