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魔術來說,他們更像是異能者的集合體。


    「欸——這邊的術士聽起來比起那邊的魔術師來說多了幾分人情味嘛。」埃列什基伽勒即便是在車上,也在勤勤懇懇的編織著槍檻,魔力在她手中飛快的形成形狀,猶如極度精緻的鳥籠般的槍牢鑄成後又消失。


    這樣的場景不僅神奇,並且還蘊含著一種頹廢的美感。


    她與天空的女主人乃是同一位神的兩麵,和驕縱的伊什塔爾比起來,埃列什基伽勒顯得沉穩許多,但因為常年居住在冥界內,這種沉穩變成了一種由內散發的陰沉。


    為了打破車內詭異的氣氛,藤丸立香轉而問起史蒂芬關於墮落王的事情,並從他那裏得知他們在和一種叫做「血界眷屬」的事物戰鬥,超越了人類智慧的存在,性質接近不死。


    「隻是接近不死啊。」少年感慨起來。


    史蒂芬敏銳的注意到了他的變化,「聽你的語氣,似乎和這種敵人戰鬥過……?」


    提亞馬特,蘇美爾神話的創世之母神,起源與終結之女。即使時至今日,回憶起來仍然能夠感受到麵對無法展望到盡頭的混沌之海時,這身軀本能的顫抖。


    「唔…算是吧。」藤丸立香含混道,「曾經和我們戰鬥的敵人是不存在死這一概念的,相當於一本包含所有字的詞典中,唯獨不包括死這個字眼,總之經過了一番努力,我們還是成功了。」


    他的輕描淡寫中蘊含了巨大的衝擊力,以史蒂芬精明的頭腦也很難想像麵對那樣的敵人是怎樣一副場景,最後他的重點落在了成功兩個字上。


    不光是史蒂芬,聽完了全程的克勞斯也開始思考邀請這位異世界少年加入萊布拉的可能性。雷歐的神之義眼可以勘破血族眷屬的名字,克勞斯可以用過得到的名字將其封印,但終究是封印。


    倘若能夠得到破除不死性的方法……


    在前往術士協會的路上,獨屬於異形都市的爆炸聲毫不意外地傳來,前方被體型膨脹的異形堵住,它匍匐在地麵上,張開血盆巨口試圖直接吞掉他們的車體。


    史蒂芬剛叫了聲克勞斯,便聽見坐在自己對麵的少年呼喚道:「埃列什基伽勒!」


    女神應聲而動從車中消失,轉而出現在引擎蓋上——她嬌小的身軀和巨大的敵人形成了過於鮮明的對比,不知從哪個地平線吹來的風托起她的長髮,隱秘的大王冠在冥府的女主人頭頂散發著炙熱的光輝。


    「勇氣可嘉,這種被欲望驅動完全談不上智慧的生物,也敢擋在我的麵前?醒來吧,我的追隨者,我以統治死之國,捍衛山巒的女神之名命令你們——」


    埃列什基伽勒把落在肩前的長髮往後一撩,盡管是在放慢了速度前行的車上,但冥府女神如履平地,她儀態優美地往前邁出一步,同時搖響了手中的鈴籠。


    清脆的聲響喚醒了潛藏在地下的暗影,萊布拉的二人都擁有極好的動態視力,哪怕隻有一瞬間,他們也看清了那陰影的模樣,難以用語言去描述的巨獸,凝視它隻會帶來戰慄和怖畏。


    它長大了嘴將阻攔在他們前方的異形一口吞沒,宛如小山般的阻礙物頓時消弭於無形,同時還露出了身後的場景,一些體型稍小的異形正在騷擾和試圖吞沒路人。


    不用藤丸立香提醒,埃列什基伽勒腳下輕輕一點,裙擺飛揚,整個人以優雅的姿態懸浮在空中,寄宿了太陽權能的memtaea分成複數縈繞在她身體周圍,附著在上麵的火焰時而是朝霞的玫紅色,時而轉變成曜日的熾金色。


    她手一揮,來自地底的光輝收到命令依次飛了出去,命中那些傢夥後,再強製被冥界的赤雷燒成灰燼。


    由於動手的是身為死之化身的埃列什基伽勒,那些異形抵達了真正的虛無,不管是殘留思念還是別的什麽,都被神的雙手抹消。


    若說神跡,也不過如此。


    金髮的女神似乎感受到了來自駕駛室的視線,她微微偏頭,眼簾垂下,在稍濃的睫影中泄露出殘酷的金色,她的回視既無情又恐怖。


    男人歷經戰鬥依然能夠保持冷靜的大腦在此時認知到——他,正在被消亡與腐敗的女神注目著,漫長而悠遠的氣息禁錮住他的身體,死在無慈悲地凝望著他。


    克勞斯無法動彈,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疏忽了,自己和那個人是不同的,她在那位黑髮藍眸的少年前麵表現得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深閨千金,以至於令人忘記了她原本的身份,現在展現的才是女神冷酷無情的真正麵容。


    埃列什基伽勒嘴唇嗡動了幾下,聲音準確無誤地傳入克勞斯的耳中,令他無端想起深藍色的冰川,「明白自己的位置,別做多餘的事,他不屬於這個世界,我絕對不允許你們向他索求。聽懂了嗎,人類。」


    話音剛落,抖落在克勞斯身上的可怖的威壓消散,自後座上重新傳來少年少女的歡聲笑語,那的的確確也是埃列什基伽勒。


    秘密結社的領導人不禁苦笑了下,他現在已經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怪物。


    在女神的加護下,克勞斯的車完好無損地穿過了這一片區域。


    廢墟的陰暗處,術士協會的人早就等候在那裏,代號為長老的老者一見到藤丸立香和埃列什基伽勒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他們早就觀測到了昨晚城市中出現的巨大能量,雖然擁有諸多人才,但一時間他們也無法破譯力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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