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伊莎貝爾和皇軒家主也更喜歡把時間花在正事上,他們對那些西域舞女跳的舞沒有任何興趣。


    獵驕靡摟著他身邊的舞女看著另外三個人。


    雖然他才是主人,但在這場諸王的盛宴上,他不過是個開門禮宴,拱手侍客的陪襯。


    伊莎貝爾帶著精緻絲質手套的雙手交疊,「皇軒家和伐納帝國的恩怨我已經不想細說了。我來這裏是想要知道皇軒家是否想要和伐納帝國真心和談。」


    「家主應該知道伐納帝國需要的是什麽,巨淵之銀。對於東煌之國來說,巨淵之銀不算珍貴,如果家主有誠意,我們往後可以……」


    「東煌之國不缺巨淵之銀,但是也斷然不會就這麽給伐納帝國。」司天命把九骨鐵扇拍在手上看著伊莎貝爾說,「我也想知道,伐納帝國的誠心。」


    「具體的價錢我們可以稍後再談,我不會虧了皇軒家主的。」伊莎貝爾笑了笑,「不僅如此伐納帝國還可以……」


    「這就開始……想要談接下來的合作了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皇軒家主突然冷冷地說,他長著一張凜然絕美的臉,聲音卻嘶啞而幹枯,這麽沉著聲音說話更是讓人感覺仿佛陰冷的蛇從身上爬過,「過去的事情,就這麽翻過去嗎?女王不想談過去的恩怨,我想。」


    「伐納帝國是因為巨淵之銀首先對東煌之國發動了榮耀遠征,但皇軒家也燒了伐納帝國的銀城。若算損失,伐納帝國可遠超東煌之國。」伊莎貝爾輕輕握住了身後想要拔劍的布倫希爾德的手。


    「不知道女王陛下是怎麽算的?被你稱為『榮耀遠征』的那場戰役,數萬名皇軒家的死士血戰而死!陛下記得把這數萬條的性命放在算盤上算過了嗎?」


    「伐納帝國也已經死了數十名高級軍官,所有參加那場遠征的軍官都已被家主的手下刺殺而死。銀城一役更是讓伐納帝國損失了數千名層層選拔而出的士兵,那些士兵每一個的軍銜都是中尉以上!」


    「是,我已經為那數萬死去的死士討回了血債。」皇軒家主扯著嘴角說,他的嘴唇是極艷的紅色,仿佛噬著鮮血。


    「可今日!殺害上任皇軒家主皇軒晝之人仍舊安然坐在這裏!!!」


    皇軒家主如同癲狂一樣獰笑著,嘴角鮮紅,卻莫名地讓人覺得絕望。


    他近乎暴戾恣睢地從身邊抽出一把劍,劍光如水,寒意凜然。


    他一步一頓挑著嘴角地走到大殿中央,緩緩看過這大殿上的眾人。


    先看了一眼一副事不關己樣子的維希佩爾,然後是獵驕靡,最後轉過頭直直看向伊莎貝爾身後的布倫希爾德。


    「血之罪債必以血償之!」


    他一身白衣,卻沒有往日的風流瀟灑,翩翩公子的模樣,倒像是披麻戴孝地來奔喪。


    他猛然喊出這一句,氣勢淩然,浮雲俱散。


    那些西域舞女被皇軒家主突然的發狠嚇得不輕,獵驕靡趕緊安慰著身邊那些躲進他懷裏的舞女,而那個額心繪著一點紅蓮的飛天舞女卻隻是仍舊隻是倒著酒。


    「我已經對皇軒一氏火燒了銀城已不再追究,你又何苦一再相逼。」伊莎貝爾抬起頭毫不畏懼地說。


    「我未曾逼迫任何人,我隻是來討回皇軒家的血!」


    「皇軒家的血必要以血來償!」他仍舊直直地看著布倫希爾德,眼中殺意瀰漫。


    「我隻希望能和伐納帝國的女武神公平地決鬥。」皇軒家主提著劍說,「這把劍是我父親的,如果我輸了,我的性命也任你們拿去。我母舅司天命會全權接管皇軒家事務,代我與你們和談。」


    伊莎貝爾回頭看了一眼布倫希爾德,布倫希爾德點了點頭。


    布倫希爾德從劍鞘中抽出聖子之劍杜蘭德爾,她的劍從來便為她的女王而戰,今日亦然如此。


    皇軒家主冷笑著看著布倫希爾德。


    「今日,我必以汝之血奠吾素衣。」


    能使死亡安息的隻有死亡。


    他今日必以當日手刃皇軒晝之人的血來為皇軒晝祭奠!


    這是諸王的盛宴,必以血為酒以骨為餐。


    第76章 諸王的盛宴


    02


    黑色的輪胎碾過冰冷的雨雪, 留下一道道斑駁的車轍。


    車裏放著那首born to die。嗓音低沉而憂傷,仿佛糾纏不清的命運, 註定的死亡,註定的毀滅。


    皇軒燼記得維希佩爾第一次帶他去見黑寡婦後在車裏放的就是這首歌, 他那個時候披著維希佩爾的衣服睡在那輛名叫魂切的後車座上。


    道路兩邊是無窮無盡的街燈,如同阿斯加德的星辰。他總是恍惚地覺得自己還睡在那輛車上,就那麽永遠沒有盡頭地駛向遠方。


    他又想起來那些銀魚, 它們向死而生,近乎固執而執拗地追尋著他們最初誕生於的那片海域。但上百尾銀魚最終隻有一條能夠回去,回到他們最初誕生的海域。


    他拿出了一根煙緩緩抽著,整個人都被縈繞在煙霧之中, 眼神似睡非醒。


    有的時候他覺得活著對於他來說有種不真切的模糊感。他仿佛仍然在睡著,在夢裏, 在隔世經年的虛幻裏。


    亡命山離失樂園不遠, 沒開多一會就到了,皇軒燼從車上走了下來。


    堆積如山的廢舊金屬在清晨的濕氣中散發著鐵鏽的氣息。


    皇軒燼怕冷地立起了衣領,走到一個寫著請勿丟棄廢物的牌子旁邊, 顯然這個牌子沒有什麽威懾力,牌子旁邊已經堆滿了新近扔過來的金屬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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