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吃完飯徹底歇下的時候都已經快要兩點了,溫玖目前都沒有熬夜的習慣,即便是白天睡了,現在也依然是哈欠連天的。


    他撐著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頭發還往下滴著水,脖子上麵隨隨便便就掛了個毛巾,也沒有去擦。


    賀蘭樞看了他一眼,把電腦旁邊放著的一個銀色外殼的硬盤拿了起來,走向溫玖道:“福伯把你衣服收走了,你的硬盤。”


    溫玖的哈欠頓時被嚇得跑的幹幹淨淨,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賀蘭樞手裏的移動硬盤,靜止了一刻才伸出手拿。


    賀蘭樞卻悶悶笑了一下,“裏麵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啊,沒、沒有。”溫玖手裏捏著硬盤,心裏明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並不是什麽壞事……可就是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心虛。


    他是知道的,賀蘭樞對他從來都沒有什麽秘密。


    他其實剛醒過來的時候還會想,上一世賀蘭樞對他的感情這麽深,哪怕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卻依然選擇了默默的隱忍什麽也不說,而且在他車禍之後,長達十年的時間又去了哪裏。


    他住院十年之間從來都沒有人來看過自己,他就像是一個棄子,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的隨意的丟棄到了醫院的一間病房裏麵自生自滅。


    可是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自己,即便是看到了賀蘭樞……怕也是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


    即便是他回心轉意,想要接受賀蘭樞又如何呢,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拖著那樣半身不遂,說話都費勁的身體和別人在一起,更不想看到賀蘭樞那樣的天之驕子會有一個那樣的丈夫。


    現在再想這些,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溫玖抿抿唇,垂下眼簾把硬盤放到了明天要穿的衣服口袋裏麵。


    “過來。”賀蘭樞從浴室出來,手裏拿著吹風機,他坐在床邊插上了線,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把頭發吹幹了再睡。”


    “好。”溫玖乖乖爬上去枕在了賀蘭樞的腿上,喂喂閉著眼睛感受著暖風輕輕的吹著自己的頭發。


    賀蘭樞的手時不時的會在他頭發之間穿梭,他的頭發長度並不會打結,賀蘭樞偶爾觸碰到自己的頭皮的時候,溫玖都會感到身體一陣陣的發麻,閉著眼睛困意就更濃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吹風機發出的微微響動已經停止了,賀蘭樞輕輕的把墊在腿上的毛巾抽出來放到一邊,一手撐著溫玖的頭,另外一手在他的臉上輕輕的摩擦著。


    他的動作很輕柔,可是視線卻定格在了溫玖明天要穿的衣服上麵。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在溫玖洗澡的時候蘇秦打來的電話,說在他們走後,他在調資料的時候發現了文件又被提取過的痕跡,硬盤的來源署名就是溫玖。


    “你到底想怎麽樣呢……”賀蘭樞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呢喃,在地上仰躺著睡覺的二胖像是聽到了什麽一樣,睜開眼睛打了一個噴嚏,小爪子蹭了蹭臉,扒拉到了溫玖的拖鞋,把下巴枕在上麵又香噴噴的入睡了。


    賀蘭樞垂下頭,剛洗過的頭發並沒有像是平日裏那樣的規板整齊,有些發絲落在他的額前,讓他的年紀看上去像是小了好幾歲,充盈著一種青年氣息。他的神色很溫柔,手不停的輕輕的在溫玖的臉上摩擦,像是眷戀著什麽一樣的遲遲不肯離開。


    ————


    “阿玖,一周之後競標溫家去不去?”宿舍裏麵現在就嚴郎和溫玖兩個人。


    下午有課的時候溫玖一般不回家,直接回宿舍,有時候晚上也會住在宿舍裏麵,賀蘭樞對此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加上他最近確實是很忙,溫玖住在家裏的話,他回來的晚也經常會去客房睡。


    溫玖聞言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轉過頭道,“去。”


    “我看你爸和賀蘭紹是沒完沒了了……”嚴郎皺眉,‘啪’的一下合上手裏的書,直接蹦到溫玖床上,半蹲著道:“你不想想怎麽辦?”


    “有什麽好想的。”溫玖一笑,不搭理他,又繼續扭過頭,“我爸如果是個明事理的人,我和我姐姐也不會落到這一步。”


    溫建國並不是一個能做大事的人,繼母空長了一張臉,整天沉迷的也隻有溫家那麽點財產,生怕那些錢會被自己和溫夏搶走,因此才早早的把他們兩個都打發了出去。


    讓他畏懼的,從來都不是溫家。


    嚴郎聞言也是一咬牙。


    “阿玖,你要不……有時間去薑家拜訪一下。”嚴郎抿唇,“不管怎麽說,薑家老爺子都是你外公。”


    溫玖手上的動作又漸漸的停了下來,神色也有些遲疑。


    “我……有機會的話,會和姐姐一起去。”他猶豫道。


    他母親姓薑,薑家比起嚴家來說水平大概是不相上下,隻是業內出眾的畢竟很多,雖然存在競爭,可是一直以來都相安太平。


    他母親放棄了和嚴郎父親聯姻轉而嫁給了一個剛畢業,一窮二白,被養在了象牙塔裏麵的研究生,也就是溫玖的父親。


    剛畢業就有了如此美好的未來,溫玖的父親不可言運氣不好——可他的目光太短淺。


    薑老爺子薑叢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他在母親走前曾經放下狠話和她斷絕一切聯係,從那之後,就真的像是他說的那樣,薑家從此往後數年都再也沒有過一絲音訊。


    可是溫玖卻是知道的,溫夏上一世死前曾經告訴過他,在母親病逝那一年,他外公曾經在病房外麵沉默的坐了整整一夜。


    溫夏那個時候其實也還小,她並不懂得多少的詞匯,可她卻深深的記住了那個腳步穩健,走的卻緩慢,年紀不過五十餘歲的中年人一瞬間像是蒼老二十歲一的模樣。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他能體會,就像是他親眼看著溫夏一步步的因為賀蘭紹而步入死亡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一模一樣。


    那個老人其實也算得上是促進溫家和賀蘭家聯姻的中間人——他以為他們姐弟二人脫離溫家便會一生無憂,卻沒想到是進了另外一個火坑,溫夏最後所托非人,重外孫女最後也下落不明。


    溫夏死的第二天,就是賀蘭紹徹底敗下陣的那一年。


    賀蘭樞和薑家聯手擊退了賀蘭紹與嚴斐,當時整個s市經濟動蕩,新聞幾乎是層出不窮,賀蘭紹昔日負。麵。新。聞被一一扒出,再也沒有了再起的希望。


    這一切要是沒有幕後推手做,他是根本不可能相信的。


    他回過神,手指在鍵盤上無意識的摸了一下,“等到蘭蘭滿百日的時候,我會讓姐姐給薑家遞上請帖的。”


    親人血脈濃於水,溫家涼薄,可薑家卻還有外公、外婆和一個寬厚溫和的舅舅,溫玖抿抿唇,他除了溫夏之外,其實還是有親人的。


    隻是這份感情,還需要他和溫夏一起慢慢的努力挽回。


    作者有話要說: 汪!


    上輩子缺少的,這輩子全都要找回來,一個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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