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安諾冷冷的轉過頭,看著窗外的風景不再開口。  驕傲在車子裏歎了一口氣,顯然安諾和莉莉斯是兄妹,他們都是那種不易相處的人。  第七十三章  微瀾·彩坐在沙發上,他的指尖在玻璃杯口上慢慢畫著圓,冰涼的觸覺和異常緊張的空氣,讓他根本分不清現實和遊戲的區別。  他一點也不想連累別人,尤其是在無比複雜的遊戲人脈網絡中,玩遊戲的時候隻要開心就好了,可是看起來似乎又不是這樣的。  這時候他聽到一個匆匆的腳步聲,快到他房間的時候卻慢了下來,最後停在了他門口。  他沒有抬頭也知道是誰,所以就沒有抬頭,直到他所坐的沙發又沉下去一點他才抬起頭。  坐在他旁邊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深刻的五官和黑色的短發,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鎧甲,那雙黑色的眼睛正看著他。  彩露出一個笑容:“怎麽了?”  “快到總攻階段了。”那個男人輕輕的說。  彩靠在沙發上,有些虛弱的閉上眼睛:“噢,讓他們來吧。”  “要不棄城吧?”男人輕輕的說,“他們來了很多人,恐怕我們守不住。”  彩還是一副安靜的表情,淺紫色的眼睛慢慢睜開:“他們來了多少人?”  “微瀾·虹還拉了別的公會的人來幫忙,據我們所知,一百八十級以上的玩家就有五十個以上。”黑騎士說,“一百九十的有十五個,兩百級以上的也有三、四個。”  “是嗎……”彩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我去城頭看看。”  黑騎士跟著彩一起到了城頭,城牆上的風比別的地方的風更大一點,牽扯起淡紫色的頭發。  彩的白色長袍被吹的仿佛要飄起來一樣,淡紫色的眼睛很沉寂。在他的腳下是一大片玩家和npc。  這是一次大規模的攻城,雖然這件事的開端隻是因為幾個公會成員之間的一點小問題,但是矛盾是早就存在的,比如微瀾·和微瀾·虹之間,人盡皆知的問題。  城牆很高,牆石沉厚,看上去非常堅固的樣子,在城牆的外圍是一片空地,由十名魔法師主持著保護城牆的結界。  而在結界之外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有玩家、玩家帶的寵物以及npc(攻城戰中,攻城和守城的一方能可以去傭兵工會雇傭npc傭兵為己方助陣)。  彩安靜的看著,每個人都非常緊張,主持結界的十個法師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畢竟對方會有多幾倍的法師盯著他們,等他們露出紕漏。  戰士們已經都在戰鬥了,無論是體型巨大的龍族寵物,或者是人形的漂亮寵物全部顯現一種淩厲的殺氣。  這個遊戲總是能很好的詮釋出一種緊張和具有壓迫感的氣氛。  “會長……”旁邊的黑騎士不安的說,“看起來大概能在半個小時隻能就決出勝負了。”  “……我去看看吧。”彩柔聲說,“埃爾斯,你守著城。”  “請等一下……”埃爾斯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想拉住彩,彩已經跳下了城牆。  一抹白衣瞬間被滾滾的塵埃遮擋——他們已經發動了對結界的進攻。  從城牆到結界還有一段距離,彩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他殺過他,他也殺過他,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分不清誰殺誰更多了。  彩和虹原本是一起的美麗景色,可是在他們之間卻是恨比愛更多。  彩把手放在胸口,心髒跳動的感覺如此真實,這個遊戲做的過於逼真,以至於讓自己更迷茫了。  他迷惑的看著前麵透明的結界,即使在結界裏麵,依然能感覺到外麵緊張的氣氛,他永遠習慣不了這種屬於戰場的犀利的殺氣。  他和虹之間必須有一個了結。  在玩遊戲之前,他們就是認識的,在另一個遊戲中,他們是很好的朋友,而在野望online裏是很好的情侶。  擁有地之技能的彩既可以擔任鑄劍師也可能擔任牧師,除了能給公會裏的人提供大量的極品裝備外,在每次的危險任務中以及攻城戰中也是不可缺少的牧師。  他和虹一手建立了一個非常不錯的公會,直到因為某些事情出現裂痕。  分裂的種子早就埋下,如果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不是真心的,那麽遲早是要分開的。  所以當彩看到虹和另一個女玩家在一起的時候,他隻是冷笑著說“果然是女人比較好嗎?”  虹的臉色很難看,彩不記得那個女玩家說了什麽,也許說什麽根本不重要。  他要殺了她,可是虹卻擋在她麵前,說什麽“你可以殺我,但是不能傷害她”之類的話。  彩當時是殺了他們兩個,然後離開了那個公會,到了現在的這個公會。  倒不是彩非要加入公會,而是這個公會的會長埃爾斯因為現實的工作關係,不能總在線上處理公會的事務,所以讓彩來幫忙,最後連公會的會長也交給了彩。  也正是因為這個關係,彩和虹的矛盾才擴大到了兩個公會。  事情總是要個了結的吧,彩想。埃爾斯曾經跟他說過,如果自己還恨虹,那麽是因為還喜歡他—  —且不管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他們的線還是糾纏在一起。就像一個永無盡頭的圓。  不過這次是最後一次了,彩對自己說,因為對方為了勝利和報複,叫來了這麽多的人想要屠城……  因為外圍的攻擊,使得結界有些不穩定,周圍都是塵埃,不過他已經能看到戰場了。  在結界裏還有兩個人,彩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據他所想,結界附近的戰士和法師應該都已經上了前線,十名主持結界的法師也不是在這裏啊。  他走過去,這兩個人他都是認識的。  一個暗紅色的短發,戴著一副眼鏡,身上穿著黑色的風衣,正抱著肩膀興致盎然的看著他。  另一個是金色的短發,也穿著黑色的風衣,手插在口袋裏,藍色的眼睛如同雪山上的天空一樣蔚藍而冰冷。  “看起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暗紅色短發的男人聳聳肩,對旁邊的金發男人說。  那個金發男人冷著臉沒說話。  所以暗紅色短發的男人向彩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有空嗎,彩,我們有些事要和你說。”  “是請我幫忙嗎?”彩也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啊,彩真是聰明,”驕傲笑著說,“……不過你好像很忙?”  “是有些忙,如果可以的話,請等到我的事情完成之後吧,”彩說。  “可以、可以,”驕傲立刻說,側身讓出一條路,“之後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當然。”彩回道,又轉頭禮貌的向安諾點了點頭,然後輕輕的穿過透明的結界。  結界之外是一個沙塵滾滾的戰場,好像戰場之上隻有漫天的沙塵才能與之相配一樣,彩輕輕的歎了口氣,就是野望online的設定似乎也不能免俗。  在結界最近的地方站著一圈法師,當然,按照常理來說,最外麵的應該是戰士,然後是遠程攻擊的射手之類的角色,法師應該是站在隊伍最後麵,最安全的地方的,不過這次,法師卻是站在最前麵。  理由很簡單,如果麵前沒有敵人的話,那麽法師站在哪裏都是安全的。  在理想大陸上,除了幾個主城之外,另外的都是一片片風格特異的空地,隻要有一個公會誕生,那麽隨之會產生一座新城。新城初期隻有初始資源,隨著公會成員的努力,城市會越來越繁榮。  這個城市埃爾斯付出了很大的心血,所以彩也不願意因為自己和虹的矛盾而讓這個城市消失。  有些事情總是要麵對,不管你願意不願意。  法師們並沒有因為彩的到來而停下手裏的活,作為法師,總是那麽容易判斷眼前的情況,比如彩穿的是牧師的白袍,雖然牧師也是有攻擊魔法的,但是作為牧師,最突出的當然是治療,而現在,他們麵前根本沒有需要他治療的人,這個城市的主力已經全部死亡。即使是頂級的牧師,也無法讓死人複活。  法師們沒動,倒是戰士們讓開一條路,彩眯起眼睛看著從那條通道裏像個國王一樣騎著龍走出來的男人,在男人前麵側坐著一個漂亮的女玩家。  這時彩相信自己的眼神一定是平和的沒有一點波瀾,他是來解決問題的,並不是來憤怒或者悲傷的的,那不利於任何事情的解決。  虹的眼神很複雜的看著站著沙塵中的彩,他身邊沒有任何一個戰士,連那個黑騎士埃爾斯也不在他的身邊,他看上去如此的單薄和弱小,淡紫色的眼睛中除了平靜還是平靜,在掃過自己的時候,眼神中並沒有露出什麽波動,似乎自己對他來說和周圍的東西也沒有什麽區別。  第七十四章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彩是一個很漂亮的,具有中性美的人,無論是散漫慵懶,看起來都是一種吸引力。當然在遊戲中,更吸引虹的,是地之技能。  武器最高的屬性在哪裏,所有野望online的玩家都知道是在微瀾·虹的手裏,除了驕傲、蕾娜斯那些頂級高手所用的神器,那麽最出色的武器就是在虹手裏。  也有人覺得,虹手裏的武器即使是神器也未必比的上,而虹的公會能發展成這麽大,大部分的資金來源也是武器的賣價。  幾乎沒有人知道那些都是彩做的,畢竟彩不喜歡聲張,而那也成了虹現在擁有的優越感的條件。  虹坐在龍坐騎上,懷裏是他遊戲裏的妻子露莎,他以為他會對彩不屑一顧,可是當漫天風沙裏,他看到彩從結界裏走出來,白色的長袍被鬥氣牽扯得仿佛有生命一樣圍繞在彩周圍。  那雙淡紫色的眼睛掃過自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波動,虹忽然有些嫉妒。  他以前是利用了彩,可是彩離開後卻去了埃爾斯的公會,他在武鬥會的時候遇到過埃爾斯。  埃爾斯的手裏是把非常精致優雅的黑色騎士劍,屬性之高令虹一看就知道這是出自誰的手筆。  之後就是不斷的紛爭。  彩微微抬頭看著那個男人:“你最好離開。”  “為什麽,”虹高傲的抬起下巴,“埃爾斯讓你來求情嗎?”他說道埃爾斯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讓虹懷裏的露莎不安的動了動。  彩淡紫色的眼睛看著虹沉默不語,他聽見站場上戰馬不安的踏蹄聲,聽見龍族翅膀拍動的聲音,也能聽見因為風和鬥氣而產生衣料摩擦的聲音,也能聞到戰場上死去的他的公會成員的血腥味,和風沙的味道。  到底是為什麽把遊戲做成那麽真實,他想,然後輕輕歎了一口氣:“如果你要殺了我就動手吧,從今天開始就兩不相欠。”  虹聽起來卻是異樣的冰冷和決絕,於是他冷著臉說:“我要屠城。”  彩的聲音很輕,但是足以讓周圍的人聽見:“我喜歡過你,以前,”他說。  虹挑了挑眉,彩是個很沉默的人,虹沒見過比他更不喜歡說話的人了。即使是在遊戲裏,他們交往的時候,彩也隻說過一兩句這樣的話。  “可是現在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彩柔聲說。  虹冷哼一聲:“噢,我也是。”  現在已經說不清是誰更恨誰,嫉妒和憤怒,欺騙和背叛之類的東西夾雜在他們之間已經無法清理出簡單的軌跡了。  虹揮了揮手,旁邊出現幾個拿著長劍的戰士,向彩衝過來。  這次屠城是絕對不會終止的,不管結果是什麽。  一個白袍出了治愈還能做什麽,就算地之技能給了他無與倫比的高超鑄造術,但是虹從來不覺得他該是那個親自拿著武器上戰場的人。  彩還是站在那裏,手上連魔杖也沒有拿,紫色的眼睛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是不是因為他知道這是在遊戲中死去隻是掉些經驗的關係……他對生死級數都不太熱心,眼神永遠是淡漠的。  除了虹偶爾瞥到的一幕。  那是在黎明的時候,彩剛做完一把劍。房間裏的窗簾已經被紮起來,他獨自看著那把劍,眼神溫柔而專注,指尖輕輕撫摸鋒利的劍刃,那冰冷而鋒利的金屬是用來殺人的,但是彩看著它就像欣賞一件藝術品。  那是美麗的令人心動的瞬間,尤其是從一個缺乏表情的人的臉上露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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