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裏是如染了血一般的紅色。


    我癱坐在地上,身體像是泡在冰水裏那般,一陣陣發寒,冷到甚至沒有知覺。


    張子君曾說起過,這世間差點化龍成功的蛟蛇隻有三條。


    玉麵九頭龍便是其中之一,因為造了大孽這才化龍失敗,被高人鎖入井裏。


    它不是一般人能對付得了的,之前胡家也有人折在那裏。


    鎖龍井異動已經有很久了,為什麽偏偏在柳墨白去的時候出了事,柳晗芝不也是差點化龍的存在麽?他為什麽不能救柳墨白。


    心髒像是被鈍刀一刀刀切割過那般疼痛不已。


    我大口呼吸著空氣,無助地跪坐在地上,顫抖著手拿起手機,劃開通訊錄找到了“柳鉉”兩個字。


    點開撥號鍵後,聽筒裏傳來“嘟——嘟——”的聲音。


    我抬手抹了把眼淚,一遍遍安撫自己:柳墨白不會有事的,他是柳家家主,才化蛟就斬了妖龍,他是最強的......


    可心裏那安撫的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是不是忘記了,如果不是你前世給柳墨白下了咒,他又如何會遭此災難,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心髒的痛感來得更加猛烈,我捂著心口等待著手機裏的回應,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為什麽手機是那樣沉,聽筒裏的“嘟”聲響得這麽久。


    終於在最後一聲“嘟”聲開始之前,電話被接起。


    低沉喑啞的聲音響起。


    “喬小姐.......”


    鉉叔的聲音像是蒼老了不少,我顫抖著聲音,問道:“柳墨白呢?他.......他傷成什麽樣了。”


    每一個字劃過我喉管時,都留下一陣濃濃的澀意,我內心裏不願意相信柳墨白出事了,因此每個字都說的那般艱難。


    人就是這樣的,明明心裏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答案,卻要不停地去求證,不到黃河不死心。


    墨玉不會騙人,那九頭蛇這麽凶悍,撕咬著在井底的黑蛇,我全部看到了,他一定傷得很重,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問出聲來。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但我能聽到鉉叔的呼吸粗重不少,像是在遲疑該不該告訴我。


    我吸了吸鼻子,語氣是那般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鉉叔?求你告訴我.......”


    “您心裏不是有答案了麽?”


    鉉叔語氣裏滿含著無奈。


    聽到這句話,我捂住嘴巴,盡可能地壓抑住哭聲,不讓外麵的兩個孩子聽到。


    “先生和晗芝老祖宗去查看井口,但不知道為什麽,井口封印被人破壞了,井裏那位與晗芝老祖宗曾經有些過節,拚了全力將先生卷入井中。”


    “後麵的......我就不知道了.......”


    “等先生被晗芝老祖宗救出來的時候,人就、就已經不太行了.......”


    當聽到確切答案從柳鉉嘴巴裏說出來的時候,我的靈魂像是瞬間被切割成無數個碎片那般,不見傷口卻痛至四肢百骸。


    有那麽一瞬間,我差點忘記了改如何說話,嘴巴大張著半天,顫聲道:“不太行......什麽叫不太行.......”


    “鉉叔你這次也是騙我的對不對,我一直心疼他的,不要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我好不好,求你了.....”


    我跪在地上,語無倫次到失去了邏輯。


    明知道客觀事實不會騙人,卻依舊渴望一個不存在的奇跡。


    “太太,您若三年前就說出這些話,先生也不會痛苦那麽久。”


    鉉叔沉歎了口氣:“說這些也沒有用了,先生最後一麵定是想要見您的,我們在清淨山,您就別帶上小少爺和小小姐了,他們太小了,先生不會想讓他們看到的。”


    “先生真的很愛您和兩個孩子。”


    我死死捂住嘴巴,努力將痛哭聲壓回心中,艱難點頭:“嗯。”


    隨即我拎起手包朝著樓下走去。


    甫一見我下樓,黃景軒帶著景宸和念姍站了起來:“你......”


    我抹了把眼淚:“我要出一趟門。”


    黃景軒後槽牙磨了磨,帶著腮幫子微動,他深吸一口氣:“我陪你去。”


    “不用。”


    我看了眼景宸和念姍:“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念姍和景宸。”


    旁邊景宸眨了眨眼睛:“媽媽去哪裏啊,我也要去。”


    “景宸乖乖在家等媽媽,聽話。”


    我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自己哭出來,令兩個孩子懷疑。


    柳墨白不想讓他們看到他此時的樣子的。


    “陶安染,你瘋了麽?”


    黃景軒邁步走到我麵前,按著我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柳晗芝會要你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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