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錫祥帶著他們離開棧道,沿著林中一條小路下山,走了約二十分鍾,來到一個大湖旁邊。


    大湖位於山穀中,在晨霧的遮掩下,一眼看不到邊際。山穀呈鍾罩型,下寬上窄,從穀底看去,天空隻有一間屋頂大小。四麵山壁上垂下無數藤蔓植物,在冬日裏依然綠意盎然,有些懸在半空,有些一直垂落到水中。不時有“嘻嘻索索”的細碎聲音從湖麵上傳來,分不清是鳥獸嬉戲,還是什麽鬼怪或機關的動靜。


    “這就是去陳家山莊路上看到的那個湖吧?”晴宜問關臨風,“我記得你說這是護山法陣的一部分?”


    “是的。”關臨風環顧著四周,“現在這裏可不隻一個法陣了。”


    “眼力不錯。”李錫祥爽朗地笑道,“這裏叫小幽湖,和海樓峰下交錯的暗河相通,因此被布置成護山陣法的一環。我對這裏原有的設施做了修葺,用玄術幫四周的藤蔓長了長,在湖麵上臨時做成一個迷宮,另外請陳明景幫忙新設下三個小陣,請王趣幫忙製作了三處機關。”


    他介紹了一番,吩咐晴宜:“這就是你的第三個科目,穿過迷宮,破解這三處法陣、三個機關,拿到為師留給你的寶盒。”


    晴宜左右看看,沒有找到船,就知道這科目三的第一項考驗是徒手穿過湖麵。


    最直接的辦法當然是把湖麵凍成冰。但小幽湖麵積不小,如果她用陰陽兩生術把整個湖麵都凍起來,就剩不下什麽玄氣了,後續的關卡完全無法進行。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造一條“船”。


    晴宜在湖邊蹲下,雙手伸進冰冷的湖水裏,催動玄陰玄陽之氣在手心激發,兩手搓弄了一會兒,在水麵上製造出一塊半徑約一米、厚約二十公分的浮冰。


    她小心翼翼踩上去,冰麵猛得一晃,差點翻倒。


    “小心!”關臨風本能地去拉她,卻被李錫祥攔住。


    隻見晴宜像踩蹺蹺板似的,站在浮冰上來回晃了一陣,居然神奇地站穩了。


    “沒事兒。”她得意地對關臨風眨眨眼,“我問過雷陽,怎麽用玄氣提高對肌肉的控製——這方麵他們‘人屠’一脈是專家嘛。我按他教的,天天都在練呢!這種平衡小技巧,對我都不在話下。”


    關臨風無語。他又不是沒看見她剛才手忙腳亂的樣子。


    他無奈地搖頭:“你有沒有學會雷陽控製肌肉的技巧,我不好說。但在自信這一塊,你已經學得很像了。”


    李錫祥哈哈大笑,看到晴宜眼巴巴地看他,輕咳了一聲,鼓勵道:“雷陽修行十幾年了,你才練了個把月,你和他當然比不了。但你進步還是很快的,未來可期。”


    晴宜倒也好哄,聽了這話,立刻美滋滋地努力去了。


    她覺得踩著“蹺蹺板”乘風破浪不太現實,於是繼續施術將腳下的浮冰擴大,同時緩緩坐下降低重心。


    當她穩坐浮冰在湖麵上載浮載沉時,突然意識到,動力也是一個問題。


    李錫祥的意思是不許她借助任何工具,所以她不可能去找個船槳。光靠她兩隻手劃水,想要穿過迷宮,隻怕要劃到猴年馬月去。


    所以,她必須通過玄術操控水流,推動浮冰前進。


    晴宜此前施術,無論是凝霧成水、凍水成冰還是化水為霧,都是直接觸碰身邊各種形態的水,使之發生變化。她還從沒試過隔著一層冰去控製冰下的水。


    她將雙手按在冰麵上,催動玄氣,才一發力,就聽到身下冰塊“哢嚓”一聲,似乎要裂開,嚇得她趕緊放棄控水,施術把冰麵加固了幾層。


    關臨風聽到動靜,又想去拉她,見她穩住,伸出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他餘光瞥見李錫祥麵上的笑意,臉微微一紅,默默退到旁邊。


    李錫祥倒沒有取笑他,隻提示晴宜:“還記得之前學的,怎麽搓冰球嗎?”


    晴宜思考了片刻,若有所悟。李錫祥給她上的第一堂就是搓冰球,是為了教會她如何收放玄氣。使用玄氣不宜大開大闔,應該讓玄氣穩定持續地流動,隨時聽候她的調遣。


    類似的,她隔著冰麵控製水流,冰麵必然受到玄術影響,若不想讓浮冰碎裂,就要不斷施術加固,也是追求一個動態平衡。


    道理她明白了,但實際操作還需要摸索。


    她微微閉上雙眼,通過玄氣感受著冰麵和湖水的狀態,嚐試著加以改變。


    她一邊穩固冰麵,一邊攪動水波,一心二用,難免顧此失彼。她多花幾分心思加固浮冰,水麵錯翻幾個波浪,浮冰就會往錯誤的方向漂出一大截;她專注於推波助瀾,稍稍忽略對冰麵的維護,浮冰便立刻裂開給她看,她又得趕緊補救。


    李錫祥笑眯眯看著她忙活,見她逐漸找到訣竅,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看了一眼關臨風,說:“晴宜是很有天賦的。她既然走想玄師這條路,總要受點辛苦、冒點風險,才能成長起來的。”


    關臨風聽得出,李錫祥是在提醒他不要對晴宜保護太過,以免影響晴宜進步。


    這個道理他明白,但他擔心並不全是出於感情因素。


    玄師修行流派各異,但培養模式,都是先打基礎,通過不斷練習形成肌肉記憶,然後再實戰訓練。這種上來就進行“實景實戰演練”的教學方法過於天馬行空,甚至有點拔苗助長。


    如果換個人,關臨風隻怕當場就會質疑。可對方是李錫祥,不僅他本人是名滿江湖的高手,教出的徒弟也各個優秀。關臨風隻能說服自己,高人這麽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他隻是擔心這種訓練方法晴宜是否吃得消。


    但這些話他不好坦誠地告訴李錫祥,便隻點頭稱是,然後把話題岔開。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漸漸討論到尋找伏羲石板的事。


    “坎卦、艮卦、震卦石板,你們之前就找回來了。這次又找到巽卦、兌卦石板,加上原本在陳家的乾卦石板,八塊石板已經找到六塊,隻有離卦、坤卦兩塊石板還沒找到。”李錫祥掰著手指算道,“上次聽你們說,離卦石板在風夜城的蓋天豪手中,隻是他如今下落不明,還要想想怎麽找他。坤卦石板我也一直在托人尋找,如今一點線索也沒有。”


    關臨風聽到蓋天豪的名字,微微抿了抿唇,說:“再有一個月就是春節了,我們打算回風夜城過年。蓋天豪那邊,我會追查下去。”


    雖然蓋天豪已經身敗名裂,但爺爺的血債,他還沒有和蓋天豪清算明白,即便不為離卦石板,他也必然要去找蓋天豪的。


    “可惜我這條腿不爭氣,這個天氣走路都困難,更出不了遠門。”李錫祥苦笑,“否則,我應該和你們一起去的。”


    “您保重身體,不必擔心。”關臨風勸道,“這種事情,身為玄師責無旁貸。更何況……也許這本來就是我的使命。”


    李錫祥愣了一下,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笑道:“也是。修補四界分隔,最終也是要你這個大祭司後人出力的。你也要記得自己身負的責任,遇事千萬不要冒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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