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之後,克裏爾垂目,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 愛德華不解地抬頭,正好望入男人的雙眸中——裝作掩飾著驚慌一般,愛德華立刻移開了視線。 “嗤,兔子似的。”克裏爾有些輕蔑地斜視愛德華,鬆了鬆領帶,最後幹脆拽下來揣進口袋裏,解開領口的扣子——在昏暗的燈光下,麥色的皮膚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道深刻的疤痕從頸處蔓延而下。 兔你妹,你全家都是兔子,老子是老虎,老虎!!==凸……愛德華心中破口大罵,麵容依然平靜,點點頭:“先生誇獎。” ——隻不過現在必須要扮演兔子而已t__t。 “路薩爾是嗎?” “是的,先生。” 下巴被捏住,“長得不錯。” “呃……”有點不對勁,愛德華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克裏爾冰山臉忽然一動,邪氣一笑:“陪我睡一晚,明天調你到保鏢組。” “……”愛德華還沒想好要擺出什麽表情來應對,身邊的人已經有了反應——雷迪振臂高呼:“嗷嗷嗷嗷保鏢組,我也想去我也想去。老大,幹我吧幹我吧!!!( ̄▽ ̄)/” 愛德華嘴角抽搐,一把拽過雷迪摁在凳子上。 再抬頭對上裏克爾探究的眼神,愛德華心裏瓦涼瓦涼地,這年頭,喜歡男人的男人怎麽滿街都是出門就遇?! 沒得到回答,克裏爾也不再追問,轉身踹了雷迪坐著的凳子一腳,坐著個壯碩肌肉男的凳子硬生生地被踹得後退了一米多,愛德華驚訝地瞥了克裏爾一眼。 克裏爾脫下西裝單手甩在肩上,撈起袖子露出結實臂膀上亂七八糟的刺青,語氣不太好地給了雷迪腦袋一巴掌:“我要的東西?” 雷迪手指又是一劃拉:“你睡我我就給你。” “……” “……” 愛德華扶額。 雷迪扳手指:“不睡就不給了——克裏爾,呃,大哥,我就知道你嫌棄我。” “該死的,”克裏爾臉色一變,轉向愛德華發難,“工作時間誰準你們喝酒的,嗯?” 愛德華無言地指了指雷迪:“‘喝一點無所謂反正boss出差了’。” “boss不在,我還在。”克裏爾麵色鐵青。 愛德華聳聳肩——老子怎麽知道你是誰。 克裏爾拔出槍,利落上膛對準空中鳴槍。 愛德華被嚇得一個激靈,雷迪一躍而起,左右四顧:“誰——誰——兄弟們抄家夥——” “雷迪!!!” “在!!” “我、的、東、西。” “……克裏爾……老大。?Д?” “做什麽?” “您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克裏爾挑眉,“你還邀請我幹你。” “什麽?!!”正走路一半的雷迪被腳下的嘔吐物滑了一下,差點整個人趴到那貪嘔吐物上,愛德華的胃翻滾,喉結痛苦地滾動,雷迪磕磕撞撞地最後趴到在樓梯邊上,捂著屁股,“老子的屁股還是雛!” =_,=誰要知道啊。 克裏爾點點頭:“但是我不會多付給你破處費,現在,滾去將我的東西拿來。” ……方才那一大杯混酒的勁上來了,愛德華揉揉太陽穴,拖過凳子在桌子邊緣坐下。撐起腦袋,看雷迪從樓上拖下來一個大箱子—— 氣喘細細地拖過來,粗獷的臂膀一掃,將桌子上的酒瓶被子全部掃羅,雷迪將箱子甩上桌子,拍了拍,衝克裏爾一笑:“老大,這次的是真的寶貝東西——” “然後?”克裏爾彎腰開始調試密碼。 “我們……咳咳,能不能留一把?” 咯地一聲輕響,箱子被開啟。 愛德華站在克裏爾身後,接著昏暗的燈光,看清箱子之物之後,驚訝地挑了挑眉—— m107式重型狙擊槍,駐阿富汗和伊拉克美軍配發的軍事狙擊槍,1500-2000米射程內精確打擊有生力量12.7毫米彈藥,可遠距離有效摧毀飛機、雷達站、彈藥庫,甚至,輕型裝甲車。 …… 艾弗裏家族不得了啊,這都能弄來。 這時,克裏爾滿意地直起身,重新鎖上箱子,輕而易舉地將它提起來,輕聲回答:“不行。” 雷迪失望掩麵。 克裏爾敲了敲桌麵:“這次一共弄到10組,明天早上將剩餘的9組全部送來總部。” 雷迪聞言,坐直身體兩眼發直:“boss回來了?” “嘖,”克裏爾煩躁地發出一聲,“你看見boss就發傻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蠢透了。” “boss是我的信仰,”雷迪豎起手指,露出黑人固有的大白牙,燦爛笑,“誰也不能阻止我的信仰,甚至是你,克裏爾老大。” 很好,軍火走私狂毒品販賣商也是有人當做信仰的。愛德華朝無人處使勁翻白眼,算是開眼見了。 …… 第二日,大清早地,愛德華就被雷迪拖了起來。 “孩子,帶你去看看我心中的神。”雷迪早已洗漱完畢,一身清爽,嫌棄地皺著眉頭將愛德華塞進浴室——“洗幹淨洗幹淨,別髒了boss的眼。” 誰髒誰的眼還不知道呢。愛德華在浴室裏搓搓洗洗,眼珠都要翻得脫框。 走出浴室,掃了一眼雷迪,愛德華頓住腳,目光停留在前者背上的紋身,有些驚異。 雷迪揉了揉鼻子:“看個毛啊。” 愛德華皺眉望著他。 雷迪低咒了一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是啦是啦老子以前就是雇傭兵,不用看了。” 愛德華沉默片刻,最後還是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轉身穿衣服,心中卻若有所思——雷迪的身手,現在看來放在‘驗證組’似乎是屈才了,那個叫克裏爾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雷迪若想去保鏢組,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他沒有。 …… 縱使很好奇,還是壓下了心中的疑問。 畢竟。 少說一句話,多活一分鍾。……這句話,總是沒錯的。 愛德華作為新人,一上車就被蒙住了雙眼。 一直到下車,才被重新解開。 被忽然刺入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愛德華沒來由地覺得有些鬱卒,拽住正往下搬箱子的雷迪,問道:“我什麽時候才可以不用蒙住眼?” 被問到的雷迪聞言哈哈大笑,拍了拍愛德華的肩:“瞧瞧你那小媳婦兒似的怨氣,誰不是這麽過來的,很簡單,兩年——如果你有命撐過這兩年,你就有機會欣賞到總部沿途的風景。” 愛德華沉默著幫雷迪一起將箱子放在送運車上。 一路過去,愛德華驚訝地發現,總部裏這些‘保鏢組’的人,按理應在組織裏比他們占據高層的地位,但是,他們似乎對雷迪,總是退避三分,說話之間,帶著不自覺的恭敬。 經過一層層比警部高科技森嚴得多的驗證,愛德華終於見到了艾弗裏本尊。 意外的年輕,四十歲上下,斜斜地躺在一個沙發上,膝蓋上蓋著獸皮小毯,此時正慵懶地拿著一把金色小剪刀,慢慢地修剪中手中的雪茄。 雷迪他們進來的時候,艾弗裏睫毛顫動了一下,恩了一聲。 一直待命在他身邊的克裏爾立刻走上前,和雷迪二人一起,將箱子在艾弗裏一一排開,打開。 愛德華手中的箱子是最後一個——似乎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背部,縱使心理素質再好,愛德華也有些緊張,結果就是,越緊張越見鬼。 克裏爾將一切看在眼裏,挑了挑眉,推開愛德華,三兩下打開箱子。 愛德華垂首,走到一旁站好。 艾弗裏似乎是站起了身子——他聽見了皮鞋敲打原木地板的聲音,從那頭慢慢地移動,似乎是在一路挨個地檢查大額購進的這批武器。 最後,腳步聲停下。 愛德華看見一雙明顯皮質上佳,無品牌標識的黑色皮鞋,停在自己的跟前。 咽了口唾沫,愛德華告訴自己——冷靜。 “新麵孔。”艾弗裏的聲音低沉磁性。 “是的,boss。”愛德華暗罵一聲自己沒用,穩了穩情緒。 “你在害怕。”意味不明的陳述句。 “……” “boss,不帶這麽嚇唬小孩的。”克裏爾關鍵時刻人性化了一把。 “克裏爾,我記得你有一個床伴了。” “不止一個,boss。” “男人要潔身自愛,”艾弗裏似乎在跟克裏爾開玩笑,言罷,伸出食指,挑起愛德華的下巴,左右翻看了一番,評價,“還不錯。” …… 愛德華覺得自己像一棵大白菜。 正在被買菜的大媽挑挑揀揀 ——今天的白菜挺新鮮。 “不過還是你那個裏奧的身材更合適當床伴。” ——不過還是胡蘿卜合適燉湯。 “頭發太紅了。” ——因為胡蘿卜太紅了…… 恩? 太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