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這裏不應該都是真品嗎?我就是挑了幾件我喜歡的而已。”


    韓楓裝作天真無邪的樣子。


    “你……你這個吃軟飯的還真會挑啊。”


    林仙兒小聲罵道。


    她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臉上還得掛著假笑。


    即便是整個江南最有名氣的林石軒,店鋪裏擺的也不全是真品,為了降低被偷盜的風險,依然用大量的贗品充當門麵,有些類似於手機店裏陳列手機模型。


    如果有客人誠心實意想要,則進到裏間觀摩真品,商議價格。


    韓楓在眾多贗品中挑選的六件真品是外麵擺放最值錢的,總價值大概在兩億七八千萬左右。


    林仙兒的心在滴血。


    “等我搬到了金雞湖別墅,這些古玩字畫正好可以當裝飾品,”


    韓楓背負雙手,一邊點著頭,一邊問道,


    “能不能去裏間看看,我再挑挑?”


    “挑你個死人腦袋。”


    林仙兒黑著臉說道,


    “我爸就讓我給你找個什麽破爐子,本來也沒說送你東西,現在已經挑了六件了,你別得寸進尺啊。”


    “你要害我,我反而幫你,滿屋子古董我就挑了幾件不起眼的,你看你心疼的樣子,一點林家大小姐該有的豪氣都沒有,哎,女人終究是女人,格局……”


    韓楓說著輕佻地搖了搖頭,一臉戲謔。


    “你想死啊!”


    林仙兒氣得咬碎粉牙,攥緊粉拳,恨不得朝韓楓臉上呼上一拳。


    不過轉念一想,韓楓根本不懂古董,適才被他挑中的六件古玩字畫估計隻是喜歡造型,瞎貓碰上死耗子才全挑中真品,到時候換給他六件一模一樣的贗品就是了。


    想到這裏林仙兒稍稍心安。


    “那總該讓我去裏間挑挑爐鼎吧?這可是你爸吩咐你的。”


    韓楓故作認真地說道。


    “爐鼎隻能挑一件!”


    林仙兒攢眉緊蹙,沒好氣地朝裏間走去。


    “你放心,要是我看不上,一件我都不要,你當我稀罕你那些破爛兒啊。”


    韓楓跟在背後嘲弄道。


    “咣!”


    林仙兒胸中怒火無處發泄,一記粉拳砸在了過道上擺放的紅酸枝木雕花門上,頭也不回,一聲不吭繼續往前走。


    嚇壞了兩個正在忙碌的小夥計。


    “我靠,這門是清早期的,你還真下得去手啊。”


    韓楓驚訝地說道。


    林仙兒無動於衷,領著韓楓穿越了裏間,來到偌大的後院。


    林石軒將所有古玩字畫,古董冥器全部按照朝代分類,院子的房間裏,甚至房間的地下庫房都有數不盡的各種古董老件兒。


    林仙兒走進一間北房,來到地下庫房入口,指了指下麵,示意爐鼎都在裏麵。


    她緊閉雙唇,不再多說一個字。


    “你不會害我吧?”


    韓楓順著陡峭的石階剛下去,又冒出頭來,朝上問道。


    “哼!”


    林仙兒氣鼓鼓地雙手抱胸,別過頭。


    韓楓淡笑了一下。


    他進到庫房後,各式各樣的爐鼎整整齊齊擺放著,每件古董都有自己的標簽,放眼望去,琳琅滿目。


    這還隻是爐鼎區,其它區域肯定如此一般古董繁多,分類精細。


    韓楓大開眼界的同時,心中讚歎林仙兒的細心程度和管理能力,不由得有些改觀。


    他逛了一大圈,卻沒有一件看得上眼的爐鼎,地庫裏的爐鼎雖然都是真的,可韓楓用天眼掃視,都是凡品,不由得大失所望。


    同樣的原材料,同樣的工時火候,兩件不同的爐鼎,煉出來丹藥的功效可謂天差地別。


    這種東西沒辦法將就。


    韓楓從地下庫房出來,一臉沮喪,說道:


    “哎,沒有合適的,算了,我再去別家看看吧。”


    說著就朝前走去。


    “王八蛋,敢耍姑奶奶……”


    林仙兒目光如鷹,嫩手如爪,在牆壁上都快摳出來牆磚了。


    她狠狠地剮了韓楓一眼,一甩秀發,跟了上去。


    林石軒已經是姑蘇市最大的古玩鋪子,如果這裏都沒有合適的,其它鋪子更不可能找到合適的。她確信韓楓就是來耍她玩的。


    二人剛來到店鋪,一個小夥計急匆匆趕來過來,焦急地說道:


    “林姐,那邊有個婦女抱了個青銅物件,非要賣給咱們,戴掌櫃掌眼之後看出來是上個月剛澆的銅做舊水,知道是個新的就沒收。


    可那個婦女死皮賴臉就是不肯走,戴掌櫃拿出五十塊錢打發她吧,她非要十萬塊錢。


    戴掌櫃不給她,現在正跪在店裏乞討呢。”


    “你們這幫廢物,這麽點小事兒還要來叫我?


    打個110把她帶走不就完了!”


    林仙兒正沒好氣,不過能趕緊躲開韓楓也是好的,於是繼續說道,


    “走走走,看看我是怎麽處理的,以後學著點!”


    小夥計訕訕地跟在林仙兒屁股後麵,來到了隔壁——林石軒另一個古玩鋪子。


    韓楓自然也跟了過去。


    “老掌櫃的,俺們娘兒倆真是遇到難處了,要不然俺也不可能把這個傳家寶給拿出來。


    俺知道咱們林石軒是全姑蘇最大最好的鋪子,俺要十萬已經不能再低了。


    您行行好,就收了這個物件吧,俺拿性命擔保這是真的!”


    一位皮膚黝黑,身材消瘦,一臉苦大仇深的中年婦女,左手抱著一隻坩堝狀青銅小爐鼎,右手抱著一個未滿月嗷嗷大哭的嬰兒,跪在店鋪裏,朝著一個戴著老花鏡,留著長胡子的老者不停磕頭,額頭都磕青了。


    這時候有不少路人圍到店鋪門口看熱鬧。


    “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再在這裏圍著,報警把你們一個一個全抓起來!”


    林仙兒對圍觀的人嗬斥道。


    “哦——”


    人群哄鬧一聲,往後退了退,等林仙兒等三人進了店鋪,又圍了上來。


    “大妹子,你這個青銅小鼎老夫都知道從哪進的貨,你非要當真品賣,你這不是為難老夫嗎?


    等會東家來了,你讓老夫怎麽跟東家交代。


    我給你一百塊錢,你還是快走吧。”


    戴掌櫃推了推老花鏡,佝僂著背,要去扶中年婦女,後者搖著頭不肯起來。


    店鋪裏眾人見林仙兒來了,無論年齡長幼,個個肅然起敬。


    為首的戴掌櫃恭敬地點頭示意。


    “大姐,別看我年紀小,你這種老掉牙的套路我可是見多了,誰指使你來林石軒鬧事的!?”


    林仙兒快步走進來,斜搭了中年婦女懷裏的青銅小鼎一眼,語氣柔和,卻略帶威脅地說道,


    “你要是不說,咱們就去局子裏聊,那有空調,有軟座,有涼茶,聊天的單間還敞亮。”


    她神色自信,一時間女強人的氣場全開,


    從容地坐在了小夥計搬出來的明式太師椅裏,俯看著跪在地上的中年婦女,冷笑著說道,


    “今天你既然來了,要麽就在這,要麽就去局子裏,不可能讓你輕輕鬆鬆的走!”


    她懷疑這個婦女是古玩界的對頭專門找來尋釁滋事的。


    “臥槽?”


    韓楓原本還想站在一旁看白戲,眼睛突然被婦女懷裏的青銅小鼎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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