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老二和老板交代好後,便趕緊抱著福寶上樓去。


    福寶已經睡熟,萬老二直接給她脫了外衣,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趕緊吹滅了房間裏的油燈,但是他卻並不敢睡,而是扒在門後麵,側著耳朵仔細聽樓下傳來的動靜。


    不多時,樓下就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萬老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隨即他就聽見掌櫃的小跑著過去開門的聲音。


    “官爺?這麽晚了,您這是?”掌櫃的打開門,臉上略帶不解問道。


    隻聽見萬老大的聲音接著傳來。


    “掌櫃的,我不是來辦案的,就是想問問你們客棧有沒有住進來一對父女?男的大概有三十左右,還帶著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長的很可愛,一雙大眼睛,小嘴巴,臉肉嘟嘟的。”


    萬老大知道萬老二帶著福寶,福寶特別顯眼,一般見過的人都會有印象。


    掌櫃的立即搖了搖頭,“官爺,我們店今天沒有住人,我們客棧偏僻,加上現在又是寒冬臘月,十天能有一天有客人就燒高香了。”


    萬老大眼裏難掩失望之色,這已經是最後一家客棧了,竟然還沒有,難道二弟沒有住客棧?


    可是這縣城裏他還能認識誰呢?


    對了,小廝說他今兒趕了馬車來的,那他不會是睡在馬車上了吧?


    這外麵的天氣這麽冷,要是在馬車上睡一夜,大人頂的住,孩子怎麽受得了?


    萬老大想到這,更加的心焦,轉頭離開了,又去各個避風的巷子轉了一圈,沒有看見外麵停有馬車。


    萬老大離開後,萬老二終於鬆了一口氣,他跑了一天,也累的不行,加上傷還沒有好全乎,此時困意來襲,便直接脫了鞋子上床睡下了。


    萬老大在外麵找了一夜,也沒有找到萬老二的人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天灰灰亮的時候回了家裏。


    沈氏熬了半宿沒有等到萬老大,就先睡下了,屋裏點了一夜的燈,直到馮嬤嬤來喊沈氏。


    “夫人,老爺回來了。”


    沈氏猛然驚醒,從床上坐起來,揉了一下眼睛,來不及穿大氅,就跑出去了。


    “人找到了沒?”沈氏快步走到台階下,握著萬老大的手詢問。


    萬老大搖搖頭,“沒有,都找遍了,也沒看見人,家裏肯定是出事了,他們不想讓咱們知道,我今兒還要陪著大人去辦案,等一會兒城門開了,你就去一趟石子村,問問咱娘她們,看看家裏怎麽回事?”


    沈氏立即點點頭,不過她手下握著萬老大冰涼的手,隔著衣服,她都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萬老大身上湧出來。


    “你也別太著急,先進去喝口熱水,暖暖身子,這時辰還早,你先去歇會兒,跑了一夜,今天再出去,你身子怎麽受得了?”


    馮嬤嬤已經垂手站在不遠處稟告道:“夫人,廚房一直溫著粥呢,奴婢給老爺盛一碗吧?”


    “快去,再熬一碗薑湯來。”


    “是。”


    馮嬤嬤立即去了廚房,很快就端來一碗米粥,萬老大一口喝了個幹淨,他跑了一夜,本來就沒吃晚飯,現在腿也軟了,腳底都磨了幾個泡,口幹舌燥。


    一碗米粥下肚,身上的嚴寒頓時去了不少,人也感覺暖和了許多。


    丫鬟端來溫熱的洗腳水,沈氏蹲下身子給萬老大脫了靴子和襪子,發現萬老大的腳底板磨出了幾個血泡。


    沈氏心疼不已,趕緊讓下人去拿藥膏來塗抹。


    萬老大把腳伸進溫水裏,頓覺舒適。


    另一邊萬老二時辰一到,就自動醒來,他看了一眼窗外,見已經天光大亮。


    他趕緊起身穿衣服,問掌櫃的要了熱水後,胡亂擦了一把臉,就去喊福寶起床。


    福寶還沒睡醒,有點起床氣,經過萬老二耐心哄勸,終於是開心了。


    萬老二給福寶穿好衣服,父女倆匆匆下樓去了後院,趕著馬車就去了集市上。


    萬老二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的盤算,他先是買了許多幹糧,最多的就是肉幹,還有鍋碗瓢盆,米麵油鹽,以備不時之需,馬車下麵的各種暗格都被他塞滿了東西。


    隨即他又去了布莊,買了成品的棉被三條,還有一張大油紙布,他把油紙布全都鋪在車廂的地上,把新買的棉被鋪在車油紙布上,福寶就能在上麵隨便玩耍睡覺,不用擔心她在裏麵會無聊,或者是摔著。


    萬老二又給自己買了一身棉衣,他本來打算是出門一段時間就回去一趟,現在看來是回不去了,還是提早備好出門要穿的衣服比較好,他去京城總不能穿的還這麽樸素,讓人家看不起。


    他聽說京城的門房都是鼻孔朝天的,萬一他連門都進不去,還怎麽辦事?


    萬老二買好東西後,就駕著馬車出城了。


    他一路往關內而去,白天趕路,晚上就找鎮子或者縣城住宿,從不露宿在外麵。


    如今正值冬日,通往關內的路段,狼特別的多,他還記得流放來的時候,路上到處都是狼群,他可沒有膽子獨自趕夜路,而且他們也不是特別著急,隻要那些越國人暫時沒有找到他們,福寶就是安全的。


    萬老二一共趕了五天的路,終於是出了鹹慶府的地界。


    越往東南走,他感覺氣候越好,風沙明顯小了很多。


    福寶偶爾也會出來靠著他身邊,看看外麵的景色。


    不過冬日的邊關到處都是一派蕭條凋零之色,寒風卷著枯葉在空中打轉,偶有群鳥低飛,嘎嘎叫著,瓦藍瓦藍的天空看上去讓人心情開闊。


    這天傍晚,他們準備去一個叫白雲鎮的鎮子上落腳,距離鎮子還有十來裏的時候,他們在路邊看見一個人,躺倒在地上。


    “爹爹,那裏有個人。”


    福寶眼尖的指著前方不遠處,扒著馬車的窗戶蹬著兩條小腿,喊萬老二。


    萬老二也看見了路邊躺著的人,他趕緊停下馬車,從車上跳下去。


    福寶著急的不行,自己從車廂裏出來,站在萬老二剛才駕車的地方,好奇的詢問:“爹爹,那人死了嗎?”


    萬老二回頭一看,差點把眼珠子嚇出來,也顧不上去看躺在地上的那人,趕緊回身把福寶從馬車上把她抱下來。


    “閨女,你想嚇死爹爹,萬一那馬驚了,發起瘋來,你怎麽辦?”


    福寶俏皮的吐吐舌頭,趕緊摟著萬老二的脖子笑道:“爹爹,福寶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咱們趕緊去看看那人吧?”


    這個時候原本一直安靜溫順的馬忽然有些焦躁,竟然自己跑了起來。


    萬老二更加後怕了,幸好剛才他把福寶從馬車上給抱了下來,不然這會兒小丫頭肯定要摔個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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