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正對著落地窗。


    屋外天黑沉沉的,交疊的黑雲間,隱約能看到藍紫色電光,馬上會有一場雷雨降臨。


    我神情呆滯地看著鵝黃色薄紗窗簾被風高高鼓起又落下。


    濕潤冰冷的秋風打在我麵上,冷得徹骨。


    我癱坐在地上時,眼睛的高度隻比景宸高一點點。


    這樣的高度所看到的窗外與平時我看到的不同,沒有過多的地麵景物,天空填滿了窗子大半。


    我開始試著想象窗外藍天白雲的模樣。


    很美,但是沒有人能一輩子隻看藍天白雲,我的景宸也是如此。


    “所以,我這次應該怎麽對他說呢?”


    我聲音虛弱地喃喃道:“總不能告訴他,我還要再利用他一次罷,就像喬染音那樣利用他。”


    如此荒誕傷人的話語,我又如何能說出口?


    終於,我抑製不住地環抱住自己冰冷的身體痛哭出聲。


    明明我已經用盡全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像喬染音,可最終我還是無法控製地越來越像她。


    “我真的沒有辦法啊,我不能讓景宸那樣殘缺著長大,更不能讓本家的人白白為我涉險。”


    “柳墨白,對不起,是我無用.......”


    我用力捶打著心口,試圖去緩解胸腔裏傳來那一波波痛楚。


    可這一切終究是徒勞,那裏隻會越來越痛。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我忽然想起什麽,喘息著慌亂地從包裏將手機摸了出來。


    亮起的屏幕上,寫著“陸斐”的名字,是陸斐發來了信息。


    我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指尖點開了屏幕。


    “喬小姐,我查閱了日記,龔老師上次閉關的地點在木棉村,時間是八月十三日晚上。——發件人:陸斐。”


    木棉村?


    我心跳一滯,連忙擦幹眼淚,撥通了趙星如的電話。


    甫一接通電話,不等趙星如說話,我連忙開口道:“趙哥,那群學生是什麽時候進的木棉村?”


    趙星如被我忽如其來的提問弄得有些發懵。


    他愣了幾秒後,才道:“八月十日啊,怎麽了?”


    溫雅畫室的學生八月十日去木棉村寫生,八月十三日晚上龔長青才從木棉村離開。


    那些學生的失蹤,說不定和龔長青有關係。


    我沉聲道:“趙哥,明天你有空麽?”


    聞言,趙星如無奈笑道:“小喬,你認識趙哥這麽久,有沒有見到我不忙的時候?”


    他頓了頓,語氣頗為嚴肅道:“不過如果是和案子有關的事情,多忙我都會到的。”


    我斂住神色,將龔長青閉關時間,與學生進入木棉村時間重疊的事情和趙星如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趙星如才道:“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木棉村附近的攝像頭,在學生失聯後幾晚全部信號異常,畫麵都是花的。”


    “專家甄別後,就將案子分配給了十八處。”


    “監控視頻並非人為損壞,而是有鬼煞的影響導致無法正常播放,因此無法修複。”


    “之後十八處便開始派人在木棉村搜尋那些學生的蹤跡,可派出去的人基本都沒有回來的,因此木棉村被十八處派人圍了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


    我沉默片刻道:“這事是龔長青的學生陸斐告訴我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龔長青主動邀請我明天去他家看‘櫃中少女’,但陸斐說那幅畫裏有鬼。”


    電話那頭趙星如深吸了口氣,道:“小喬,這件事不太對勁,你還是別去了。”


    “我當然知道龔長青邀請我看畫的目的不純。”


    我嘴唇緊抿道:“趙哥,我現在已經是個術士了,這種情況我應該能對付。”


    “你學法術這事,我聽張子君說了。”


    趙星如略微沉吟道:“這樣吧,明天我陪你一起過去,我在龔長青家外麵等著,你有什麽事情立刻給我打電話。”


    “好,明天見。”


    掛斷電話,我握著手機的手越收越緊,雙目緊緊凝在手機日曆上。


    八月十二日是農曆七月十五,正好是中元鬼節,七月十五前後幾日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比如.....畫一幅拘了魂的畫。


    我深吸一口氣,撐著身體從地毯上站了起來,赤腳踩著地毯進了旁邊的浴室裏。


    浴缸裏的水已經被放好了,潔白的泡沫上還漂浮著片片粉色玫瑰花瓣。


    我坐在浴缸內,手臂垂在浴缸外沉歎了口氣。


    今夜對於我來說應該會很漫長吧,畢竟他會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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