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飛塵笑了笑:“因為八卦才有爆點啊,正經的采訪稿沒人想看。” “噢,那你是不是還挺樂意被人八一八的?” “我哪裏像是樂意的樣子?” “……嗬嗬。” 寒焰被喚起了討厭的回憶,此刻還沉浸在不爽的餘韻中。他走在最前頭,忽然扭頭看了看身後:“霜總是不是也覺得煩?” 話題忽然猝不及防地拉到自己身上,溫景堯怔了一下,點了個頭:“不喜歡。” “以後此類采訪一律不接,官方的麵子也不用給了。”寒焰做出了決定,“反正咱們煙雨現在挺好的,和諧菜地親友幫,不需要再收人,也不需要他們幫忙宣傳。” “嗯。” 三個人坐車來到跑商任務點,剛用各自的本金買好物資,正準備出發,眼前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看見他們,主動停下了馬,打了個招呼。 “飛塵,霜總。” ……是凱旋門的幫主殺式。 親眼看見這人的時候寒焰才想起,最近兩三次的國戰殺式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好像自從那周戰前會議沒來參加之後,他們的關係就產生了一點詭異的罅隙。說不上來到底怎麽回事,明明彼此之間也沒有任何實質性地接觸和衝突,但寒焰就是本能地覺得,殺式大概不太想看見自己。 “今天上線後聽說了戰況,你們幾個打得真精彩,又是一場大勝。”對方不吝言辭地誇獎道,“霜總一過來,霜、夜、寒就成為了堅不可摧的鐵三角,重臨巔峰指日可待啊。” 寒焰:“……” 夜飛塵客氣地擺了擺手:“就當你這是奉承話了。” 殺式也不再多說,朝他們一揮手,拍馬遠去。溫景堯在南晏算是初來乍到,之前對局勢隻是略有耳聞,還完全不了解殺式這個人。他隻覺得這人說起話來感覺和流英挺像,都有種表麵一出背地裏一出的意思,沒給他留下什麽好印象。 “這人……”寒焰皺起了眉頭。 夜飛塵知道寒焰想說什麽,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別理他。” “還‘重臨巔峰’呢,說他不是嘲諷我都不信。”蘿莉粉嫩的臉頰氣得鼓了起來,“我越來越討厭他了怎麽辦?” “雖然他說話的語氣不討喜,但有一句還是中聽的。”夜飛塵微笑著重複道,“堅不可摧的鐵三角——這句我喜歡。” “嘿。” 寒焰的眉頭一下子鬆開,也笑了起來,轉過身抓住溫景堯的袖子。 “霜總,我承認起初對你的印象不怎麽好,飛塵想收你進會我也很反對,但是和你本人接觸之後,我收回了所有以前對你的誤會和排斥。” 蘿莉號的聲音細細軟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亮閃閃的……一想到這張軟萌皮下的人是張揚隨性的南晏國君寒焰,溫景堯依然有點不適應。 “謝謝你能來煙雨。” 但這句話,無論以什麽樣的聲音說出來,都有著真誠而溫暖的本質。 溫景堯低頭看著他燦爛的笑臉,回道: “也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接納了我。 戰後的北璋被強大的低氣壓籠罩。 十誡在總結會議上很坦然地跟大家道了歉,說今晚的失敗是他的責任,回去以後一定好好檢討,吸取教訓。 多數北璋散人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他們想聽的並不是十誡的道歉。十誡最後半小時才上線,連具體戰況都沒完全搞明白就立刻投身指揮,堅持到最後沒能救回爛攤子也是情理之中,哪裏需要他來反省? 戰後問責,需要擔最大責任的當然是本場的總指揮。可是空空一來隻是個不能再新的新人,二來是在那些老指揮推三阻四沒一個願意上陣的情況下才挺身而出的,所以比較明事理的人也舍不得怪空空。 算來算去,最該聲討的還是言而無信的夏侯,還有一群慫貨一樣不敢接手的老指揮。 由於夏侯到現在都不見人影,大家隻能把一腔怨氣發泄到眾生相相關的人員身上。 指揮有罪,第一幫會也同樣有罪。誰讓你們把這麽不靠譜的人推上台,坑害了大家? 以前夏侯還能贏的時候,討厭他的人雖然不少,但都不會在明麵上發出反對的聲音。畢竟指揮的首要任務是搞好國戰,至於私下裏人品如何,都不是大多數人關心的重點。 現在不一樣了。 這段日子裏,幾乎所有人都能隱約感覺到北璋每況愈下。這樣的隱憂,在最近兩場國戰裏體現得淋漓盡致。人多一點又怎麽樣?還不是被南晏打得跟狗似的,和東桓西陵之流有什麽區別? 可是據點裏明明有那麽多人在,和以前明明都是相同的戰鬥力,為什麽就不行了呢? 除了指揮無能,把隊伍越帶越差之外,根本找不到第二個原因! 玩家們不由得懷念起霜雪明還在的日子。自從他離開指揮陣,北璋就漸漸開始走下坡路了。後來換國籍去了南晏,北璋就徹底淪為了大弱比。 霜雪明真的是007嗎?這個人真的有夏侯口中說的那麽壞嗎? 不,他以前還在北璋的時候,國戰從來沒有這麽弱勢過。他帶的隊伍,以多打少也經常能夠取勝。這個人廢話不多,不會開玩笑不會賣萌甚至有點不近人情,卻比任何指揮都沉穩可靠。 西門南宮咬牙切齒:“我早就說過,沒了霜雪明,北璋就完了。” 火炎焱燚也幫腔道:“有些人為了個國君位子,寧可拉整個北璋陪葬。” 群眾們不是傻子,聽得出這二人話中所指。當初他們大多數人並不關心那場權利紛爭,隻知道某一天霜雪明就下台了,某一天夏侯就接手了。他們對權力的事情不感興趣,被動地接受了高層的所有安排……事到如今才意識到,北璋放棄的是一個多麽好的指揮。 “各位……” 流英想站出來幫夏侯和自己幫會說幾句話,剛一開口就被各種唾罵聲淹沒了。 在大家的情緒激動到極點的時候,他這個“罪魁禍首”的幫主無論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最後還是十誡出麵,才勉強維持住了秩序。 “夏侯最好這輩子都別來了,老子看見他那張臉就反胃。” “跪求十誡大大下周統戰!” “眾生相就是北璋毒瘤!” “讓國君和那幾個將軍都統統下台!要你們有個屁用!” 可是諸如此類的聲音還在繼續著。後來還有人說要幫霜雪明平反,之前論壇上黑他的那些帖子,一定是一場策劃好的陰謀。 西門南宮趁機建議:“不如集合大家的力量,一起調查霜總從退會到下台的全過程怎麽樣?” 流英一聽這話就心虛了,生怕被人查出什麽內幕來,隨便找個借口跟其他幾位幫主告辭。 十誡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輕輕地哼了一聲。 一年前埋下的種子,終於要到收獲的時候了。 第98章 預想外的危機 淩晨一點,何以解憂上線了。 收到好友上線提醒的時候,十誡正在鐵匠鋪裏鍛造武器。他沒主動打招呼,而是等著對方來找自己。 十誡的心思和想法,就算連每天都跟他在一起的九曲也琢磨不透。十誡並不在意遊戲裏能不能找到知音,甚至不在意有沒有朋友,他隻想通過詳細周密的規劃一步步達成預想的目標。 對他來說,這才是能讓遊戲樂趣最大化的方式。 大概半小時之後何以解憂主動問他在哪。十誡報了坐標,兩個人在隻有npc的鐵匠鋪裏見了麵。 “你那還有鐵砂嗎?” 何以解憂沒料到十誡第一句話會問這個,呆了呆回答道:“嗯,有,我去倉庫拿給你。” 半隻腳剛跨出門檻,就聽到身後人說:“下周你來參加國戰吧。” “噢,好……”何以解憂想了想,又轉過身確認道,“我可以去了?” “差不多了。”十誡盯著爐子裏熠熠的火苗,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這兩場下來,聲討夏侯的人越來越多。你需要上去好好帶一次隊,有了對比,夏侯的形象隻會被你襯托得更黑。” “但我也是眾生相的……” “很快就不是了。” “……” 何以解憂怔了半晌,聽話地點了點頭。自從霜雪明退會之後,他就時刻處在矛盾的情緒中。一方麵對夏侯的惡意排擠很生氣,另一方麵又惦念著流英對他的知遇之恩……想當初他還差點一個衝動追隨霜雪明退幫,但還是看在幫會情誼的份上留了下來。 直到他屢次在國戰裏被夏侯坑,直到他無意間從幫會元老元洲的嘴裏,知道了一夢逍遙“遺產”的去向。 在那筆錢還沒分清楚的情況下趕走霜雪明,不就是為了趁機私吞嗎!?何以解憂很難想象這居然是一幫之主流英做出來的事情。 就在糾結的時候,十誡來找他談心,問他願不願意跟自己合作。起初是這麽說的——希望他能把霜雪明勸回來,加入風雲戰意。 在北璋的大幫會都不敢接手霜雪明的情況下,十誡的決定顯得尤為珍貴且無畏。何以解憂有些感動,立刻就答應出麵當說客。 可惜最終他沒有成功,霜雪明去意已決,對他們的提議不為所動。 後來北璋又發生了一係列事情,何以解憂對夏侯和流英的不滿再次到達頂點。他終於忍不住去找了十誡,問風雲戰意能不能接收自己。 十誡表示沒問題,同時勸他再稍微忍一段時間,順便請他幫忙做一件事。 為了北璋的未來,也為了盡早幫霜雪明平反,何以解憂願意聽從十誡的安排。比如他今天國戰請假,就是來自對方的授意。十誡這個人可以把每件事情都安排得很好,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盡管有時候何以解憂會被過度的精於算計嚇一跳,但更多的還是深深的佩服。 另一方麵,流英的一舉一動也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今晚他剛一上線就被流英劈頭蓋臉地罵過來,問他到底還想不想混下去了。 何以解憂一聽就上火了,夏侯莫名其妙不來國戰你不說他半句,我事前明明請好了假你要跑來怪我? 流英見他半天不吭聲,更生氣了,說他以前是不是跟霜雪明處太久了,連這種討人厭的地方也要跟著學。 饒是何以解憂這種眾人皆知的好脾氣,此時此刻都忍不住冷笑出聲:嗬嗬,你特麽還有臉提霜哥? 當初十誡讓他幫忙做的事情,是調查逍遙留下來的那筆錢到底怎麽回事——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到了風聲。原本何以解憂還有點顧及幫會麵子,不太想把知道的全部信息都說出去,但流英這一鬧騰,他真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夏侯指揮的時候你要多幫著他,我們眾生相總共就隻有兩個拿得出手的指揮,如果你們處不好,叫我該怎麽做?還有你和十誡這人不要走得太近,他鬼點子最多,早晚會算計你……” 算計? 何以解憂又嗬嗬了。我身上可沒什麽值得人惦記的東西。倒是你們這群偽君子,坑了自己人還裝出一副好人樣,簡直讓人想吐。 直到現在才感覺到,和流英說話每一分鍾都是煎熬。 回憶進行到這裏,何以解憂終於拋下了最後的顧慮。 他從倉庫取來了鐵砂,把自己這些天所得知的所有內幕都說了出去。 他想知道十誡下一步要怎麽做,可是對方沒有直接告訴他,隻是讓他今後盡量不要再參加幫會集體活動,隨時做好和眾生相撇清關係的準備。 商量完事情之後何以解憂下線,十誡又在鋪子裏坐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