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楊昊和宇文仲仍然不敢離開火堆。要知道,如果食人魚再聰明些,隻要有一群一起撲上來,完全就能用屍體把火蓋滅。 隨著時間推移,大約半天過後,從河水裏跳上岸的食人魚數量開始減少,地麵上終於可見能落腳的地方,而稀稀拉拉的食人魚也由強壯的轉變為幼小居多。 “想不想換換口味?”宇文仲麵無表情從火堆裏抽出兩根柴,讓火再小了一點,他們一步就能跨過。 “呃,好。”楊昊有點拿不準宇文仲現在是什麽意思。 “去,用匕首搞兩條來吃~”宇文仲的語氣裏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楊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讓他出火堆……殺食人魚?= =原來,宇文仲還是記仇的! “可不可以不去?”楊昊很想啜泣。有點常識都知道魚身是光溜溜的,而且還有鱗片。這種食人魚一看就是皮糙骨硬,有什麽好吃的?這是赤裸裸的報複! 宇文仲沒說什麽,而是微眯起眼,連黑眼仁都沒往楊昊這裏轉一下。 楊昊被他不懷好意的神情看得心裏發毛,剛想再求情,就聽宇文仲接著說:“屁股肉其實也不錯……” 後麵的話楊昊沒聽到,因為他已經勇猛地跳了出去。 一分鍾後,楊昊又跳回洞裏,手裏的匕首上串著一條魚,宇文仲看他姿態奇怪,等他轉了半個身才看見原來有一條很有眼光的魚咬在了他屁股上。 “啊啊啊——”楊昊一陣亂蹦,好不容易拍掉屁股上的食人魚,又把手裏的匕首加魚丟在一邊,委屈地看著宇文仲。 宇文仲突然就放聲大笑起來,笑得東倒西歪、渾身亂顫、花枝招展…… 是真的花枝招展!楊昊從來沒見到宇文仲笑得這麽放肆,毫無保留。大部份時候總是陰鬱的五官瞬間無比生動,動人心魄。 楊昊聽見自己的心跳正以n倍的速度在胸膛裏狂蹦。 “宇文仲,嗯……你笑起來挺可愛的。”楊昊脫口而出。 所謂禍從口出,楊昊終於有了深刻的認識。特別是被某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驅趕著去捕魚外加製作魚幹……更詭異的是,他居然都乖乖地去了。 就算如此,宇文仲依然沒給楊昊好臉色。 楊昊覺得非常煩惱。他小時候,總是聽爸爸媽媽誇自己可愛,長大後,偶爾也聽別人用到這詞。雖然說不大喜歡,但還沒到貶義的程度,宇文仲的反應怎麽就這麽大? 看臉色就算了。宇文仲吃完飯倒頭就睡,居然連漱口也不幹了,看火堆的任務更是直接丟給楊昊。 楊昊有些憂鬱。他現在竟然連提醒宇文仲曾經說過會改變衛生習慣都不敢了。天知道,他原來這麽怕宇文仲。 哎聲歎氣過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楊昊就早早爬了起來,狗腿地去燒魚湯給宇文仲漱口。 取水的時候,楊昊發現地下河已恢複了平時的流速,再沒有莫名其妙的東西跳上岸。但是從河邊到雨林深處一片裸土和廢渣明明白白說著,之前的一切並不是幻覺。 楊昊隻希望那些食人魚別從原路再返回一次。 興衝衝地回到石洞裏,楊昊跟喜鵲一樣嘰嘰喳喳地說了地下河恢複正常的事。 宇文仲一如既往地沉默少言,咕嘟咕嘟地喝著魚湯。 楊昊看著宇文仲專注喝湯的樣子,莫名覺得如果以後一直能看他吃自己做的東西的樣子就好了……楊昊覺得自己病得不輕,要不怎麽覺得這場景那麽像電視劇中患難與共的男女主角?= =問題是,他們勉強隻能算是男a和男b吧?從常理上分析,他們以後不是生死之交、知音就一定是情敵、死敵! “我們該換個地方了。”喝完湯的宇文仲抹著嘴巴說。 “宇文仲,我們要不要拜下天地?”楊昊眼神散亂,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啊?”宇文仲眨眼。 “不是不是,我是說,我們要不要結拜兄弟。”楊昊終於清醒。 “不要!”宇文仲拒絕得十分幹脆。 楊昊沉默了。拒絕得太快了,他甚至還沒想好應對方案。 “對了,你剛才說什麽?”楊昊竭力裝作剛才什麽也沒發生,但是他有一種心在滴血的內傷感。 “我們該換個地方了。”宇文仲用看白癡一樣的表情瞪楊昊:“這裏不安全,另外,還要找回安全區的路。” “哦。”楊昊看著好不容易才整出來的房子,心中無比失落。 宇文仲起身朝洞外走:“我出去看看情形,你收拾一下。” 楊昊低著頭沒說話。 “反正火龍我也用熟練了,等找到了好地方,我再建個房子。”宇文仲輕飄飄又丟下一句,隨後就加快步子出去了。 楊昊的心情一下子雀躍起來,幹活的力氣比平時都要大上一倍。等收拾的收拾,打包的打好包,楊昊才反應過來,憑什麽活他全一個人幹了,宇文仲卻在外麵溜噠、看風景啊? 此時,心情大好的宇文仲正彎著唇裝做專心致至地看……地下河,楊昊竄出洞的動作太快,宇文仲沒來得及倒掛嘴角,被抓了個正著。 楊昊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從啟程起,楊昊就沒理過宇文仲。當然了,任誰發現自己被別人拿捏著搓圓搓扁,都不會感到愉快。 “現在往哪裏走?”到了地下河分岔口時,地下洞穴明顯地分成了兩個方向。宇文仲研究了一會兒,故意問楊昊。 楊昊氣鼓鼓地一扭頭。雖然一手各拎一大包,背上還背著一個,讓他看起來有點可笑。不過,不悅的情緒還是很明顯的。 宇文仲偷笑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一般說旁門左道,我是亡靈法師,就往左邊走好了。” 楊昊一聽,立馬抬腳沿著右邊的河道走。tnnd,老子也要自己做主一回。 沒走幾步,楊昊就滿意地聽到身後一聲無奈的歎息,宇文仲的腳步聲不快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後。他不禁得意起來,小樣的,吃的喝的全在我包裏,你敢不跟我走? 楊昊以為自己終於翻身做主人,心裏那個暢快,腳步也邁更大了。但他壓根沒想到,宇文仲一開始打算的,就是走右邊…… 於是,認定自己取得階段勝利的楊昊,很快以勝利者的寬容姿態原諒了宇文仲的狡猾。 直到,楊昊和宇文仲又一次成為階下囚。 “誰讓你要走右邊?”宇文仲對著被麻繩纏成蟲子狀的楊昊冷嘲熱諷。 “明明是你說要走左邊……”楊昊也是怒氣衝衝,但說完就發現自己理虧。 “所以你偏要走右邊?”宇文仲落井下石。 “你又沒攔我!”楊昊更加暴怒,如果不是繩子纏太緊,他估計能跳起來。 “我怎麽知道會有問題?”宇文仲繼續刺激楊昊。 “我看你一開始就是想走右邊吧?”楊昊口不擇言。 “咦,你怎麽知道?”宇文仲得意道。 “……”原來這就是真相。 同一時間,楊昊與宇文仲被關押的地牢上方,石頭蓋的漏風小破屋裏,一個嘴也跟屋頂一樣漏風的老太婆正用一根擀麵杖在某個咕嘟嘟冒黑氣的坩鍋裏攪拌。那鍋裏原本沸騰的綠色液體,在老太婆丟進一隻死老鼠、外加一根人骨、以及數根自己頭上拔下的油膩頭發後,終於成功地變成了邪惡的灰黑色。 當老太婆抬著發出惡臭的漿糊走下地牢,看著他們獰笑時,見識過蜥蜴女王的楊昊和宇文仲還是被她黃黑色的牙床及紅紅的嘴巴惡到,宇文仲忍無可忍再次挖了楊昊一眼,如此倒黴,都是因為他! 走了幾天,碰到無數boss,其中變異的兩隻,但都有驚無險地過來了,前一天選擇宿營地的時候,楊昊硬要睡在那片“看著比較舒服”的草地上,宇文仲實在懶得動那幾步,楊昊扛著東西還分隻手拉他,一走過去就雙雙掉陷阱了…… 一個多月都沒見過“人”的兩人怎麽都沒想到在這種看似野蠻荒蕪的叢林裏會有人設下陷阱,而且還是個猛然竄出來跟怪其實差不太多的老太婆。 再挖楊昊眼刀也沒用了,宇文仲飛快地想著解決辦法——死了重新練號,這個號的級別和裝備肯定沒有了,那可不行! 不管用火還是火龍,他的手都必須能自由活動,現在能活動的隻剩下嘴,雖然能念咒語,可是卻攻擊不到老太婆。 言語迷惑?她抓到兩人後除了獰笑就沒說過任何一個字,天知道她買哪種帳? 就在宇文仲想得頭疼的時候,老太婆從坩堝裏舀出一勺子漿糊,走到楊昊跟前伸手捏楊昊的下巴。 楊昊嚇得左右扭頭躲避,別看老太婆個小,骨節突出的手一捏,楊昊竟然動彈不得,隻能乖乖張開嘴巴,含糊不清地吼著:“不要,啊啊!” 灰黑色的漿糊“咕嘟咕嘟”冒著嫋嫋綠氣,湊近他被迫張開的嘴。 “慢著!”宇文仲也急出了一腦門汗,就算法師大人不為同伴的安危操心,為了自己就是下一個喝這鬼玩意的人考慮,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老太婆頓住,可是卻沒把勺子從楊昊嘴邊拿開,被上眼皮下垂蓋住隻剩一條縫的眼睛轉向宇文仲。 楊昊不知想說什麽,啊啊叫個不停。 宇文仲沒看他,盯著老太婆說:“我們是女王的親衛隊,你認識女王嗎?” 老太婆“喈喈喈喈”獰笑,不再理他,轉回去要灌楊昊。 “女祭司!” 沒反應,勺子幾乎貼到楊昊唇上,隻要再一傾斜,那些漿糊就進去了。第16章 “我以我血,獻祭火龍!” 豁出去的宇文仲沒考慮被綁在後麵的雙手要是招出火來第一個燒的就是他自己,不管燒得怎麽樣,能燒斷繩子是一定的,沒想到的是,借助磨破手腕流出的血施法,居然也有失敗的時候,他念完之後手心裏沒有如常產生灼熱的火焰,反而什麽都沒有?難道太久不用,還會秀逗? 老太婆聽到女王和女祭司都沒反應,卻在聽到他的咒語後把勺子從楊昊嘴邊拿開,向宇文仲走過來,一張口,和形象完全不一樣的柔和嗓音說:“獻祭火龍?不不,它不是你該獻祭的對象。” 喊了一半死老太婆的楊昊接到宇文仲製止的目光把話吞了回去,膽戰心驚地張著嘴巴忘記關上。 宇文仲見他聽話,才看向已經走到麵前的老太婆: “那我該獻祭誰?” 開口就好,開口說話就有商量餘地了,正這麽想著,老太婆又獰笑起來,一把掐住宇文仲的下頜,不由分說遞上勺子就倒…… 為什麽灌楊昊就慢動作,灌他就跟快進似地!?被老太婆手指頭一撚,想把漿糊吐出來的宇文仲不由自主咽了。 煮一鍋腐臭的死魚,再拌點牙醫鑄模的那種泥大概就是這味! 楊昊看過來的眼睛瞪得溜圓,讓想吐的宇文仲心情更加不好。 得逞的老太婆一邊笑一邊說:“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還問我幹什麽?不要隨便獻祭,獻祭的代價沒有那麽簡單,獻祭錯了將來會後悔的,喈喈喈喈喈……” 宇文仲一聽,知道她話裏有話,忍著惡心問:“能告訴我該獻祭誰不?” 老太婆翹著蘭花“骨”指,挺風情地戳宇文仲胸膛:“你心裏知道。” 宇文仲心裏大罵:知道個鳥!知道還問你…… 沒腹誹完,老太婆湊近他說:“陪我一夜就告訴你,對你大有好處哦~” 宇文仲黑了臉,楊昊不給麵子地幹嘔起來,gm啊!這遊戲裏到底有多少變態!?有完沒完了!? 沒完…… 老太婆噘著紅紅的嘴巴墊腳就衝宇文仲來了,萬分危急時刻,人的腦子會爆發一種名為潛力的東西,宇文仲腦子裏警鍾亂響,陡然間打通了任督二脈: “莫非……” 錯開了老太婆的嘴,宇文仲歪頭在她耳朵邊上說了什麽,楊昊豎起耳朵也沒聽到,隨即一臉新奇地發現滿麵春光的老太婆陡然嚴肅起來,就跟紅牙那時候一樣,被踩中了g點。 她瞪著眯縫眼,麵無表情地說:“既然已經被你發覺,那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