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當然是有必要的, 而且非常重要。」她輕柔地說,「我是依託文字的女人,是編撰愛恨的英靈, 能夠為您做到的隻有這個了。」


    「誒?」


    氣氛忽然轉向了極度嚴肅的地方,藤丸立香不禁站直了身體, 他意識到藤原香子有什麽很重要的話要對他說。


    隻見她姿態優雅的行了個禮,接著非常鄭重地說:「雖然這樣說非常唐突,但是人的意誌是宛如碎星一般閃閃發光的東西, 為世人傳頌的幻想就會脫離虛無。可是, 這樣就會帶來別的問題……」


    周圍的空氣帶來了些許窒息感,他驟然想到了佐佐木小次郎, 那個assassin隻不過是抵達了小次郎傳說中的「燕返」的境界,因此被召喚了出來, 本體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武士罷了。


    「您有想過, 現在站在這裏的您, 究竟是身為人類的您, 還是人類意識認知到的您的形態呢?」


    藤丸立香沉默了會兒,追問道:「什麽意思?」


    紫式部卻笑了起來,「這不是我能回答您的答案,必定,會在您生命的某處得到吧,仿佛得到某件重要的寶物那樣。」


    良久,走廊上都被沉默盤踞著,它像是一頭凶獸意誌高昂的在這裏棲息。


    藤丸立香顯然沒有想過這種事,所以被紫式部問得有些發懵。女性教養良好的與他擦肩而過,僅僅是把巨大的困惑留在了原地。


    「……」半晌後,他才重新邁開步子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目前他還有更現實一些的問題——他作業要寫不完了。


    ……


    紫式部剛踏足最後一階樓梯,鞋跟撞出了一個重重的音節,她像是早就意料到了有人在等,一手提包,一手提起洋服的裙角,朝那人行了個西洋的禮節。


    「貴安,亞瑟大人。」


    「辛苦了。」聖劍使簡短地道了個安,然後豎起手指指了指樓上,「那邊……」


    紫式部搖了搖頭,她欲言又止,躊躇了一會兒後才道:「為了不讓自身的界限模糊,因此使用文字這樣的武器來加以固定,但是。」


    「但是,人類是有願望的才能繼續下去的生命。」亞瑟替她說完,翠綠的眼睛一次也沒有注視過她,隻是如風撫摸大地一般,飄向更遠的遠方。


    紫式部不禁抬頭仰望天花板,明知道看不透鋼筋水泥,卻想要了解那個靈魂的願望。關於迦勒底戰鬥的記錄,她有所耳聞,但並沒有實際親眼見過,然而那毫無疑問,是依靠想想都會感到艱難的旅途。


    迄今為止,藤丸立香都是依靠著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扛過來的。世界啊,從者啊,仿佛是一個又一個重擔,所以誰也沒有覺察到這個事實。


    藤丸立香一次都沒有訴說過關於自己的願望。


    人類是需要目的才能活下去的生物,但這個願望隻與他人有關的話,生存方式就會變得極其殘酷,甚至都不該稱之為人。


    這不應該。


    紫式部的唇抿出一條姣好的線,卻見聖劍使側身越過她上樓,「請等一下!啊哇哇哇……失禮了,然而不論如何還請您聽我一言,還不是時候……」


    亞瑟茫然地回望她。


    「難道說您不是打算去讓master了解到自己願望的事情嗎?」紫式部小心翼翼的組織自己的措辭。


    隻見亞瑟王大人搖了搖頭,說:「不,我是去輔導他寫作業。」


    「……」


    嗬嗬,我懂,我是多餘的。


    紫式部光速撤退。


    真的不是很懂你們的浪漫啊!


    外麵風來雨去,藤丸立香一概不知,隻因為亞瑟的英語聽寫已經難到了特異點f的級別,讓他很想知道圓桌騎士們是不是能寫出來。


    在他充分編排亞瑟,試圖內心紮小人的時候,一小塊陰影火速接近。


    英俊端莊的聖劍使已經消失在桌子的那頭,取而代之的是曾經被藤丸立香當打火機用的巴掌大小的□□。


    一人一龍就這樣對視片刻,房間裏死一樣的寂靜。


    藤丸立香:……


    不列顛□□:……


    或許還可以搶救一下。


    就看見小龍張開嘴,然而沒發出任何音節,僅是打出了一個帶火星的噴嚏。


    幾秒後,桌麵開始冒出濃煙。


    翌日,教室辦公室。


    藤丸立香低著頭,十分心虛地向老師解釋自己為什麽沒有交作業,理由是作業本被狗吃了。


    亞瑟·狗·潘德拉貢很坦然,「我可以作證,如果需要賠償的話,我可以幫忙把作業寫完。」


    老師:「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亞瑟老師,你先冷靜一下。」


    回到學校的感覺太過久違,以至於藤丸立香在自己班級外麵足足逗留了好幾分鍾才敢踏進去,生怕又穿入異世界。


    在他猶豫的時間裏,教室裏麵也有不少八卦的女生在議論。


    「咦,快看快看,外麵那個男生……是新生?」


    「討厭,怎麽說那麽可怕的事情,那個是我們班的同學啊。我記得名字叫做…叫做什麽來著?」


    「……好像是藤,藤丸立香吧?」


    「沒什麽印象啊。」


    「我也是。」


    「啊,不好,老師過來了!」


    回到久違的課堂,藤丸立香發現,該聽不懂的還是聽不懂,該不及格的還是不及格。拿上不及格的測試試卷,他和沢田綱吉在校門口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迎風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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