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堯剛想拿出龍魚,跟她說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但是此時目光微微往下,就看到白鶴的腰間,掛著跟他包裏一模一樣的一把匕首。  原來她已經有龍魚了。溫景堯打住了送禮的念頭。龍魚本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她自己能弄到也並不奇怪。  見他沉默著許久沒有說話,白鶴輕輕地吐了口氣,說道:“霜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說吧。”  “我最近可能沒精力再做藥,所以想停一段時間對你團裏的供應……不好意思。”  “這樣嗎。”溫景堯點點頭,也沒覺得有多意外,“無所謂,你方便就好。”  收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白鶴苦澀地笑了笑:“我想知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永遠都是‘無所謂’的?”  溫景堯被問得愣了一下:“什麽?”  “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呢?”  “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嗎?”白鶴的笑容徹底被苦澀覆蓋,“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從來沒有認識過你就好了。”  “……”  “這樣的話,也不至於總被你打擊得那麽慘。”  “朋友”……他的這個回答錯了嗎?錯在哪裏?  溫景堯輕輕皺起了眉頭。  白鶴轉過身,留了個背影給他。  “你真的很無情。”  最後一句話帶著微微顫抖的尾音,消散在尹都的風中。  溫景堯不是很能理解白鶴話裏的意思。但是有一點他明白——白鶴討厭他了。  白鶴不想再見到他,這幾天上線都不再跟他打招呼,甚至主動提出要切斷他們之間的聯係。  去年他們剛通過師父認識的時候,白鶴一聽說他帶了個副本團,立刻熱情地問他要不要幫忙做藥,說是能以成本價供應給他。對於厭倦了每天跑交易市場的溫景堯來說,這無疑是天大的好事。  溫景堯很感激她。每次白鶴寄來藥品,他在付錢的時候,都會比約定好的價格再多付一些,算下來竟是比市場均價還稍高一點。  溫景堯覺得這是應該的。錢不是最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是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報答對方的心意。  整個眾生相裏,除開一夢逍遙,白鶴算是唯一和他比較親近的人。現在,他的師父afk了,白鶴對他感到厭煩了。他再繼續留在眾生相裏,還有什麽意義?  周六晚的國戰結束,北璋照例開了一次總結會。等到其他幫會的人都散去的時候,溫景堯對流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麽??你要退幫!?”  流英抑製住內心強烈的衝動,費了好大勁才不至於當眾吼出“你是不是腦子有坑啊!?”。  在場的其他幫眾皆是大吃一驚。北璋如日中天的現任國君忽然提出要退幫,按照常理,大家隻能朝一個方麵去想。  “你要去其他幫會?”  大家認為他一定是被挖角了,可是溫景堯卻搖了搖頭,幹脆地否定道:“沒有,我隻是想回以前的幫會。”  溫景堯以前的幫會是一個叫“隱身在線”的pve小幫。別說和眾生相比了,這個幫在服務器幫會百強裏都排不上名號。  眾人徹底無語。  “為什麽不想留在眾生相?”  盡管心裏對這個人有再多不滿,作為幫主的流英表麵上還是要勸一勸的。畢竟他是一夢逍遙的“好兄弟”,而且有強力的指揮在自己幫裏,對幫會的宣傳也有一定助益。  “霜雪明,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退會以後,國君換屆選舉該怎麽辦?每次國君選舉都是從各大幫會的推薦人員裏進行投票。沒有了眾生相的支持,你在這個位置上還坐得下去嗎?”  流英說得很有道理。當初一夢逍遙一定要拉溫景堯進幫,就是為了鞏固他這個新指揮的地位。  可是溫景堯想說,他現在就算不當國君,也還是可以繼續以將軍的身份參與國戰指揮。至於國君的名號,被誰拿去都無所謂。畢竟放眼整個北璋,隻有他才有能力和南晏的夜飛塵抗衡。  “霜哥,你是不是和白鶴吵架了?”  何以解憂有些突兀地插入了問話。看著溫景堯略微詫異的眼神,何以解憂認為自己抓住了重點。  “哎呀呀……其實情侶之間吵嘴是很正常的。白鶴一個女孩子家,鬧鬧脾氣就算了,霜哥你作為男人,千萬別跟著一起賭氣啊。退幫這麽大的事,可不是說著玩的。”  這番話聽得溫景堯更是莫名其妙:“我和白鶴不是那種關係。”  “啊?”何以解憂愣了。  溫景堯又強調了一次:“我和她不是情侶。”  “……”         第24章 意識  沒想到溫景堯會忽然丟個更大的炸彈出來,在場者都被震住了。  “我和白鶴隻是普通朋友。”  “你……”流英簡直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了,“你這叫翻臉不認賬?會裏誰不知道你和她是一對?她天天跟著你跑,誰不知道啊,你現在跑來裝路人太無情無義了吧?好歹你們現實中也談過戀愛啊!”  溫景堯更莫名其妙了:“我現實中根本沒見過白鶴。”  流英:“……”  溫景堯的話和在場其他人的認知出現了明顯的矛盾。  在場的人都以為白鶴和溫景堯是一對情侶,二人在遊戲中雖然沒有結婚,但現實中是戀愛關係。而溫景堯這邊,他自認為對白鶴從來沒有任何逾矩的舉動,他們的朋友關係止於遊戲,談不上什麽現實交往。  流英十分狐疑地看著溫景堯,在“究竟誰在說謊”這個問題上,他更傾向於溫景堯在搞鬼。他從來都弄不懂溫景堯心裏在想什麽——以這個人天生冷淡沒神經的個性,無論做出什麽惡劣的事情,似乎都不足為奇。  這場談話最終不了了之,雙方都帶著莫大的疑問離開了。  一直在旁觀沒有表態的夏侯觴追上了流英,皺著眉頭問他道:“流英,你覺得是白鶴騙了大家?”  “我看不像。”流英回答,“認識白鶴這麽久了,在我心目中她是個特別重感情的女孩,為幫會做了很多貢獻,她不是那種人。”  “謝謝你肯相信她。”夏侯歎了口氣,“白鶴對霜雪明一片真心,可惜一直在付出卻得不到對等的回報……她的自尊心很強,我現在有點擔心,如果知道自己今天在眾人麵前被霜雪明掃了顏麵,她會不會直接刪號走人?”  “你對白妹子真是一片癡心。”流英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既然不希望她走,你就好好陪著她吧,抓住這次機會把人從霜雪明手裏搶過來。”  “我……”  “你放心,我會告訴解憂他們不要到處亂說。今晚的談話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流英點點頭,“霜雪明這個人,總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別人的付出,從他師父還在的時候就是這麽薄情寡義。”  “好像白鶴前兩天主動跟他提了分手,估計他現在心裏特別不好受。”  “喲,國戰時霜雪明一直打壓你,你居然還肯幫他說話?”流英嘖嘖幾聲,表情十分不屑,“霜雪明那唯我獨尊的性格,我再清楚不過了。”  流英揮了揮手,換了個方向朝交易市場走去,結束了這場雙方都虛情假意的談話。夏侯唇邊露出一抹轉瞬即逝的淡淡微笑,對不久後的將來有了更多的構想。  他和流英,果然是一國的。  眾生相今天開會的內容,很快傳到了風雲戰意的九曲耳朵裏。  “老大老大,我來跟你說個超級好笑的八卦!”  “你又看什麽娛樂新聞了?”  “不是娛樂新聞啊。我一個眾生相的朋友跟我說,今天霜雪明在好幾個人的麵前,跟他們幫主說他要退幫!”  “噢?”十誡終於有了點興趣,抬起了頭。  “哈哈哈哈哈哈,你說這個霜雪明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他居然說想回以前的副本幫去……他不打算再繼續當指揮了嗎?還是有自信自己就算離開眾生相,也能獲得其他人的支持?”  “不想當指揮?不可能。”十誡搖了搖頭,“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現在全服就隻有他能製得住夜飛塵。”  “那就是這貨腦子有問題了。”九曲聳聳肩,“我聽說他好像還欠了一筆風流債,打算拍拍屁股走人,跟那女的徹底撇清關係!”  “那女的?”十誡摸摸下巴,似乎想起了什麽,“是不是國戰時候總跟著他的那個,叫什麽來著……白鶴?”  “是的。”九曲點頭,“不過我看那個女的也好不到哪去,國戰時私底下跟夏侯觴打情罵俏的,被我撞見過一兩次。嘖,真是紅顏禍水……”  “我覺得霜雪明暫時不會離開眾生相。”十誡站起身,“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這些小道消息你也別繼續散播了。”  “暗中推一把,讓他離開眾生相難道不好嗎?這下國君之位妥妥就是我們家的了。老大你的指揮也很犀利,不比他差啊。”  “你別想太多,先看他們自己窩裏鬥。”  十誡這個人,最大的能耐就是韜光養晦。他一聲不響地把風雲戰意從一個小幫會迅速帶起來,發展成今天的五強幫會之一,卻奇跡般的沒有在北璋樹立任何敵人。  九曲聽自家老大這麽說,無奈地點了點頭。  晚飯過後,伏麟去廚房洗碗,溫景堯跟了進來。兩個人站在廚房裏對視,氣氛有點奇怪。  “有點遊戲裏的事,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你想問什麽?”  伏麟擦了擦濕漉漉的手。  “我在遊戲裏有個女性朋友……”  溫景堯主動提起遊戲話題是相當新鮮的。伏麟不願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把人拉到客廳去,跟他麵對麵地坐著好好談。  溫景堯倒也幹脆,簡單地概括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你是說,你們幫裏的人都以為你和那女孩是一對?認為你們在談遠距離戀愛?”  “嗯。”溫景堯皺了一下眉頭,“他們為什麽會這樣想?”  “這還不簡單嗎?”伏麟很快就明白了,笑著解釋道,“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其他人想歪了,誤會了你們之間的關係;二是那女孩故意說一些曖昧的話,讓其他人誤會你們之間的關係。”  “……”  “既然你們幫那麽多人都認為你和她是一對,還一個個義正詞嚴的教育你,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看來那女孩心機很深,平時沒少在別人麵前做工作啊。”  “你是說,她故意跟別人說謊?”  “就是這樣。”  “為什麽要說謊?”  “哈哈,你真的不懂嗎?”  伏麟的笑意瞬間盈滿了整張臉。  “當然是因為她喜歡你啊。我估計她也沒什麽壞心,隻是虛榮心作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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