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軒燼還沒反應過來就再次被妖婆扯著衣領拉了起來,直接推了出去。


    他埋怨道:「就不能溫柔一點對我嗎!」


    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皇軒燼回頭有些無奈地看著一臉冷酷的妖婆和剩下兩個滿臉興奮的女孩,然後轉過了身,想看看能讓妖婆恨成這個樣子的男人是何方神聖。


    皇軒燼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他在寺院裏時見過的第一場雪。


    天地浩莽皆白,而他行走在山間的青石台階間,看著林間的野馬塵埃俱去。


    而那個男人就像是天地間的第一場雪,覆落萬裏,風息林靜。


    皇軒燼就這樣望著,望著那雙冰冷的眼睛,望著那個男人緩緩向他舉杯。


    盛薔薇宮廳,就是這樣的一雙有如初雪覆落的眼睛,這樣的一個舉杯讓他失魂落魄。


    皇軒燼低頭輕笑,拿起身邊的一杯酒輕輕晃著,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向男人走去。


    精緻而高貴的白色的天鵝羽假麵遮住了男人大部分的臉,卻仍然能看見男人那近乎可以稱得上是漂亮的下顎曲線。


    如果僅僅從相貌來看維希佩爾殿下可以稱得上是個美人,極致的美人,如同北歐神話中亙古的冰山。那是一種應該永遠高坐神的禦座的美,不近凡世的極致。


    皇軒燼想起了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見到維希佩爾的那個雨夜。


    那個人看著他的雙眼冰冷如同北域上方的天空。


    「喝一杯嗎?」皇軒燼慢慢把杯子放在了維希佩爾麵前,放的時候一雙手掩過杯子,用維希佩爾絕對看不到的角度偷偷扔進去一瓣精緻的白色薔薇花瓣。


    白色的薔薇花瓣在紅色的酒中迅速分解,片刻便消失不見。


    整個失樂園裏放著女聲的吟唱曲,近乎絕望而奢靡的聲音在整個空間裏迴蕩著。


    皇軒燼把酒放到了維希佩爾的麵前,然後後退了一步,拿了另外一杯酒,淺淺地喝著。


    眼睛卻忍不住飄到維希佩爾拿著酒杯的手上。


    幹淨,漂亮,骨節流暢。如若象牙的白色和酒的紅形成一種近乎致命的美感。皇軒燼喝了一口酒來掩蓋自己發緊的喉嚨。


    他盯著男人舉起酒杯,輕輕抵在唇上,男人的唇色是極為淡薄的的顏色,輕輕襯著紅酒的紅,像是淡色的薔薇。


    看著維希佩爾緩緩喝下一口紅酒,皇軒燼低著頭,裝作若無其事地玩著手中的紅酒杯。


    「這杯酒的味道好像有點不太一樣。」近乎清冷的聲音,維希佩爾突然拿著酒杯看著他說。


    「怎麽會?」皇軒燼趕緊說,卻立刻意識到自己有點太慌了,白薔薇應該是沒有味道的,怎麽可能被嚐出來。


    維希佩爾抬了抬頭,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過來,皇軒燼摸了摸自己的後頸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要嚐嚐嗎?」維希佩爾抬頭看著皇軒燼,嘴角帶著一點淺淺的笑意,像是初雪空融。


    「不用了,要是不喜歡,隨便換一杯算了。」還是算了吧,是他太衝動了。


    是他,心存邪念。


    他從旁邊的酒架另外取了一杯酒準備遞給維希佩爾,卻在轉過身的哪一個瞬間被維希佩爾發揪住了衣領,拉了下來。


    溫熱的液體被渡入口中。


    ……


    ……


    ……


    lanadelrely那近乎幻滅的聲音在整個大廳迴蕩著……


    「好像也沒什麽,畢竟也總要嚐嚐不同的酒。」維希佩爾放開了抓著皇軒燼衣領的手,看著手中的酒緩緩說。


    皇軒燼愣在了原地,口中的酒早已入喉,隻留下淡淡的酒香。那是屬於冰酒的清寒,卻沾染上了某人唇舌的溫度。像是日升時的日光,是極致的寒冷也是極致的溫暖。


    一瞬入喉,隻留餘燼。


    維希佩爾低著頭緩緩喝著手中的酒,像是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皇軒燼隻好故作鎮定的繼續喝著手裏的酒。


    每一次的入口都令他想起剛才的那一個瞬間,讓他心神不寧。他想問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口。


    維希佩爾還是和平常一樣的淡漠而甚至是冰冷,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幻覺,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心存邪念的幻想。


    除了口中淡淡的酒的氣味和一點褪去的溫暖,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


    他隻好盯著維希佩爾喝下每一口,維希佩爾卻反倒要和他作對一樣,每一口都慢慢的斟著慢慢地品著。


    而他的眼底卻仍是清冷分明,沒有半分被藥物所影響的樣子。


    媽的,該不會是藥物失效了吧。皇軒燼看向身後的那三個女人,結果發現那幾個女人已經各自被帶著麵具的男人牽走,自顧自地在舞池旁邊調著情,完全不顧皇軒燼的死活。


    這虛假的情誼啊。


    皇軒燼在心底咒罵,卻發現自己慢慢變得呼吸困難,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隻有麵前的人……


    喉嚨發緊,感覺自己的內心的欲望開始喧囂。皇軒燼低頭喝了口酒,卻感覺越發的難以忍受。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虛化,他仿佛看見麵前的人對他微笑,輕輕喚他……小凰鳥……


    小凰鳥……


    皇軒燼扶住了桌子,那個微笑著的人卻不見了,隻有麵前拿著空酒杯,目光清冷高貴如坐禦座的維希佩爾殿下。


    不會有人再用嘆息一樣的語氣喚他,也沒有人會為他將煎雞蛋細緻而認真的切好,更不會有人在冰冷的雨夜對他說,要跟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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