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下,一張蠟黃的人臉正懸浮在我身後。


    那人頭發被梳成三七分,看上去約莫四五十歲的樣子,塌鼻梁,中胖臉,厚嘴唇,眉心處有“川”字紋。


    從臉龐上,能看出那人體型微微發福。


    他沒有身體,隻有一個頭懸浮在半空中。


    看到人頭的刹那,一股涼意順著腳底直直竄上了天靈蓋。


    誰半夜見到身後飄著個人頭不會害怕?


    我捂住嘴巴才讓自己勉強沒叫出來的,理智瞬間回籠,我迅速回頭看了眼法壇那邊。


    張子君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這邊的異常,我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影響到法壇那邊。


    張家的法術,多以請神送鬼為主,一旦開壇便萬萬不能隨意中斷。


    我逐漸冷靜下來,觀察麵前這顆人頭。


    人頭亂飛的景象我不是第一次見,隻是麵前這東西,身上沒有很重的陰氣。


    這也是為什麽他在我旁邊呆了這麽久,我沒有發現的原因。


    他應該不是鬼煞之類的東西。


    穩住心神後,我顫抖著嘴唇,低聲問道:“你、你是什麽東西?”


    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發黃的牙齒,操著口奇怪的普通話道:“嘿嘿,我就是我呀,既然你看見我了,那我便呆不久了。”


    “不過我確認了一件事,你身上果真有我想要的東西,等有機會我來取。”


    “過段時間見.......”


    說完,人頭又發出一聲低低的怪笑,往夜空最高處飛去。


    周圍除了我和張家人,還有十八處的人在。


    見那人頭飛走,人群中發出驚呼聲。


    “飛頭蠻!是飛頭蠻!”


    “快派幾個人追!一定要抓到他!”


    “這東西居然是真的!”


    “跑得太快,抓不到。”


    “安靜!別忘了今天的事情,十八處的,注意紀律。”


    .......


    飛頭蠻?我好像聽芳芳說過這種東西,好像是南部鄰國的邪術,類似降頭術之類的。


    會不會和之前幫潘茂生的邪師有關?


    之前邱知意和我說過,那邪師因為我和柳墨白破了他的法被反噬,一直想著要報複我。


    這令我不由得緊張,雙目定定看著人頭離開的方向。


    人頭飛得很快,不多時就完全消失在了夜空中。


    那邊在做法事的張子君也注意到了騷動。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


    視線交匯的刹那,我鄭重地朝他輕點了下頭,示意我沒事,他這才心繼續法事。


    不管剛才那東西和潘茂生是否有關。


    唯一能確定的是,那東西已經盯上了我。


    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張子君的法事。


    凜冽的陰風吹過,比一般的寒風還要涼些,就像是能夠透過衣服和皮膚,紮入骨頭縫那般。


    這是一種貫徹於靈魂中的冷,同時證明這裏的陰氣越來越盛了。


    飛頭蠻徹底消失後,四周又重歸沉寂。


    盡管十八處的能人異士很多,但能夠直接看到冤魂厲鬼的人還是隻在少數。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法壇上,隻有少數人將視線停在白梔身上。


    紅唇微微開闔,怨鬼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帶著幽怨和哀傷。


    白梔幽幽道:“芙蓉鎮供奉了數百年的‘六穆真君’,實際上不過是一隻蜘蛛精。”


    “很久很久以前,公羊蝶第一次來到芙蓉鎮的時候,就想到要造一尊‘神’。”


    “原本她看上了河邊那供奉孤魂野鬼的陰廟,想從那裏找到一個適合的冤魂,以河神之名,騙百姓供奉他,砸掉芙蓉鎮的城隍廟。”


    “按道理,人死後得去城隍廟報到,才能進入輪回。”


    “公羊蝶這般以邪代正,便會讓芙蓉鎮處處都是難得輪回的遊魂,如此就能維持住她想要的陰陣,為她化魃永生做準備。”


    “那日公羊蝶去到陰廟的時候,恰巧看到地上有隻奄奄一息的蜘蛛,那蜘蛛是被人踩到後,才變成那樣的,看上去命不久矣。”


    “公羊蝶看了那蜘蛛半晌,忽然起了心思。”


    “她對那蜘蛛說:‘人視你如草芥,正如神視人為草芥那般,若吾將你變成那受人膜拜的神隻,豈不有趣?昔日高高在上的那些凡夫俗子,定不會想到,他們日日膜拜,視之為神隻的,竟是被他們唾棄的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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