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話是這麽說, 葉寧寧的小臉還是憋得通紅, 她指了指衣領處:「爸爸, 我的這裏好像有一隻小兔子在蹦蹦蹦。」


    「那是你太緊張了,所以心跳頻率加快。」葉成梟不由得微笑起來,「這樣,你就當底下的那些叔叔伯伯們都是大白菜, 他們問你什麽,你就當對著大白菜說話。」


    「我知道了。」她開始念叨起來:「大白菜大白菜,我在對著大白菜說話……」


    「9號,葉寧寧!」報號的叔叔終於叫到了她的名字。葉寧寧鬆開了爸爸的手,就轉身走向了那間小黑屋。


    小黑屋隻是從外看起來比較黑而已,葉寧寧走進去一看,就看到了七八個攝影機,由於攝影頭的燈光太強烈,她眯了眯眼睛,適應了下舞台的光線,再調整了一下站姿,才道:「叔叔伯伯們好,我是9號選手葉寧寧……」


    陸導演笑了笑,小丫頭獨自走到舞台上還沒被嚇尿,真是勇氣可嘉。


    「9號選手葉寧寧,」試鏡的女助手先出了題,「先表演一個語言類的節目。」


    係統道:【語言類節目包括小品、朗誦、歌曲。你可以選擇背一首詩或者唱一首歌。】


    葉寧寧想了想,唱起了媽媽教的那首《外婆謠》:「……走過外婆橋,河塘裏小船相不到,外婆白頭髮多了莫佬佬,我執外婆輕輕背來敲,不曉得話啥些好……」


    這是媽媽唱的搖籃曲,是媽媽的家鄉話,聽起來軟綿綿的,她每天晚上都枕著這首歌入睡。所以記得每個調子、每個旋律。


    寧寧在唱歌,而直播本次試鏡的彈幕上則炸開了鍋——


    【666!寧寧的歌聲超級萌萌噠,這是我們浙江的方言!】


    【本吳語區的人聽懂了!寧寧原來是老鄉啊,23333,超級可愛的民謠!】


    【我媽媽小時候也喜歡唱這首歌哄我入睡,聽到寧寧唱歌,真的是太懷念了呢。】』


    【本北方方言區的人已死,有事燒紙,不過聽不懂也不妨礙咱欣賞寧寧的歌聲……】


    女助手尤其聽得認真,一曲完畢,她才笑著道:「寧寧也是寧波人嗎?這是我們寧波當地的方言民謠。」


    她脫口而出:「這是我媽媽教我唱的歌!」


    台下的評委們點了點頭,陸導演評價了句:「唱得不錯,這麽小的孩子,連方言民謠都會唱,那普通話也肯定能達標。」


    另一個副導演道:「葉寧寧,叔叔給你一點小意見:唱歌的時候,眼睛要盡量看著攝像機,這樣看起來自信一點,颱風效果會更好,明白嗎?」


    「明白了,寧寧以後唱歌的時候,不盯著叔叔伯伯們,盯著攝像頭。」


    她非常利索地接受了這個建議,並且把目光轉向了攝像頭。


    「真聰明。」副導演誇讚了句,「我閨女也五歲,還在家玩泥巴,根本不會像你這麽聽話。」


    女助手看兩位導演都很滿意,就道:「好,那麽進入下一個環節:葉寧寧,請表演一段即興獨白。」


    葉寧寧深吸一口氣,她的即興表演節目是爸爸選定的,是安徒生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中的一段獨白。


    隨著背景音旁白響起:【這是聖誕節的第一天,窗外正在下雪,有個小女孩走在街上,她的口袋裏裝著許多盒火柴。】


    ……葉寧寧也拿出了口袋裏的一根牙籤,她虛空劃了下,就搓著手,大大的眼睛凝視著前方,「賣火柴呀,賣火柴呀!有誰來買我的火柴?」


    【……但是周圍的行人匆匆而過,沒有人願意買她的火柴,小女孩太冷了,於是點燃了第二根火柴。】


    葉寧寧對著手哈了一口氣,背台詞起來:「媽媽還在床上等著我呢,我要趕緊賣掉火柴,回去給媽媽治病……」


    這句話本來是劇本,可是一念到「媽媽」,她也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賣火柴的小女孩想給媽媽治病,她也是想早日見到媽媽,她們都是想著媽媽的寶寶呢。


    「不行……要是沒有賣掉火柴的話,怎麽能買藥給媽媽治病呢……」


    啪嗒——


    眼淚落了下來,小女孩緊緊握著手中的火柴。


    火柴、媽媽、火柴就是希望,她也要有見媽媽的希望。


    「……叔叔,阿姨,請你們來買我的火柴吧……我的媽媽還在等著我回家……」


    葉寧寧念著台詞,其實她是真心想媽媽了,但是又不能大聲哭出來,隻能咬著牙忍著。


    就這樣,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轉,小小的眼神柔弱又堅定,好像她真的是那個孱弱的、走在冰天雪地裏的小女孩。


    有誰來買我的火柴……


    「……」台下的幾個評委都沉默了,不,與其說是沉默,是他們都震驚到了。


    這是一個五歲孩子的表演?天啦嚕。


    雖然,葉寧寧的表演還未能脫去稚氣與青澀,但是,她的表情已經到位,甚至能表現出一點兒感染力。


    她真的是在一聲聲哀求著周圍的人買火柴,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那壓抑著的悲傷,那無助的小眼神,簡直是太到位了。


    糟糕,他們怎麽也想跟著哭了呢?


    所以說,哭真的是人類最有傳染力的表情,不僅可以感染小孩,也可以感染大人。


    不可思議!絕對的不可思議!


    陸導演好不容易才組織起語言,「葉寧寧,你的表演非常有感染力,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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