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酒量不是挺好的嗎?」梁澤倏然開口,聲音清清淺淺的,在安靜又空曠的屋子裏顯得有些空靈,「喝多了還能保持清醒的意識,怎麽今天跟換了個人似的?」


    許是冰水下肚,灼熱的胃被凍成了常溫,酒精被水稀釋,意識也慢慢有些回了籠。


    官聆抬起臉看向聲源處,臉上表情是茫然的,在看清於他三四步之外站著的人是誰後,兩道肆意的眉下意識蹙了起來,原本就挺茫然的表情現在更茫然了,「你怎麽在我家?」


    梁澤上前兩步將手裏的水遞給他,「還喝嗎?」


    官聆下意識伸手接過來,捏著蓋子準備擰的動作頓了頓,而後搖搖頭,「不喝了,肚子裏全是水,動一下都在盪。」


    「這裏是豪景,」梁澤突然將話題拐到了官聆的問題上,「是我的住處。」


    官聆一聽這話才轉過臉打量起屋內的陳設,先不說家具擺設,光對麵那張大到離譜且光可鑑人的液晶電視就昭示著這裏不可能是他家。


    「我怎麽在你家?」官聆撓撓頭,似乎很不解,又似在努力回憶,然後蹙著的眉心放鬆下來,長長的哦了聲,「我們一起吃飯,然後我喝了點兒酒……」


    「不止一點兒。」梁澤打斷他,「一整瓶幾乎都進了你的胃。」


    「啊?這樣嗎?」官聆似有些不好意思,高大的身形有些侷促的站在那兒,「我不是故意的。」


    這個態度可跟那個翻著白眼沖自己嚷「不稀罕」的人判若兩人,禮貌、乖順、侷促,但卻顯得不真實。


    一般醉酒的人不是哭就是鬧,像官聆這樣從暴躁變得溫順的,梁澤還是頭一回遇到。


    「你是不是碰上什麽事兒了?」良久後,梁澤輕聲問。


    說起來,他們之間說熟好像也不過是買主和賣家的關係。梁澤買服務,官聆替他服務,實在要近一點兒的話,官聆是梁澤畫廊裏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員工,再近一點兒的話,他曾向他的朋友介紹他為私人助理,更近一點兒的話,他們甚至有過短暫的親吻。


    但那些近不近的關係都是他隨口定義的,關於真假兩人心知肚名,所以撇開旁的不說,單從最實際的一層關係來講,梁澤這個問題有點兒越線了。


    但他最清楚那種孤獨無助且委屈的時候,如果有個人問你一聲「你是不是碰上什麽事兒了」,在聽者看來,就是變向的「我可以幫你」。


    那時的梁澤獨自承受內心的矛盾,無人可訴,亦無人能幫他,所以他看到這樣的官聆,就忍不住開了這個口。


    雖然有點兒突兀,但卻能安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被牙醫摧殘的一天……今天去買口罩18塊一個……氣得當場打12315,結果一直占線……


    第62章


    梁澤的聲線清冽, 但低聲說話的時候尾音又會帶著點兒醇厚的啞,官聆難得聽他不帶命令不帶調侃甚至沒有絲毫不耐的沖自己說話。


    堪稱溫柔,簡直有些夢幻。


    可官聆喝醉了, 他反應遲鈍, 思緒也算不得多清明, 所以對於梁澤難得柔和的語氣並沒在意, 反而是被他這句話本身給弄得怔在當場。


    時間仿佛回到他死之前的那個雨夜,白天他去了趟美院, 卻被大雨困在了某教學樓外,那是他第二次見到梁澤並主動打了招呼。


    他本來是要去看望齊老的,意外的碰到梁澤,然後「早有預謀」的改變了想法,坐上了梁澤的車, 並且贈予了他一幅畫,他宣示主權的方式很愚蠢, 愚蠢到梁澤壓根兒沒看出他贈畫的目的,還高高興興收下了。


    其實那陣子周崇就已經有意無意的開始騷擾他了,他私下裏也跟周錦航說過,周錦航卻不以為意。那天他之所以會去齊老那兒, 也是因為前一天周崇來他畫廊買畫, 開門做生意不能趕客,官聆心裏雖然膈應,但麵上卻沒表現出來,如待其他客人一樣接待了他, 畫是買了, 人卻沒有要走的跡象。


    「你跟周錦航這麽久他就隻給你弄了這麽個小破畫廊?」周崇坐在工作室的待客沙發上,翹著二郎腿, 悠閑的靠在沙發裏,語帶輕蔑。


    程斐沒回答這個問題,直接問,「你想說什麽?」


    「你跟著我,這樣的畫廊我可以給你開十家。」周崇吊兒郎當的說。


    程斐笑了笑,禮貌又疏離,「我有這一家就夠了。」


    「那如果我讓這一家也開不下去呢?」周崇挑著眉笑眯眯的問。


    程斐並不畏懼於他的威脅,「周錦航才是畫廊的股東,你不是。」


    「隻要我想,」周崇嘖了聲,「別說畫廊,你他也會雙手奉上。」


    程斐自然不可能信,周錦航最近雖然很忙,兩人見麵的機會也不多,但感情還在那兒,不是一個外人說要他就會毫無保留的給的。


    「周錦航並不愛你。」周崇臨走前下了一記猛藥,「他心裏有人,你比誰都清楚,何必浪費青春呢,你要是跟我,至少目前,我對你還是很感興趣的。何況,你應該清楚周錦航這個人,在利益麵前,什麽都是可以犧牲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周崇的話很難聽,但卻一針見血,自六月初在機場見過梁澤後,他一直活在自我欺瞞裏。


    程斐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第二天怕周崇再來,索性沒去畫廊,一個人在家悶著盡瞎想了,正好許久沒去看望齊老了,就臨時去了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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