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聖天鵝湖, 風吹過湖色瀲灩。皇軒燼把手抄在口袋中看著科林斯遠處的雲霧。碼頭的鳴笛聲破過雲霧而來。


    「我想起來我為什麽覺得那個紅色印記很熟悉了。」他回頭看著身邊的維希佩爾說:「道教的符籙,長生訣。東煌曾有一段時間煉丹術盛行, 而我曾在我舅舅的書房見過當年那位天師用的符籙。」


    「你是說當年的那場火災是有人為求長生。」維希佩爾說。


    皇軒燼點了點頭,踩上了聖天鵝湖畔旁的欄杆,沿著欄杆向前走。維希佩爾怕他跌倒, 向他伸出手。皇軒燼沒把手遞過去,隻是把手虛虛懸在維希佩爾手上,繼續踩在欄杆上向前走著。


    「三十年了,美麗的少女也該容顏逝去。」皇軒燼說:「魂域中的邀請函上說最偉大的戲劇將再次上演, 而我們已經錯過了開場。看來三十年前的那場火災還會重演。」


    「那些死去的男人恐怕就是序幕。」皇軒燼說。


    「你要出席最後的落幕嗎?」維希佩爾微抬著頭看著走在欄杆上的少年說。


    「我們已經接到了邀請函,怕是沒辦法缺席了。」皇軒燼說, 他看著遠方的霧氣身形有些晃, 維希佩爾扶住他的手。


    「可我們如今連這齣戲劇要在哪裏上演都不清楚。」維希佩爾說。


    「他會讓我們知道的,精心安排了這麽多,怎麽可能忍受最後卻無人來看。」皇軒燼撐著維希佩爾的手從欄杆上跳了下來。


    「接下來要去哪?」維希佩爾問。


    「今天是月望日吧。」皇軒燼問。


    維希佩爾點頭。


    「去聖拉斐爾醫院。」


    「你怎麽了嗎?」維希佩爾問。


    「放心, 我沒什麽問題,不過是例行檢查。自從我被冊封為帝國少將之後,伊莎貝爾生怕我自己一個人死在黑塔上,讓我每個月的月望日都必須去聖拉斐爾醫院, 接受諾頓醫師的檢查。」


    皇軒燼說著就向軌車的車站走去,維希佩爾跟在他身後。


    「殿下就沒必要過來了吧。」皇軒燼說。


    「我不可以過去嗎?」維希佩爾問。


    皇軒燼聳了聳肩,「行吧。」


    兩個人等在車牌旁邊, 皇軒燼仰起頭,半長的黑髮被風吹起。他回頭發現有兩個也在等車的小姑娘正看向他們。於是他對著那兩個女孩挑著嘴角笑了笑,像是個調戲女生的街頭小痞子。


    那兩個女孩立刻轉回了頭,不再看向這邊。


    維希佩爾回頭將皇軒燼拉到了自己身邊,將少年身前襯衫的扣子繫上。


    「她們估計是在看你。」皇軒燼說。


    「你怎麽知道。」


    「因為哥哥比我好看得多。」皇軒燼仰著頭笑看著正給他打著領帶的維希佩爾。


    遠處的軌車碾過鐵軌的轟鳴聲透過雲霧傳來,皇軒燼偏頭看著車頭處軌車呼出的蒸汽。


    維希佩爾將少年黑色的領帶打好,然後踩上了軌車,向投幣口扔了兩枚銀幣。


    兩個人坐在軌車上的座位上,皇軒燼一會看看窗外的風景,一會看看坐在對麵的兩個女孩。那雙桃花眼倒是沒閑著。


    兩個人到聖拉斐爾醫院的時候諾頓醫生正在忙,皇軒燼就直接去了諾頓的手術室,躺在了手術室的床上。


    說實話,除了旁邊那些醫藥器械看著太冷冰冰的,這張床倒是挺舒服了。


    這地方他熟悉,當初諾頓把他當成小白鼠,沒少折騰他。


    維希佩爾在房間外等著,隻能隔著玻璃窗看著少年躺在床上。


    處理完了手頭的事情,諾頓拎著醫藥箱過來了,裏麵是伊莎貝爾交給他的針劑。以前都是皇軒燼自己一個人在黑塔上自己給自己打針的,不過他現在畢竟已經使帝國少將,伊莎貝爾不希望再出什麽亂子。於是直接又把他扔給了諾頓處理。


    「最近睡的怎麽樣?」諾頓將裏麵充滿紅色液體的針管推入皇軒燼手臂上的血管。


    「還是和以前一樣。」


    「那就是還是整晚都睡不著了。」諾頓抽出針管,拿起下一根針劑,對著空氣看了看,「這根打進去可能有些刺激,忍著點。」


    「放心,我了解的。」皇軒燼說。


    「每次打完針都會覺得身體很熱。」皇軒燼看著天花板說。


    「那是因為你的身體在打仗啊。」諾頓說。


    「打仗?」


    「對啊,我們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打仗的,而且它最後隻輸一次。隻為了能讓你這種爛人再多活那麽一段時間。」


    「那我還真的是有些對不起我的身體啊。它那麽拚命的在打仗,可我隻是混沌度日。」


    「無所謂啦。」諾頓將空掉的針管收了起來,「反正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皇軒燼笑了笑,突然看到諾頓的實驗台旁邊有個五六歲的女孩,正怯生生躲著看向這裏。


    「那個女孩和你以前一樣,是我的試驗品。」諾頓說。


    「叫什麽?」


    「157。」諾頓說


    「還真是隨便。」


    「155是隻鸚鵡,已經死掉了,156是隻綿羊,還養在我外麵的實驗室。她本來是這裏的病人的,心髒和血液有點問題。治療了一段時間之後,她的母親就把她扔在了這裏,再找不到人。於是我就把她要了過來。」諾頓說語氣平淡地說。


    「我還記得那個女人當初近乎崩潰地在醫院的大廳裏嘶吼著:是不是隻有我這麽痛苦啊,是不是隻有我啊!」諾頓又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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