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見狀紛紛鬆了口氣,再度朝安正初慰問一番。安正初既感動又無奈,跟孫遠德一起勸他們回去,他們才肯離開,連獵人張叔也被孫遠德打發走了。 被堵在npc堆外圍、完全被無視的橫刀盯著安正初。 安正初回頭就看到他的目光:“怎,怎麽了?” 橫刀走過來:“沒事。” 孫遠德打量了眼橫刀,轉向他背上的李竹苓:“這孩子怎麽了?”順勢摸上孩子的脈搏。 安正初解釋:“他沒什麽事,就是太累了睡著了。” 孫遠德看出來了,他放下手:“嗯。心肺有些小毛病——是不是剛遭遇大變?” 安正初點頭,臉色有些不好:“嗯,這孩子剛經曆了些事——” 孫遠德搖頭:“外頭的事不需要跟我說,有事你就去找老張。”他頓了頓,看了看安正初背後空空如也的簍子,再看了眼橫刀,又道,“既然沒什麽事,我就回去了。”說完,不等安正初回答,他背過手,施施然走開。 安正初忙躬身送他離開:“孫爺爺慢走,回頭我采到薺菜再給您送。” 張遠德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安正初輕呼了口氣,回頭招呼橫刀:“走,先去我家。” 橫刀自然沒有意見,緊跟著他繼續往前走,眼底帶著深思。這家夥,跟npc的關係似乎也太好了點吧…… 一路走到村子西北角,拐進一條小路盡頭,一間簡陋的竹屋映入眼簾。 “到了。”安正初加快腳步走上前,邊推門邊回頭,帶著些許歉意地朝橫刀笑,“家裏簡陋,別嫌棄啊。” 這角度看,他右邊唇角勾起幾分的時候,竟然有個小小的笑窩。 橫刀愣了愣,回過神來,搖搖頭,跟著往前走:“沒事——” “砰!” 腦袋仿佛撞到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橫刀悶哼一聲,倒退一步。 “艸——你好歹把屋子權限開一下吧?”第4章 因橫刀踉蹌了一步,趴在他背上的李竹苓往外滑了滑,好懸被橫刀用手按住。隻聽他似醒非醒地抽噎一聲,喃喃著低喊了聲“爹爹”又睡了過去。 安正初嚇了一跳:“撞哪——啊?”他反應過來橫刀說了什麽,登時囧然,“什、什麽權限?”是他想的那個嗎? 橫刀將李竹苓扶好,另一手摸摸自己腦門上撞出來的包,咬牙瞪他:“你說呢?”他十歲後就沒受過這麽低級的傷了!! 安正初縮了縮脖子,呐呐道:“可是,以前張爺爺他們過來都不需要開什麽權限……” “我又不是npc!”橫刀再瞪。 安正初指著漏風的竹牆,繼續辯解:“這是竹屋……”踹一腳就倒,還需要權限? 這小白癡!橫刀捏了捏眉心:“朋友,這是遊戲,係統最大。係統說不能進就不能進。”完了不等安正初說話,他低喝,“點開房屋係統,把權限給我開了。”他指著自己, “勾選我的名字,點【對該好友開放房屋權限】!” 安正初見他似乎要惱,忙聽從指令手忙腳亂點開係統完成設置:“好,好了!” 橫刀斜了他一眼。 “真的好了!”安正初汗顏,把竹門推開一點,自己也退進屋裏,給他讓出道兒。 橫刀這才背著李竹苓走進去。 竹屋確實簡陋。 頭上是茅草屋頂。陽光從疏密不均的竹牆透進來,斑駁的光影中,輕塵飛舞。 即使沒有窗,室內光線也充足。 家具不多,隻有一床一凳一桌。床是長條木凳上架起來的兩塊板子,上麵一個枕頭一塊薄被。桌子凳子均是木頭打造。 牆角還有個門洞,上麵掛著塊打著補丁的布簾子。 橫刀略略打量了幾眼,走到床邊。 安正初忙伸手幫忙扶著李竹苓,倆人輕手將他安置在床板上。 他倆一直用私聊頻道說話,李竹苓自然睡得安穩。此時被放到床上,他皺著眉頭抽噎兩聲,繼續沉睡。 安正初掖了掖他身上的薄被,歎了口氣。 放下孩子後,橫刀扶著脖子扭了扭,又舒展了下筋骨——背著小孩走了這麽久,累倒是不累。就是孩子太小,他得小心弓腰背著,這姿勢維持了太久,他都快要僵掉了。 安正初仿佛都能聽到他身上骨頭嘎達響的聲音。 終於緩過勁兒來,橫刀扭頭看他:“水在哪裏?” 安正初回神,指向牆角那個門洞:“院子裏有浴間,浴間門口擺著一缸水。” 橫刀點頭:“那我去了。”大步過去,掀起簾子鑽了出去。 安正初收回視線,看看床上的孩子,走到桌邊唯一一張木凳坐下。 雖然肚子也很餓,但橫刀不在,李竹苓也沒醒,他肯定不能自己吃,再等等無妨。反正回到自己家,他的精力就會慢慢恢複,不急。 光這麽幹坐著等也無聊,安正初看看自己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幾處傷口,想了想,開始解布條。 他先看的是大腿上的傷口,布條一解開,就看到傷口隻剩下一道深紅色的疤,果然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安正初鬆了口氣,快手將其餘傷口的布條全部解開,完了他就發現身上的新手裋褐破了好幾個洞——也是廢話,他人都受傷了,衣服哪裏還會完好。 他看了眼衣服屬性——【破損的新手裋褐】 屬性呢?!安正初急忙去看自己的屬性。 姓名 濁酒一杯 性別 男 陣營 華夏文明 等級 6 生命 724/1000 智力 7 體質 1+2(+1) 敏捷 2+3(+1) 力量 1+2(+1) 命中 3+5(+0) 防禦 1+2(+0) 精力 52/100 善惡 0 聲望 44 武器 小藥鋤(白) 得,他剛才還以為是受傷的原因才導致掉屬性點,合著是衣服的屬性掉光了。 安正初歎了口氣。算了,不想了。 他認命地脫下外衫,看看身上同樣破了幾個洞的白色內衫——好吧,難怪屬性都沒有了。 從儲物袋裏掏出針線,安正初擇出與外衫同色的褐色線,拽出一截,穿針、打結、剪開,將衣衫翻過來,從裏麵將破了口子的地方捏住,撚針開始縫。 陽光透過竹牆縫隙灑進屋裏。 屋裏安安靜靜的。 套著白色合身內衫的安正初微微垂目,專注地縫補著手裏的衣衫,一針一針,認真又沉靜。 輕盈的睫毛點著碎光,唇角抿出淺淺的弧度,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撚著針,下針,起線,再下針,再起線……白色的袖子隨著他的手起起落落,從手腕滑到手肘部位,露出瘦弱的手臂,再從手肘墜回腕部,甚至遮住小半手背,襯得撚針的手指愈發細長。 竹屋外頭應當有棵樹。 輕風拂過,搖晃的枝葉瞬間將陽光蕩碎,紛紛揚揚灑進來。 光影斑駁,輕塵飛舞。 安靜縫補的安正初仿佛罩著渾身一層光暈,溫潤又剔透。 洗漱完畢的橫刀剛鑽進來,就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掀簾的手登時停在半空,整個人都呆住了。 就彷如…… 千萬年前的古畫,躍然眼前。 再輕輕緩緩地,墜入心湖,攪亂一池春水。 心跳,驟然加快。 橫刀慢慢放緩呼吸,掀簾的手小心翼翼收回,移向鼓噪如雷般跳動的心髒,按住,仿佛生怕心跳聲過大,驚擾了正在縫衣的濁酒一杯。 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濁酒一杯的側臉,腦海裏將倆人相逢伊始的所有畫麵、細節都翻了出來…… 半晌,他似乎下了決心一般,緩緩舒了口氣。 專心縫補的安正初渾然未覺。 “咳。”橫刀清了清喉嚨,打破一室寧靜,“你在幹什麽?” 突然有聲音在耳邊炸響,安正初嚇了一大跳,正要下針的手一歪,隔著衣服直直戳進手指,他忍不住“嘶”了聲,急忙將針拔出來,另一手從衣服裏抽出來,一看,手指上果然多了個血口。 橫刀登時尷尬,跨步上前:“抱歉,我沒想到……” 安正初甩了甩手指,無視係統提示,笑著抬頭:“沒事——”正好對上他赤裸的胸膛,他臉一頓,下意識垂眸躲閃,“怎麽不穿上衣服?” 雖然不過瞬息,橫刀那身小麥膚色,及肌理分明的胸膛小腹,皆已盡入眼底——咳,身材真好。也不知道是自帶的還是係統調的。 橫刀沒有作答,他快步走到安正初身前,探身,一把抓住他半支起來的手指。 安正初唬了一跳,急忙掙紮:“幹什麽?我真沒事!這隻是針!”赤裸的胸膛就這麽直接送到他眼皮子底下,他忍不住耳朵發燙。這遊戲真是…… 區區6級的力道在橫刀手裏就跟抓雞崽似的,他穩穩地抓著安正初的手看了眼,確認隻是滲出兩滴血珠子,連藥都不需要,這才鬆開他。 “小心點。你這點血皮,戳幾針就得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