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都靈隊裏,就形成了一個說西班牙語的小型三人隊。 卡塞爾:“嶽,他們在說什麽?” 嶽一煌:“他們在說弗朗西斯科。他的加入似乎讓大家都十分躍躍欲試。” 卡塞爾:“啊……弗朗西斯科啊。說起來我也真是嚇了一跳,我沒想到他也會來我們都靈。看來,我們兩個的小前鋒組合得被拆了。” 嶽一煌:“沒事,我想我們也許可以一個踢左邊鋒一個踢右邊鋒。這樣我們就能形成鋒線上的三叉戟了。” 說著,卡塞爾和嶽一煌碰了碰拳頭。顯然他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雖然這半年來和嶽一煌的小前鋒雙重奏配合得不錯,但他最拿手的位置顯然還是邊路。 就在這個時候,阿根廷藉後衛尼爾瓦又是一臉殺氣騰騰的進入了更衣室,令人不免側目。然而,當他目不斜視的走過人群時……他的背包裏卻是發出了十分細微卻絕對不會讓人忽略的……可疑的貓叫聲。 於是尼爾瓦頂著一張大黑臉讓人看不清他臉頰紅暈的……臉紅了。 “早,尼爾瓦,你又把你的貓帶來了?” 嶽一煌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絕對是帶著一種調笑的意味,讓尼爾瓦的臉又更黑了。他十分僵硬的對嶽一煌說了一聲:“早”。然而性格跳脫的卡塞爾卻已經不顧主人反對的跑到卡塞爾的身旁,直接就把他的包打開,露出了一隻腦袋才隻有他們半個拳頭那麽大的小貓。 卡塞爾很是喜歡的用手指去逗弄那隻貓,然而那隻貓卻是睜著天真單純的大眼睛,張開嘴就要咬卡塞爾,甚至還要伸出了尖指甲,要把卡塞爾的手指當狗尾巴草那麽玩。這讓卡塞爾神色凝重的收回手指,並再一次的以看誘拐兒童的人販子那樣的目光緊盯著尼爾瓦。 正當卡塞爾又要再一次的向尼爾瓦發出控訴,控訴他把好好的一隻貓教得這麽有攻擊性的時候,小貓魯卡已經動作輕盈的從包裏“嗖”得一下跳了出來。 尼爾瓦雖然嘴上沒說,目光卻是緊盯著魯卡,而後反射性的想著小貓所跑向的更衣室的房門跑去。就是在這個時候,門再一次的打開了。這一次,走進更衣室的,是一手建成了這個新都靈隊的教練德羅,還有新加入的弗朗西斯科。 小貓就這樣趁著這個機會衝到了更衣室的外麵去,可德羅既然已經到了,尼爾瓦就再不能追著他家的貓出去了,隻好咬著牙,走回了卡塞爾和嶽一煌站的位置。 “別擔心,這裏的人都認識魯卡,魯卡也很聰明,它會自己回來的。” 當尼爾瓦走回來的時候,卡塞爾小聲的說了一句,讓尼爾瓦點了點頭。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沒有看到弗朗西斯科在走進更衣室時,竟是向著他們所站的那個方向露出了一個微笑。並且在那個時候……他的眼睛裏所映出的,分明是嶽一煌的身影。 “我是弗朗西斯科,從今天起,我就是都靈隊的一員。你們的……隊友。” …… “看來我們花大價錢購入弗朗西斯科實在是一個十分明智的選擇。他足夠的敬業,就算他現在隻是在一個去年還隻是乙級聯賽參賽隊伍的俱樂部裏。可你看到了嗎?在過去的這兩個星期裏,他的這份運動精神已經成功的帶動了隊裏的其他人。” 此時在德羅的辦公室裏,光影斑駁。他的辦公室是在球場裏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然而透過辦公室裏的玻璃窗,他卻可以很好的看到球場裏的情況。 球隊隊員們正在進行著常規訓練,身體柔韌性練習,跑步,以及帶球進行s型跑動。然而本應該和這些都靈隊的隊員們在一起訓練的嶽一煌卻是被德羅叫進了辦公室。 “是的,我想他能夠走到那個高度並不是毫無原因的。在他的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 “那麽,通過這兩周時間的觀察,你覺得你足夠了解他了嗎?嶽?” 當弗朗西斯科加入球隊的那一天起,卡塞爾和嶽一煌的小前鋒雙重奏組合就徹底分手了。球隊組成了一個以弗朗西斯科為進攻核心的鋒線組合。就是在這樣的戰術調整下,他們十分輕鬆的從意大利杯賽的第四輪晉級。然而德羅卻是沒有就這樣讓嶽一煌回到最適合他的位置上。 他給嶽一煌布置了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任務——好好的觀察弗朗西斯科的球風。 “他的腳法……十分多變。必要時,他可以使出足夠花哨的技術迷惑對方。然而當他認真的時候,他就像是最鋒利的矛一樣,能夠刺穿一切。他的速度總會給人一種錯覺,他就是一顆出了槍膛的子彈。我認為……比起伊格勒斯,他會是一個更為危險的獨行俠。” “你說得很好。速度會是弗朗西斯科最為致命的武器。那麽……你認為,你追得上他嗎?在比賽中,你能追上他,並為他送上至關重要的助攻嗎?又或者,你能在他一路向前的卻被對方後衛鏟倒時做到為他補射嗎?” 顯然,嶽一煌的回答讓德羅十分滿意。於是他進而又用詠歎調一般的語氣向嶽一煌問出這句話。可是,嶽一煌卻是猶豫了。 “我……我也許不能。” “不,你能。你一定能。並且你還要比弗朗西斯科更快。我需要你做到這一點。” 德羅的話讓嶽一煌沉默。嶽一煌不喜歡在別人麵前做下沒有把握的保證。因此他隻是向球場上的弗朗西斯科望了一眼後給出了一句:“我會盡全力。” 說完後,德羅就向他點了點頭,示意嶽一煌可以回去繼續訓練了。他背過身,直到他聽到辦公室的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後,他望向球場上的眼睛裏流露出了一份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期待。 或許,他根本不該在那樣一名默默無聞的亞裔球員身上傾注那樣的期望。 然而,他的直覺卻告訴他,那將會促成意甲聯賽中最具有危險性的進攻組合。 讓所有的教練都眼紅不已的進攻組合。 想到這裏,德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得意。而後他走向辦公室裏的唱片機,當黑膠碟又一次的旋轉起來的時候,教練辦公室裏瞬時被古典的交響樂所充斥著。而他本人,也好像是一名指揮大師一般揮舞起了自己的手…… 第9章 暴雨 那是新賽季啟動的一個月後,。 這是下午五點,都靈隊一整天的訓練都已經結束。 然而,球場上卻還能看到那名亞裔球員的身影。 那是嶽一煌。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比別人早一小時到達球場進行訓練,又在球隊的訓練結束後晚一個半小時離開球場。並且……他跑著來到球場,又跑著從球場回家。 最早的時候,他隻是鍛煉著如何用左右腳都能夠把球準確的踢到同一個點位上。然而自從弗朗西斯科來到了都靈,他的最後一項訓練改變了。 他開始習慣在每一次踢球之前進行冥想,似乎是在腦中為自己設計一個進球畫麵。 在這個畫麵中,會有多名負責攔截他射門的敵方球員,而他冥想中的己方球員……卻隻有自己與弗朗西斯科兩個人。 他將尤文圖斯,米蘭雙雄,羅馬,烏迪內斯,那不勒斯這些意甲中的傳統強隊最為冥想中的假想敵,並思考著如果是對上他們,對方的球員分別會在他們發起攻勢的時候采取怎樣的防守。他的隊友們,又會怎樣衝破那一道道的防線,而他……又要在哪個地點,哪個時節,以什麽樣的方式出現。 當那些畫麵在腦海中快速閃過的時候,嶽一煌的身影最終和他腦海中的那個自己合為一體,並瞬身閃過冥想中的假想敵,以狂風一般的速度從中場奔襲直禁區內,並在幾個動作的過人之後衝散了意想中的那幾個後衛球員後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個被他放在球門左邊的足球上。 他衝向那個足球,他未有調整自己的步伐,隻是下意識的在右腳再次踩地後抬起左腳,球被重重的踢起,嶽一煌在賦予它速度,賦予它力量之餘,還賦予了它旋轉。這讓球在接近門框的時候形成了一個近乎詭異的弧度,往外偏離之後又很快急轉,衝入球門中。 看著球門內的白網因他的進球而掀起的弧度,嶽一煌久久沉默,那些畫麵也終是從他的腦海中消失。 然而正當他將被暴雨打濕的額發全都向腦後撥弄去,更露出淺淺的笑意時,他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影。他很快的轉身,卻是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我隻知道你喜歡比別人來得都早,也比別人走得都晚。可我沒想到,你會喜歡在下暴雨的時候也練球。這算是你的興趣愛好嗎,嶽?” 說著那句話的人,正是弗朗西斯科。他此時並沒有穿著西裝革履,卻也並不是穿著都靈隊的球衣,似乎是忘記了什麽東西,臨時返回來拿。他打著傘,即使是在暴雨中也是顯得那麽紳士,不見絲毫的狼狽。 至於嶽一煌,他隻是站在暴雨中,任雨水衝刷著他,擊打到他的身上,更順著身體不斷的滑下。 他並沒有回答弗朗西斯科什麽,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該和對方說些什麽。因此,他隻是將網袋裏的足球又拿出一個,打算再來一遍和剛才那樣的演練。然而這一次,手上的球確實被此時在球場中的另一個人拿了過去。 那正是把雨傘丟到了一邊的弗朗西斯科。 “我得承認,你的射門很精彩。可是兩個人,總能比一個人踢得更精彩,不是嗎?” 嶽一煌疑惑的看向弗朗西斯科,似乎是並不明白對方到底想做什麽。然而弗朗西斯科確實沒打算讓這份沉默或者說沉悶繼續下去。他將球輕輕拋起,而後膝蓋一頂,將球頂到半空中,以頭將球定住,而後又讓它順著自己的背滑下,最後又用右腳一勾,把球從身後輕輕踢到麵前,又一腳踩在球上,帶著一份躍躍欲試。 “麵前的這個,是我的球門,你負責將球射入。至於我身後那個半場的球門,是你的。我負責將球踢進去。怎麽樣?” 暴雨帶來陣陣轟鳴聲以及雨水的刷刷聲,然而嶽一煌卻清楚的聽明白了弗朗西斯科的話。他在垂下眼簾後的一陣低聲輕笑後又重新睜開了眼睛,看向對方。 下一刻……他終是向對方衝去。雙眼緊盯著這名世界頂級球星的身形,而腳下……卻是似乎根本不需要眼睛就能夠確認球所在的位置,並去奪走它…… 暴雨中的射門遊戲是那樣的真實,充滿著緊迫感,又近在咫尺,可它卻是將嶽一煌的記憶帶到了久遠的過去。 曾經也有一個和他年齡相近的男孩對他說著這樣的話。那個男孩陽光,熱情,更有著高超的球技,頭發總是亂糟糟的,在整片的街區裏,都找不到能夠贏過他男孩,甚至比他高了一個頭的大孩子也不行。 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驕傲的把髒兮兮的足球踩在腳下,對嶽一煌說:“一煌,我們來比比,看誰的射門更多?” 嶽一煌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幾乎每次都會輸給那個男孩,最後累得爬也爬不動的躺倒在草地上。聽著那個男孩說著他的夢想。說他一定要進入巴薩,更成為巴薩隊的進攻核心。 而現在,嶽一煌踢得越發勇悍起來。他似乎從清風化作了狂風,不斷的阻止這弗朗西斯科的攻勢。他甚至……緊緊的咬在了弗朗西斯科的身後,絲毫不讓對方甩開自己哪怕半米的距離…… 單憑帶球長途奔襲後向著球門不斷進攻的能力,嶽一煌遠不如弗朗西斯科。然而他卻似乎了解對方的球風,更似乎能夠憑借敏銳的嗅覺判斷出弗朗西斯科下一步究竟會做些什麽。這讓弗朗西斯科感到興奮異常,然而他此刻的他卻還是想不到所謂的……天生的默契。 他隻是覺得嶽一煌的判斷力實在是太過驚人,他總能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要做什麽,究竟隻是一個虛晃,還是十足的進攻。這實在是……太過新奇的感覺了。更不用說,嶽一煌竟然擁有能夠跟得上他的速度。 放眼歐洲,能夠在球場上追得上他的人也屈指可數。而現在……在都靈這個剛剛升上甲級聯賽的意大利俱樂部裏,居然有這麽一個人,在兼顧速度的同時,還有著十分紮實甚至說精彩的腳下功夫,以及……精準的判斷力。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弗朗西斯科興奮異常,並且一不小心就用上了全力。 結果?當然是弗朗西斯科贏了嶽一煌,並且不止是贏了,還甩開了他一路。 然而,嶽一煌在弗朗西斯科手上也不是一個球都沒有拿到。 這個事實讓弗朗西斯科對嶽一煌更感興趣了。並且他們之間的相處也僅僅因為這一場在暴雨中的進球遊戲而有了微妙的變化。 或許,這隻是弗朗西斯科單方麵的改變罷了。 他變得不再那樣的彬彬有禮,紳士十足。 然而,他在嶽一煌麵前所露出的笑容卻變得更為生動了。 “我看過你的比賽視頻。隻是有些事……還是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和身體來確認。你,很棒。” 弗朗西斯科並不吝惜的說出了自己對嶽一煌的讚許。 “我不明白德羅為什麽在這個賽季開始之後就再沒讓你出場過一次。可我想說一句,如果你上場,鋒線上的進攻力量會大幅增長。” 來自於弗朗西斯科的讚許讓嶽一煌感覺有點懵。雖然自從他加入都靈隊,卡塞爾以及其他隊友就會是不是的對他說一句“嶽,幹得好!”,或者“嶽!好樣的!”,然而當弗朗西斯科這樣的世界頂級球員對他說出這麽認真而又誠摯的讚賞時,他還是會高興,臉上難掩笑容的高興。 “謝謝你。” “嘿,謝什麽,我隻是說出了一個事實。” 說著,弗朗西斯科給了嶽一煌胸口一拳,嶽一煌愣了愣之後也給了弗朗西斯科一拳,而後兩人一起大聲笑起來。 “嶽,你今天還打算跑步回去嗎?” “是的。” 雨勢似乎在他們結束了那場進球遊戲之後就有所減小,然而大雨卻還是在持續著。兩人都已經被大雨侵襲得無所謂是不是再多淋一些了。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跑步回去,這樣實在是太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了,雖然他們的身體素質要比平常人好太多了。 果然,弗朗西斯科聽到嶽一煌的回答後臉上出現了一抹不讚同。 “我想,也許在剛剛的那個進球遊戲裏,你已經把今天需要跑的路程全都跑完了?所以,今天你也許可以坐我的車回去。” 對於弗朗西斯科的提議,嶽一煌本想拒絕的。然而此刻他卻覺得,自己或許不該把別人的好意都推得遠遠的。 並且,他或許……也應該走出來了。 從那份過去的記憶中走出來,更珍惜他現在的球隊,以及現在的隊友。 因此,嶽一煌在猶豫了片刻後終於還是笑著點了點頭,更向弗朗西斯科說謝謝。 第10章 小屋裏的回憶 兩人一起去到了和更衣室連著的球隊專用浴室,在那兒洗了個熱水澡,將大雨裏所帶給身體的寒氣全都衝走。大量運動過後的熱水澡讓人感覺暢快極了。 嶽一煌和弗朗西斯科在賽季開始前就已經認識了,然而當賽季啟動,球隊開始訓練之後,他們兩個竟是一直都沒怎麽和對方說過話。直到這一刻,他們終於是隔著一個淋浴隔間大聲的和對方說起話來,不帶有一絲一毫的生疏。 “嶽,我看你平時經常和尼爾瓦還有卡塞爾在一起。你們說的是……西班牙語?” “對,就是西班牙語。” 在淋浴噴頭下衝著頭發的嶽一煌大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