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小子這張臉怎麽有些臉熟,總好像在哪裏見過。”  小丁抱了一拳,“抱歉抱歉,池雲出的價碼不小,混口飯吃。”他眼珠轉了轉,嘿嘿一笑,“宋掌門,幹我們這行的隻認錢不認人,你要是比池雲出的價高,我馬上收手還附贈免費護送你到驛站,怎麽樣?”  “池雲到底給你多少錢?”  小丁報了個數,宋聞深聽完一言不發把棉襖脫了。對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剛才是為了騙你跟我出城,真不好這口。你□□沒用。”  宋聞深白他一眼,露出一截脖子。“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砍吧。”  小丁:……丫是真窮,果然就不該抱什麽希望。  他搓搓手,仿佛看見一遝酬金向自己飛來。“下回有需要找我,給你打折,來來先加個好友。專業服務,保證一刀斃命。”他背後突然冒出一雙手,那雙手將一塊白布按在對方臉上,小丁揮舞了幾下雙手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兩手還維持著點錢的姿勢。  宋聞深死裏逃生,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就被人拉了一把。“還不快跑!”  來人拽著他火急火燎跑了一路,宋聞深手上的胳膊被對方拽的生疼,一看血條果不其然又掉了一段,連忙鬼嚎,“書途別跑了別跑了!血條要掉光了!”  那人回過頭,居然是叛出師門的書途。書途一向沉默寡言,宋聞深一通鵝叫,他默默把手縮了回去,無言盯著對方。眼神中還有些疑惑,像是在奇怪為什麽有人跑著跑著血條會減少。雖然好奇,他卻也沒問什麽,隻是催促道,“你快點躲起來!”  “剛才那人叫丁鴻羽,是有名的職業玩家。這人非常貪財,業內有名。”  宋聞深想起書途也是個職業玩家,一邊恬不知恥地注視對方幫自己包紮傷口,同時又用八卦的口吻問道,“池雲是不是砸了很多錢?把你也招來了?哎你剛才那是什麽東西,直接把人迷暈了。”  “蒙汗藥。”書途替對方拍上金瘡藥,垂著眼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我沒想抓你,就是來摸魚的。”  宋聞深摸了摸下巴,覺得這個語氣十分耳熟。“你居然也學會摸魚了?”想當初書途多麽刻苦一娃,瓊花派就他最吃苦耐勞,流雲劍法熟練度比當師傅的自己都高,他居然也學會摸魚了?啊!是哪隻黑手帶壞了好孩子。宋掌門堅決不承認這是瓊花派自上而下的歪風邪氣。  書途看他眉飛色舞的模樣,回憶起了以前一起練級的時光,看上去不再拘謹,嘴角向上彎了一下。“我聽說有人要害你。”他皺著眉像是有什麽顧忌,“小丁隻認錢,他殺你很正常。但是那個趙垣……他一開始把你推出來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和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麽要害我?”  書途搖了搖頭,“這裏麵水很深。你快走吧,剛才池雲耍陰招殺了顧昭夕,估計很快就要來定北城了。”  見對方看了自己一眼,他又說,“顧兄應該沒事,聽說他以一敵三,風頭無兩。”宋聞深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慈祥模樣,書途又想了想,想起還有個緋聞對象。“你不會真等著花白梅來救你吧?雖然花白梅本人是江湖第一高手,但是芙蕖派都是小姑娘,能上得了台麵的高手太少,不足以與三大幫派抗衡。”  宋聞深還是不說話,書途看著對方,一陣羞愧浮上心頭。“對不起。”宋聞深流雲劍法被廢的時候大批弟子離開瓊花派,自己也是其中一個。當時他以為宋聞深這次一定完了,說不定會退出遊戲,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卷土重來,而且看起來武功更甚於從前。  宋聞深拍了拍對方肩膀,“我現在的劍法是瓊花派秋水訣,如果想要學就回來吧。”  書途看著他由衷笑了,“我不後悔。”  宋聞深不以為然擺了擺手,向著近處的村莊走去。書途聽見對方聲音遠遠傳來,“那是你沒看見哥打架。讓你想跪下唱征服。”  ……看來瓊花派的臉都是掌門吹大的。書途又無奈又好笑。  宋聞深揮別書途,走進村莊才發現這不就是平慶莊,繞了一大圈居然又繞回了起點。好歹也在這廝混了一陣,他熟門熟路跑去服裝店買了件新棉襖裹上,依舊是係統最便宜的款式。買裝備的時候正巧聽見身邊兩個玩家在爭論是五十銀的中級棉襖還是一金的高級棉襖帥氣,宋聞深頭也不抬嘴賤地回了句,“兄弟都裹成熊了還考慮帥呢?”  那兩人瞬間僵住,“好像有點道理。老板來件最便宜的!”  “哎等等!這人看起來好眼熟!”  宋聞深這回再不敢吐槽了,低著頭繞開兩人。  “丁老大說宋聞深已經離開定北城,估計就在這附近。”  平慶莊中狂龍幫和雲樓的玩家越來越多,很快就將宋聞深經常現身的小酒館圍得水泄不通,好像算準了他會在這裏出現似的。  事實上,小丁猜得不錯,宋聞深果然去了。  隻不過他圍上了那塊狼毛圍脖,隱藏在角落的柱子後偷聽玩家的對話。小酒館裏魚龍混雜,奇裝異服者眾多,一時半會還真沒有人發現他。  “我一直沒搞明白,宋聞深怎麽突然就被幾大幫派通緝了?”酒館裏一名玩家向其他玩家詢問道,“這什麽情況?”  “聽說是暗殺了屠岸,把屠幫主搞得很火大。這小子之前不是還惹了池雲。”  “屠岸的老婆就是桃花幫的計小珍,這回連桃花幫都攪和進來了。一群小姑娘天天打打殺殺的。”  馬上就有人揶揄那名玩家,“老鐵你的想法很危險,小心被荀大姐追殺。”  宋聞深聽那群人說笑半天,居然都沒提起他用一盒空的暴雨梨花針當麵晃點幾大幫主,琢磨著估計這事太丟人被幾大幫派一致封殺了。  “我看就是狂龍幫想趁機洗牌,用宋聞深做借口。”玩家中有一個姑娘冷笑道,周圍那群玩家立刻逗她,這麽幫人說好話難不成你看上他了?  那姑娘懶得爭辯,在哄笑聲中走出了酒館。她前腳剛走,酒館中又有一名玩家開口道,“其實她說的有些道理。你們聽說了嗎,顧昭夕剛才輸給了池雲。”  酒館中一片嘩然,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水潭濺起了水花。有人打開係統等級榜,果然顧昭夕的名次下滑了一位。  顧昭夕什麽身份,公認的江湖十大高手,雖然這人脾氣不太好,但是實力真的特別強。池雲沒被逐出師門前或能一拚,如今池雲改換門庭換了套閻羅劍法,居然還能將顧昭夕比下去?  玩家中有個雲樓的狗腿子立刻洋洋得意吹道,“我們池當家何止一套閻羅劍法,還有一套特別屌的內功叫陰絕功法。顧昭夕的一琴門劍法算個毛。”  眾人紛紛表示陰絕功法這名字一聽就特別邪惡特別牛逼。  宋聞深撓了撓臉,覺得被狼毛圍脖罩著的部位奇癢無比,之前那哥們到底皮有多厚才能如此安然無恙地戴著。池雲的功法再怎麽霸道,他獲得武功的時間擺在那兒呢,顧昭夕的武功熟練度至少是他的一倍,剛才書途說池雲耍陰招才贏的,看來應該是真的。  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一隻暴跳如雷的顧弟弟,真是非常可怕。  又聽那群玩家八卦,池雲雖然贏了顧昭夕,但也不占便宜,雲樓的三大高手車輪戰顧昭詞一齊被挑了,這樣一想還是顧昭詞聽起來更威風些。  “碎玉劍雖然離開安天下,自降身份跑去瓊花派,但實力還是很逆天的。”吃瓜玩家剔著牙評價,一旁女玩家還附和道,尤其是長得和他弟弟一樣帥,脾氣還比他弟好。  偷聽的宋掌門一手抓著臉,內心哼了一聲,什麽叫自降身份跑去瓊花派,那分明是本掌門在家門口撿到的媳婦。  因為聽得入神,他全然沒發現自己的臉已經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作者有話要說:  茭大菜: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顧妹:我情願餓死在瓊花派門口宋掌門:你忘了本掌門愛的烤兔腿了嗎?那滋味一口忘不了~媽媽生病住院了,這周一直在不停往醫院跑,之後可能會斷更,祈禱媽媽早日恢複健康……第84章 八十四  宋聞深把自己調整成一個舒服的姿勢,一隻手繼續在臉上抓抓撓撓,殊不知自己已經被邊上的玩家用奇怪的目光關愛。  那名玩家瞅著宋掌門被撓紅的臉陷入了迷茫中,顯然被對方津津有味的吃瓜表情迷惑住了。通緝犯也來看熱鬧,這神經粗得非人了吧?玩家琢磨了一秒,又安心加入嘮嗑大軍,直到他被右手邊的同伴用胳膊肘捅了一下。  同伴偷偷摸摸用手指點了一下宋聞深的方向,暗戳戳擠了擠眼睛。  宋掌門停止了撓下巴的動作,轉過頭和那人正巧對上視線。那人受到了驚嚇,連忙收回手指,目光四處遊離。宋聞深大大方方向兩人點了點頭,最先發現的那名玩家心頭一鬆,心想果然是認錯了,下一秒就看見這兔崽子轉身運起輕功就跑,腳底抹了油一般,一眨眼就竄出好幾米。  “宋聞深!出現了!!!”  小酒館中頓時炸開了鍋。  “臭小子膽子不小!居然混進了這裏!”立刻有玩家罵罵咧咧抄起武器追了上去。  宋聞深吃瓜吃得正開心,被人突然打斷還有些不開心,老子還能再吃兩斤瓜!在心底如是咆哮著,躍上一根樹杈笑眯眯圍觀跟在身後的玩家又一次失去目標。  小酒館裏這群人等級不高,宋聞深對付起來十分輕鬆。他悠閑地蹲在一根枝丫上翻看自己的人物麵板,體力條徘徊在警戒線附近,回想起體力低於三十無法行動的恐怖,他從背包裏摸出一隻燒餅悉悉索索地啃著。  燒餅是顧妹寄來的口糧,不知道這小子在哪囤的貨,這麽接地氣的東西肯定不是一品樓的外賣。宋聞深咬了幾口,梅菜扣肉餡的,雖然冷餅有些磕牙,但不影響補充體力。他邊啃邊想他家顧妹果然非常會持家。  宋掌門啃得歡快,隻聽樹下遠遠傳來幾名玩家的聲音。  “嘿,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啥味道?我想吃宿舍門口的梅菜燒餅了。”  “兩麵烤得金黃,脆脆的熱熱的,咬一口簡直幸福。啊你口水掉下來了。”這人摸了摸腦袋,感覺什麽東西掉在頭上,一抬頭和邊啃餅邊掉渣的宋聞深對上了眼。  宋聞深;……這餅質量不行,尼瑪暴露了。  他運起輕功一路逃命一路腹誹顧妹買的餅,顧昭詞也挺冤枉,誰知道這小子逃命還不忘記口吃的。不知道是不是燒餅的怨念,這一次身後的玩家居然咬得死緊,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居然變魔術一般從角落裏又湧出一群人,兩股人潮匯聚在一起浩浩蕩蕩好似一大片蝗蟲。  宋聞深回頭一看,為首的正是小丁那個冤家,他暗罵了一聲。眼前出現一座破廟,伸手推了把木門,居然因為年久變形卡住了。回頭望了眼身後黑壓壓一片人影,他咬了咬牙正準備另尋出路,餘光瞟到牆上破窗,黑洞洞掛著零星蛛網,他縱身一躍翻窗而入。  破廟失修已久,廟內供奉著一座觀音銅像,廟中幢幡寶蓋早已破舊成棉絮,佛案上供奉著不少紙疊的蓮花塔,宋聞深伸手一捏便化成黑色齏粉。他撚了撚手指,紙灰從指間簌簌掉落。門外人聲漸沸,宋聞深收回四處察看的視線,落在觀音像上淡淡歎了口氣,這破廟徒有四堵土牆,連遮風擋雨都做不到,難不成真要跪下來求菩薩保佑。他沉沉看了眼觀音像,幸好不是個泥菩薩,嘴角上翹合掌拜了拜。那菩薩寶相莊嚴,麵容慈悲,懷中抱著一個胖娃娃,娃娃手中握著一柄手掌長的如意。  ……這好像是個送子觀音。宋聞深笑容凝固在嘴角,他拜個什麽勁?  目光沿著如意向下,娃娃拳頭的正下方是一座燭台,他突然咦了一聲,向前走了一步。  燭台附近雖然也積了一層灰塵,卻似乎比周圍要少一些,好像不久前才被人移動過一般。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背後傳來試探的撞擊聲,似乎有人正在嚐試破門而入。  撞門聲戛然而止,門背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聲音又脆又急,似乎正在罵撞門那人。宋聞深細細聽了幾句,噗嗤笑了一聲,從背包裏取出一樣東西放在佛案上。他握住燭台用力向右一掰,菩薩像的石座上轟然洞開一個方形洞口,他一矮身鑽了進去。  石座下是一個幾尺見方的石室,宋聞深蹲在其中完全施展不開,不得不抱著膝蓋  蜷成一團。石室裏還有一股難聞的黴味,角落裏居然還躺著一隻幹癟的老鼠屍體。他嘴角向下一撇,這玩意都能餓死,可見石室沒有其他空間。  這時洞口外傳來一陣嘈雜人聲,為首的女聲還在氣鼓鼓罵人,不是伴隨著幾聲拍打的聲音,有個倒黴蛋不停求饒,“老婆饒命!老婆饒命!”  宋聞深抱著胳膊聽了一會,訝異地朝洞口看了眼,可惜洞口在他進入後早已自動闔上,他隻能看到幾片黴斑。  破廟內嬌小女子叉著腰站在正中,身邊圍了一圈敢怒不敢言的男玩家,其中最慫的一個光頭垂著頭唯唯諾諾。  “鄭良心!你真是沒用!”女子拍著對方光禿禿的腦袋,腰間金鈴隨著她的動作叮鈴作響。  有個男玩家看不下去,打抱不平道,“鄭良心你是不是男人,怕老婆怕成這樣?”  光頭朝他翻了個白眼,“老子老婆不得寵著點,要不枯榮寺光棍協會會長換你當?”  那人登時閉上了嘴,這麽惡毒的詛咒,禿驢你還有沒有良心。  唐櫻俏生生看了那人一眼,摸出一隻小巧的玉鼎。玉鼎巴掌大小,兩邊鼎耳上掛著一對緋紅玉環,透著溫潤光澤。周圍玩家卻驟然變色,好像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姑奶奶,別……”  宋聞深豎起耳朵興致勃勃,難不成唐櫻搞出了什麽厲害玩意。他記得唐櫻毒蠱雙修,難不成小丫頭真練成了傳說中的萬蠱之王。      唐櫻橫了對方一眼,收起玉鼎取出一隻銅鼎,那人這才鬆了口氣,“多謝唐姑娘。”  “還不快散開來找人。”  眾人頓時四散開來,一瞬間唐櫻身邊隻剩下個怕老婆的鄭良心。唐櫻推了鄭良心一把,“禿子你愣著幹什麽?”鄭良心臉上浮現出癡漢的笑容,將老婆打是親罵是愛的原則貫徹到底,“老婆手疼不疼?”  唐櫻煩他煩的不行,繞過對方站在佛像正前方。周圍的玩家視她如瘟神,遠遠躲在角落裏在牆上亂摸一氣。  唐櫻的視線落在佛案上,堆疊的蓮花塔間卡著一艘碧綠的樹葉疊成的小船。她一下將小船握在手心,像是想起了什麽,麵頰染上一層薄紅。  “和尚,雲哥讓我們找的那人叫什麽?”  鄭良心摸了摸光頭,憨厚一笑,“不知道啊媳婦,我是追著你來的。”  唐櫻瞬間沉下臉,雲樓的玩家已經習慣她說變就變的脾氣,有人笑眯眯解釋,“唐姑娘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瓊花派掌門啊。”  唐櫻捏緊了手心的東西,巧笑道,“收到雲哥消息就來了,匆忙間忘了問。”  那人又恭維了幾句,唐姑娘神功蓋世,是池雲親自請來的高手,雲樓有她加入如虎添翼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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