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仲愣住,陷入沉思好一會才問道:“小受是楊昊的職業?” 有點腦子也知道那個聖騎士不會隻有運氣那麽簡單,楊昊的身手算是宇文仲見過的人裏很不錯的了,過了灰狼那裏的主線獎勵也才是一頭座狼,跑起來沒鴉天狗快,戰鬥力也差了太多,更別提將來或許能飛行。要真那麽蠢會相信老太婆煽動的話,宇文仲早死了一百次有餘了。 一頭近乎神級的騎寵,一個實力未知的聖騎士,再加上一個跟老太婆差不多級數的npc,怎麽想都沒勝算。 心裏不急,宇文仲走得慢騰騰地,老太婆一拐一拐地在前帶路,都得經常停下來等他會,聖騎士的鴉天狗則亦步亦趨跟著宇文仲,走個一會兒,他就召個骷髏來喂狗…… 那份悠閑,那份閑庭信步的從容,看著就十分的討人嫌! “我說,你的小受身陷危險,你就一點都不急嗎?” 老太婆吼著轉身,眯眯眼頓時瞪了天大——宇文仲什麽時候召了個腐屍,正笑吟吟看著鴉天狗啃“肉骨頭”。 小眼一轉,老太婆明白了:“你在練習召喚。” “誰叫你不給我點技能指點,我隻好自己慢慢摸。” “知道惡靈和死靈的區別了?” “啊……”宇文仲摸摸狗頭,一邊走一邊說:“惡靈有形,死靈無形。” 老太婆笑著往下帶路:“其他呢?” 宇文仲回頭瞥了眼,鴉天狗的行動沒有最初見到的時候靈活了,那四隻死靈還在它周圍來回穿繞不停。 “惡靈的攻擊很直觀,打一下就是一下,死靈的……看起來沒多大影響,實際上一直持續的傷害。” 老太婆補充道:“你現在隻能讓它們逐步延緩對方的行動,將來就可以慢慢腐蝕對手,讓他們的身體自身腐壞,中毒、失明、沉睡等等,都是死靈才能做到的。” 死靈看起來沒惡靈的攻擊有效,但將來發展後竟然比惡靈有用得多,宇文仲又看了眼吃得十分歡快的鴉天狗,跟上老太婆往下走去。 他們現在在城市的內部,老太婆打開了一道街角石梯下的小門,從那進入後就一直在比外部更加複雜的陰暗迷宮裏行走,隨著越走越向下,曾經以為是背景音效的獸類嘶吼聲越來越大聲,想必就是那個倒黴孩子了。 宇文仲一直以為火龍的巢穴怎麽也該充滿了熔岩和噴薄的火焰,就像“魔戒”裏的末日火山那樣,結果它居然住在城市下水道的麽??? 就在他深以為會見到巨型耗子一樣的龍時,狹窄的、繞得人頭暈眼花密密麻麻猶如蜘蛛網的下水道走到了盡頭,老太婆不知從哪摸出一枝火把來,要宇文仲點燃,宇文仲兩指掐住醜小蛇的腦袋,它一咳嗽,就把火把點著了。 推開一道石門,有限的火光範圍照出一條寬敞的走廊,兩側刻滿了和蜥蜴女王那差不多的浮雕,有意思的是地上的地磚圖案,全是纏繞的蛇群,細看浮出幾個字來。 “凡經此路者,必是我黑暗守衛者。” 宇文仲走進走廊裏回頭看,鴉天狗果然不再向前,露出十分不舍的樣子對著他狂甩尾巴。 “要是還想吃肉骨頭的話,一會兒就睜隻眼閉隻眼吧!”他最後召了一個腐屍出來,算做賄賂? 鴉天狗高興地吃了一半,忽然抬頭向來路看了看,又低頭不舍地看看“肉骨頭”,最後一口叼起殘餘的腐屍跑了。 看來主人在召喚它,因為宇文仲故意的磨蹭,那邊估計已經比他先到一步,準備和火龍開戰了,他照舊磨磨蹭蹭地跟著老太婆蹣跚的步伐,走得比她還慢。 招出來的淨是些不中用的破爛玩意,趕著去送死幹嘛?倒不如等兩邊鬥得差不多了,再瞄著情況決定怎麽下手。 “還沒有成為黑暗守衛者的人走上這條走廊,就會昏睡過去,永遠不醒,還有一條路通向火龍,那是光明守衛者走的通道,黑暗守衛者走過的話,同樣會昏睡過去,除非有人把他從走廊上搬出來。” 走廊很長,走到底的時候變成了一道底端越來越寬的長長樓梯,下麵映出火紅的光,走下樓梯還沒走到底,火龍的巢穴已經看得到了。 這裏已經是整個城市的最底部,樓梯下是一個伸向虛空的巨大平台,平台盡頭有一排粗大的鐵柱,鐵柱上焊著胳膊粗細的鐵鏈,鐵鏈那端懸吊起一塊圓形平台,圓台周邊都有鐵環,鐵環扣住兩側伸過去的鐵鏈,整個圓台就這麽懸在深淵之上,圓台和這邊相對的那個方向也有鐵鏈拉住,這邊是黑暗的話,那邊就是光明之路。而那個倒黴孩子……不,那頭火龍就蹲在原形平台上,通身燃燒著,像一塊才從火裏邊撈出來的炭,張牙舞爪地對著一個穿著金黃色盔甲的人。 果然先到了,宇文仲停了步子,老太婆折返回來:“光明的守衛者已經到了,你還不快去!萬一被他打敗了火龍……” “你看那樣子,像是能打敗火龍?” 老太婆不說話了,丟了火把跟他站在一起,看聖騎士如何勇鬥惡龍。 每一劍揮出,連碰都碰不到火龍就被它的高溫燙得縮回來,連劍尖都燒紅了,聖騎士大人燙紅了一張猴子屁股臉,對站得遠遠的一個白衣老太婆吼: “這樣要怎麽打,您倒是跟我說說!?” 宇文仲樂壞了!搞半天這位聖騎士也是被npc忽悠來的啊!他眯眼看了半天,才在白衣老太婆身後見到睡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楊昊,心髒陡然一跳!看好戲的表情頓時有點猙獰。 “別擔心,光明引導者不能對黑暗守衛者下手,他隻是昏睡過去了。” 即使“隻是”昏睡,老太婆也聽到一聲磨牙聲。 隔太遠,聽不見那邊的老太婆說了什麽,聖騎士抬頭看到了他們,手一揮,隻見鴉天狗幾步躍上被火龍弄得擺蕩的鐵鏈,向著這邊跑來,氣勢洶洶白牙森森…… 宇文仲好整以暇召喚出一個腐屍,鴉天狗嗷嗚一聲撲上腐屍,大尾巴甩得風起,直刮得他的黑袍子翻飛起來。 他全身從頭到腳都包在黑袍子裏,隻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摸摸狗頭:“乖狗。” 聖騎士差點沒被氣死,火龍張嘴一咬,他就地打了一滾才狼狽萬分地躲開。 殺火龍?還是算了吧! 宇文仲盤算的隻是怎麽把楊昊弄回來,走鐵鏈過去的功夫他可不會,鴉天狗自然也不能讓他騎乘,這個比較麻煩。 老太婆說:“他們帶楊昊走的那邊通道,你清醒著可走不了,現在隻能把火龍打敗了才過得去,就算對火龍沒興趣,總還是要打敗惡龍去救公主吧……喈喈喈喈……” 公主麽?宇文仲看了看昏在那造型不是很好的楊昊,稍微不屑了下:哪個公主有他那麽平板的身體,雖然平板不過味道不錯…… 噢,對了,戒指上有個傳送功能,不是可以傳送到伴侶身邊?宇文仲才不管老太婆說的什麽打敗火龍,先悄悄發動技能再說。 係統提示:很抱歉,未獲得伴侶承認,技能發動失敗! 我搽!都做過了,還“未獲得伴侶承認”?不過,他好像是沒承認吃了……宇文仲有噴血的衝動! 火龍也看出聖騎士傷不到它,抑鬱地朝天大吼,它身上的火大成這樣,靠近鐵鏈鐵鏈就要融化,所以被囚在這裏走不出去,要是來個能殺了它的,說不定它還要感激對方給它解脫。 聖騎士已經引不起它的注意,它隻顧一聲聲淒慘無比地嚎叫,在城市所處的這個空間裏傳出很遠很遠。 “上千年的囚禁,它的火氣真的越來越大,一直不明白其實隻要它冷靜下來,它就可以離開這裏……” 宇文仲看過去,老太婆滿眼淚花:“我是它外婆啊~~~我可憐的孫子~~~” o_o! “騙你的!”老太婆收了淚,風姿妖嬈地側頭對他一笑。 “……” “說正經的,不跟你開玩笑了,你雖然沒有鴉天狗,但你有一樣更好的東西。” 不知道是誰為老不尊、老不正經!宇文仲翻個白眼。 “仔細觀察吧!你會找到的。” 她又賣起了關子,宇文仲剛想動手逼問,她向對麵的白衣老太婆揮了揮手,兩人一起憑空消失了! 居然有這樣管殺不管埋的!? 宇文仲無可奈何,隻得一麵抽空喂著狗,防止它聽了主人命令來撲自己,一麵仔細地觀察起來。 聖騎士仍舊不屈不撓地試圖用那把還沒火龍爪子長的劍去捅火龍,可每次都捅不到就被燙得縮手,火龍一追他,他就往外退,火龍怕燒斷了鐵鏈,半點不敢靠近邊緣,始終在最中心處蹲著。 這位穿得像粑粑的聖騎士倒也不傻。 如此試了不久,他從口袋裏翻出一根長槍來,紮了火龍一下,火龍一揮翅膀,差點把他扇得從平台上滾落深淵。 宇文仲心裏一動,看看鴉天狗,歪嘴笑起來。 他走到自己這邊的平台邊緣,站在鐵柱之間召喚了一個腐屍,手指向下麵深淵,腐屍擺了下身體就跳了下去,“嗷嗚~!”鴉天狗果然不肯放過肉骨頭,跟著跳了下去,很快就落到看不見…… “卑鄙!” 宇文仲把兜帽拉緊,對狗主人的指控不置一詞。 聖騎士也跟火龍一樣,上火了,那麽個金貴的騎寵就這麽被人暗算了,還是自殺式~!他大吼一聲,持著長槍頂著盾牌玩命地就衝上去了!!! 宇文仲肉痛地齜了下牙,中間圓台上火龍被紮到了胸部,可惜那槍也很快就被它的高溫給融化了,吃痛讓它瞪起僅有的那隻眼睛,提起一爪,玩彈球一樣伸過去彈了聖騎士一下,彈在聖騎士盾牌上,聖騎士慘叫一聲橫飛出去,倒地不動了。 隻剩下一個站著的敵人,縱使不在跟前打不到,火龍也充滿挑釁地轉身麵對著宇文仲,翅膀張到最大,仰天長嚎—— “吼!吼吼吼——吼!” 幾十根鐵鏈被震得上下抖動,圓台因為火龍壓著,倒紋絲不動。 宇文仲忍住想要後退逃走的衝動,低聲念道:“我以我血……”他在腰間寶石的尖銳上割開了手腕,將手朝天一甩,揚聲道:“獻祭吾王!請賜予我召喚惡靈的強大力量!!!” 揮灑出的一串血珠子落下深淵,然後“啪啪啪啪啪啪”的聲音裏,一群不知是什麽鳥類的巨大骸骨從下麵飛出,每一隻都有信天翁那麽大。它們一飛上圓台上空,就尖利地長叫一聲,如射出的箭,從高處俯衝而下,直直地紮向火龍。 撞到火龍身上的,無一例外都被燒成了灰,可是仗著速度驚人,每一隻的攻擊都對火龍造成了傷害,這些傷害疊加,再加上召來的死靈,隻要時間長,一定能打倒它! 可是召喚這種鳥類,以宇文仲目前來說還做不到,之所以能召出來,是用了血獻祭,他不覺得自己的血足夠堅持到打倒火龍。 伸出的手腕上每落下一滴血,就有一隻大鳥的骸骨從下麵飛上來,繼續攻擊火龍,火龍對空中的鳥骨無奈,氣得咆哮聲比先前還要大,可是聲音大也擋不住它們自殺式的攻擊方式,開始有燃燒著的龍血從處處傷口滴落,落在地上冒起數道細小的煙塵。 宇文仲紮起手腕,止住血,靠著柱子等待。 最後一隻鳥骨撲擊後,火龍頭上已經沒多大好地方了,粘稠的血滴滴答答地從它頭上滾下來,不斷地燙起地麵的煙,它身上的火焰比先前更盛了一圈,簡直像個小太陽被放在那,隔著長長的鐵鏈站在這邊的宇文仲都能感到陣陣撲麵的熱氣。 要是鐵鏈支持不住就過不去了,宇文仲捏了一下手腕,再滴出幾滴血,隻是這次沒指使鳥骨去攻擊,隻在火龍頭頂或遠或近地吸引它的注意,他自己扯了袍子塞在腰帶裏,手拉住鐵鏈,雙腿一甩,掛到了鐵鏈上,手腳用力一點一點地向圓台上挪過去。 有鳥骨吸引了火龍注意,隻需要小心抓緊被它跺得亂晃的鐵鏈,宇文仲順利地穿過了圓台,到達光明這邊的平台。 楊昊頭上一大個包,走到那條光明守衛者才能走的走廊裏看也不看就踏進去?還是被逼走進去,然後一頭暈倒撞到頭?宇文仲感歎著:好大的包…… 楊昊搖都搖不醒,宇文仲隻好扯下他腰帶,把他捆在自己身上,依舊用爬過來時候的辦法,帶著他一起爬回去。 多了一個人遠比爬過來的時候費勁多了,尤其宇文仲的體力一向不怎麽樣,鐵鏈又抖動著,好幾次險些鬆了手,好容易來到圓台上,倒在邊緣喘氣,看著那邊還有一樣長的鐵鏈要爬,宇文仲很有把楊昊推下深淵的衝動。 數次危險,楊昊都沒丟下他,雖然傻得很,可是要叫他丟下楊昊,還真做不到,這算是欠人太多的惡果吧?第22章 他這麽一走神,鳥骨沒了控製,飛低了點,立即就被火龍兩嘴咬成了渣滓燒成了灰。 等宇文仲反應過來的時候,火龍停止了嚎叫,收起翅膀專注地盯著他,這仇結大了! 他要是還像先前一樣從邊緣跑,隻要火龍跺下腳,就能把他震掉下去,可不走邊緣又過不去,宇文仲頭疼。 本意隻是把楊昊救回來就行了,打倒火龍什麽的,明顯不是他現在能做的事,可是如今騎虎難下,不打它別想活著回去。 宇文仲揉了揉楊昊亂蓬蓬的頭發,歎著氣解開了綁在一起的帶子,站起身扯開沁出血的破布,咬牙再劃了一下: “我以我血,獻祭吾王!請賜予我召喚惡靈的力量!!!” 滴落的血跡又招來了鳥骨,可是火龍有了經驗,擋不住它們索性不去擋,隻盯住了宇文仲的一舉一動。 宇文仲十分懊悔,怎麽變成這麽一副死耗的局麵!?也不知道流盡了血能不能跟它同歸於盡? 回頭看一眼昏迷中的楊昊,宇文仲又念了句:“我以我血,獻祭吾王!請賜予我控製死靈的力量!” 更多飄忽的幽靈從遠處飛來,幽藍的靈光把火龍的火焰光亮都減弱了。 亡靈法師的身影搖搖欲墜地站在楊昊身前,兜帽遮蓋下,其實極其溫柔的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一滴一滴血流出身體,變成獻祭的道具,不停召喚來力量微薄的鳥骨,和它們自殺式攻擊一樣,他也在用自身的生命力換取重複而成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