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靈殿主殿的巨門緩緩打開。


    幾十萬英靈殿下的軍人齊齊單膝跪下,他們將手握拳置於胸口。


    「血盡黃昏,戰仍不止!」


    那是如同史詩一樣壯闊的誓言。


    他們像是要接受眾神之王的檢閱一樣。他們是最後的英靈,直至那血染的黃昏,他們將所有的鮮血流盡。


    子塵抬頭看著從英靈殿主殿中走出的眾神之王。


    他銀色的長髮在陽光下如同披覆著聖光。


    維希佩爾帶著銀白色的冠冕,秘銀製成的鎧甲將他襯托的更為冷峻不可侵犯。


    他站在主殿的前方,站在幾十萬勇士的麵前,看著幾十萬忠誠的軍人在他麵前跪拜。


    維希佩爾舉起纖細的聖劍,用劍背抵在子塵的肩上,其他的聖殿騎士依次將聖劍放在其他人肩上。


    他緩慢而低沉地念著冊封儀式的宣言。


    他的聲音如同上古的洪鍾,帶著神的威嚴。


    「你可願加入聖殿騎士?」他說:「你可願發誓永不畏懼,永不退縮?」


    「我願!」子塵看著那雙藍色的眼睛說,那雙眼睛容納著台下幾十萬的戰士,但子塵卻有著那雙眼隻看著他一個人的錯覺。


    幾十萬人跪拜在高台的前方,頭戴神的冠冕的維希佩爾將聖劍的劍背輕放在子塵的肩上。


    「你可願發誓永不背叛,永遠效忠?」


    子塵突然楞了一下。


    維希佩爾皺了皺眉,輕聲喚了一下,「……子塵。」


    子塵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看著維希佩爾說:「我發誓,我將永不背叛,永遠效忠!」


    他嘴角帶著笑意,看著維希佩爾的目光像是神的禦座之下最虔誠的信徒。


    維希佩爾在子塵的肩上輕敲了三下,他說,「自此,神必以他的全部愛你,必以他的全部守你護你。」


    軌車停在了末站的皇後大街,剎車時發出的巨大轟鳴聲像是提醒著皇軒燼一切已經結束。


    他將那本《啟示錄》合上,起身從軌車上走下。


    科林斯的夕陽在濃霧中燃燒著。


    信仰的意義便是你知道這條路上你不是孤身一人。


    他的杖庇佑著你,有人分享你的榮耀,亦有人目見你的悲傷。


    他令我們不去恐懼那些不必恐懼的,令我們相信那些應該相信的。


    隻是……這條路終究還是要你自己去走。


    第36章 啟示錄


    03


    天啟歷991年, 亞瑟帝國,兀爾德泉廳。


    百名身著秘銀鎧甲的亞瑟帝國士兵列於兀爾德泉廳前, 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白衣的公子從列著百米長守衛的台階上走過, 白色羽冠,月色腰帶,手執摺扇。


    他身後僅跟著一名書生打扮的男人和兩名侍女, 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懼色,像是來赴一場尋常的宴會一樣來赴這場勢力懸殊的談判。


    皇軒一氏在那場近乎屠戮的白晝之殤中折損了大半的兵力,在那場戰役後能將皇軒一族重新整治至此他已經費勁心機。


    而若想向伐納帝國復仇,皇軒家唯有與亞瑟帝國結盟, 這是他們唯一的辦法。


    皇軒家主一步一步走在大殿前大理石鋪成的階路上,手上緊握著白色摺扇, 扇柄上繫著紅絛。


    維希佩爾, 唐德,維爾三人已經等在兀爾德泉廳裏。


    皇軒家主將摺扇合在手上,對著維希佩爾行東煌作揖之禮, 雙手合於麵前,那雙眼緩緩抬起看著座上的三人。


    那雙眼,像是江南八百裏的桃花一瞬落下。


    美得近乎驚心動魄。


    「在下江南皇軒家主皇軒燼拜過維希佩爾殿下。」他輕笑著對坐在大殿右側的維希佩爾說。


    與他那近乎驚絕的樣貌形成了巨大反差的是他那如同老嫗一樣嘶啞的聲音,讓人隻是聽著就覺得難以接受。


    據說他的嗓子是在那日伐納帝國對皇軒家的圍剿中被煙霧喑壞的。


    他被上任皇軒家主皇軒晝關在了皇軒家的密道中, 他隻能聽著外麵那近乎慘烈的廝殺聲,整個密道中都是嗆烈的煙霧。


    等他醒來之後整個皇軒家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而他的嗓子從那個時候就壞了。


    唐德也忍不住為皇軒家主的嗓子感到可惜, 這麽好看的人,偏偏聲音被毀成了這個樣子。


    「在下司天命,蜀地一個算命的,也拜見各位殿下了。」皇軒家主身後跟著的那個書生也做模作樣地行了個禮,腰間一串銅錢叮噹作響。


    司天命一臉笑眯眯的樣子,行了禮後就把兩手都抄在袖子裏。


    一身上好冰綃錦做成的廣袖長袍被他穿成了插秧老農。


    「皇軒家主多禮了,請坐。」維希佩爾抬頭看了一眼皇軒家主,目光冰冷而淡漠。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司天命攏了攏袖子說,直接坐到了左側的座位上,腰間的那串銅線像是鈴鐺一樣碰來碰去。


    東煌人好腰玉,而他卻偏偏在腰上掛了一串銅錢。


    司天命是上任皇軒家母司雪柔的弟弟,也就是皇軒燼的母舅。


    一身月色長衫,不細看倒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他從小體弱多病,後來八歲重病將危時被一位道士所救,也就跟著那位道士學了點陰陽卦術。


    隻可惜窺探天命有損陽壽,輕易不敢卜測天命。


    皇軒家主取下了身上的披風,坐到了維希佩爾對麵的座位,兩個人之間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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