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洛緋嫣遞上了國書,蓮彤之人在蒼赫宮內便未再生出任何事端,蓮彤已屬蒼赫,並非隻是將蒼赫奉為上國,而是完全的稱臣,她這女皇的身份已不存在,而後會以何種身份歸返蓮彤,也將會由蒼赫來決定。


    至此,天下盡屬蒼赫。


    蒼赫境內的百姓聞訊,皆是歡喜不已,而安煬與蓮彤早知會有這一日,又有天命之言,也並不如何抗拒,心裏都慶幸可免去戰亂,既天下歸一,而後四海升平之日便在眼前了。


    對天下人是如何的反應並不太感興趣,禦書房內,玄色與月白的身影各自坐在桌案旁,正處理著成堆的政務。


    “說是可得天下……”翻動著手中蓮彤長老呈上的,與蓮彤相關的典籍書冊,祁溟月掃了幾眼,將其合上擺在了一旁,“如今果真已得了天下了,也無趣的很。”


    “待這些時日,宮裏的事都解決的差不多了,不如出宮走走,我知溟兒定是在宮裏待的有些不耐煩了,可是?”祁詡天一抬頭,瞧著不遠處正帶著些隨意之色在奏折上書寫的祁溟月,心知溟兒素來不喜麻煩之事,眼前的這些,卻都瑣碎的很,又是些無法交予大臣直接處理的,不止是溟兒,他也早已不耐了。


    祁溟月停筆,略一抬眼便又繼續書寫著說道:“去宮外也不錯,不過眼前的這些還未解決,還有你吩咐劉總管準備之事也已進行的差不多了,豈能隨意離開。”


    “若是溟兒在宮裏厭煩了,父皇便陪你出去,這些事或是路上解決,或是扔著,待之後再處理也沒什麽大不了。”瞧著他擱下了筆,對他而言,荒廢政務也不是如何嚴重之事,天下已在掌中,既已是他與溟兒的,自當隨他們之意行事。


    祁溟月垂首繼續動著筆,口中回道:“出宮之事不急,宮裏也並不是太過無趣,總之是有父皇在的。”說到這裏,他抬首朝他望去,含笑的眼中透出了曖昧之色,“前幾日嚐過的滋味,溟月可還記在心裏,叫人難忘的很。”那一夜,在他身下的父皇是如何的邪魅勾人,仿佛猶在眼前。


    見他意猶未盡的模樣,祁詡天揚起了唇,鷹眸微闔,眸色暗了些許,“溟兒的滋味亦然。”那一夜兩人似乎都有些瘋狂,也遲了第二日的早朝,在他記憶裏,而後溟兒在他身下亦是熱情的很。


    祁溟月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身到他身旁坐下了,“過了幾日,可還有覺得不適?”


    “是否還有不適,溟兒也該知道,而今已不覺什麽了。”在他臀上輕按了一下,自那日之後,兩人便未再親近過,祁詡天忍不住一手摟住了他,在他唇邊親吻。


    之前那些許不適對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隻要是男人,對於心屬之人不會不想占有,溟兒想要他也屬必然,他雖身為帝王,又是溟兒之父,但他對處於溟兒下方,倒是不覺如何排斥。


    暫時拋下了政務,兩人相擁著一番深吻,待輕喘著分開,祁溟月倚在他身旁,想起蓮彤,取出了一旁的某本奏折,“父皇打算如何安置洛緋嫣還有那一幹長老?”蓮彤長老俱為皇族,洛緋嫣先前也是一國之君,在蒼赫不會久留,以何種身份回蓮彤,需早日定下。


    “溟兒覺得呢?”祁詡天翻開了幾本還未批閱的折子來,提的都是此事。


    想到那日的洛緋嫣,祁溟月答道:“蓮彤雖已屬蒼赫,但民風之上與蒼赫仍多有不同,要管理蓮彤,眼下仍需蓮彤之人。”正是交換之時,不宜有太大的動作,要讓蓮彤融入蒼赫,需要時日。


    “你意是仍交由洛緋嫣行管理之責?”祁詡天已知他心中所想,他先前確也那般考慮,卻沒打算用洛緋嫣,她在他的眼裏,隻意味著麻煩。之「夢」電=子=書=下=載


    “父皇覺得不妥?”洛緋嫣在位多年,蓮彤之事交由她最是妥帖,而以她的為人,此後當不會在暗中圖謀些別的,若是為防萬一,這幾年陸續引入蒼赫的官員,將她轄下之人一一換去,再過幾載,有她無她,便也無妨了。


    “看來溟兒對她倒是寬待了,莫非你是不忍?”祁詡天蹙了蹙眉,取回國書那日,聽溟兒提過洛緋嫣,即便她並非心懷妒意有意挑弄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他對她也仍是沒有多大改觀。


    祁溟月回想當日洛緋嫣所言,此時對她卻並未惡感,更何況……“若是不殺,棄之便可惜了,有用為何不用?”


    洛緋嫣心性張揚肆意,生在此生,在別人眼中或許有些任性妄為,但他看來,她的行事之風卻破像他前生那一世的女子,雖惹過些事,但已教訓過便算了,既然是有用之人,自當用在合用之處。


    “那便如溟兒所言吧。”祁詡天落筆,批了那些相關此事的奏折,隨手取過另一本來,翻開一瞧,噙著笑意,將它遞給了身旁之人。


    祁溟月接到手裏看了,搖了歎笑,“宮裏果真是一點事都瞞不住的,即使劉總管沒有太過聲張,此事仍有大臣瞧出來了。”


    “也未刻意瞞住,早些晚些而已,不如快些給辦了。”


    點了點頭,祁溟月的眼底露出了笑意,可以想見,到時那些大臣們會有何種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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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赫皇宮之內,持續已久的繁忙並未有所緩解,接手安煬之事仍在進行,而後蓮彤又遞上了國書,幸而交換之事並不急,這才讓大臣們稍稍鬆了口氣,這些時日以來,眾人雖都在關注蓮彤,但對旁的事也沒疏漏,自愛宮裏時日久了,許多還未搬上台麵,便有不少人已有所覺。


    那時,經安煬一役,太子可得天下的命格傳的天下皆知,眼下諸事皆定,想起前些時日曾籌備過的,關於繼位登基的事宜,再看眼前的動靜,不少人都猜測,陛下是要退位了,太子即將登基。


    此事在大臣們的口耳之間流傳著,也差不多都敢確定,此事已成必然,隻不過在他們看來,戰事才停,蓮彤也才屬蒼赫,正是陛下一掌天下之時,此時退位似乎是早了一些。


    但,若是陛下真那麽決定了,也無人敢質疑多言,更何況以太子的行事手段,繼承帝位,也讓人放心的很,總之,這算是樁好事,到時隻管聽著吩咐便是了,大臣們這麽打算著,時時觀察著朝中的動靜,就等著君王一發話,便可祝賀太子。


    這一日的早朝,同往日一般,群臣在奏完了所要稟奏之事以後,正等著宣布退朝,座上之人卻略倚著身,帶著些愉快之色朝下掃了一眼,側首對一旁的劉總管問道:“朕交代的事辦的如何了?”


    此言一出,群臣都互相遞了眼色,陛下莫非是想提退位之事?正在猜測著,隻聽劉總管在旁答道:“回陛下,準備的已差不多了。”


    祁詡天滿意的點頭,“而今天下一統,民心所歸,也是時候了。”他這麽說著,朝身旁望去。


    群臣聞言,哪裏還會不知他話中之意,先前猜測的果然沒錯,陛下這是要退位,讓太子繼位了,劉總管近些時日在忙的,果然是登基事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皇座上的另一人身上。眾人見陛下身旁,太子殿下對此言似乎沒什麽反應,有大臣上前幾步,應聲說道:“眼下正是太子殿下登基之時,陛下英明!臣恭賀太子!”


    見有人先行逢迎,不少大臣連忙附和,有些人站在一旁,朝祁溟月望去,見他未顯露歡喜之色,原本打算要上前的,便先收住了口,心裏都覺奇怪,難道登基之事不值得高興?哪朝哪代的太子不是盼著早日繼位,為何太子卻沒半點高興的模樣?


    暗暗打量著祁溟月的神色,不少大臣心裏覺得疑惑。


    祁溟月不動聲色的朝下一掃,神色淡淡,打斷了一些大臣的恭賀一語,口中說道:“多謝各位大人,但我以為,眼下提登基之事尚早,父皇過些年再退位也不遲。”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臣也認為陛下眼下退位是早了一些。”見祁溟月說出了他們心裏的想法,有老臣子連忙出言附和,一朝君王一朝臣,太子即位之後,他們這些老臣子會如何,還是難言之事。


    與這位大臣想法相同的還有不少大臣,此時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皇座之上,祁詡天月祁溟月對視了一眼,眼底同時劃過一抹笑意。


    指尖在桌案上輕叩了幾下,祁詡天看似麵帶難色的蹙起了眉,“眾位愛卿都覺此事早了一些?但溟兒登基之事不容再緩,天命所歸,天下百姓都盼著這一日,朕若是不退位,又如何讓新皇繼位?”


    不錯,太子登基已是必然,那些個大臣聞言歎了口氣,事無兩全,看來必須退位之期就在眼前了。


    “父皇可封我為王,暫緩退位之事。”


    由君王的身旁,傳來了悠然的話語聲,大臣們聞言一怔,為王?哪裏有太子為王,不繼帝位的道理,照蒼赫的規矩,其餘幾位皇子將來是會有封王的可能,但太子可是命定了要為君的,怎能隻封個王便算了?!


    “不可不可,太子若是為王,其餘幾位皇子將來豈非就要與太子平起平坐,此事萬萬不可!”


    “不錯,張大人所言甚是,太子為王,叫其餘皇子如何處之,太子殿下是得天之命,理應為帝才是!”


    “太子殿下!老臣以為如此不妥……”


    “臣亦覺得不妥,請陛下與太子殿下三思!”


    群臣上前,都表示封王一事並不妥當,祁詡天瞧著下麵站著的大臣,勾了勾唇,“朕亦是覺得不妥,既然溟兒不適宜為王,那麽便封皇吧。”


    不疾不徐的話語聲,落在了眾位大臣的耳中,如炸開了一聲雷,封皇?他們沒有聽錯?陛下說的是風皇?王與皇,一字之差,在蒼赫卻是大有不同。


    “王”者,在帝君之下,群臣之上,向來都是賜封於皇族有能者,但“皇”,那便意味著,與帝王同位……


    大臣們琢磨著封皇之意,都有些不敢置信,高高在上的君王瞧著底下臣子的神色,說著那番話,卻是有些隨意的,似乎並不覺得如何,也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在祁詡天身旁坐著,祁溟月望著底下臣子那不敢置信,驚詫莫名的表情,微微揚起了嘴角。


    “陛下!封皇似乎……”哪有一國二主的道理,有大臣覺得不妥,卻不敢直言,躊躇了一下,上前小心翼翼的暗示了心中之意。


    有人先開了口,後同樣便有人跟著,先前曾說過話的張大成又開口說道:“太子殿下確實該登基,但陛下封皇,似乎……似乎有違祖製,先前也從未有過……故而臣以為……”


    他這般說了,說著說著,卻不敢再繼續下去,惴惴不安的朝上頭望了一眼,見陛下仍不喜不怒,神情難辨,再看一旁太子,眼中卻帶著些興味,似乎正等著他往下說,分明都未顯出不悅來,他的心裏卻咯噔了一下,莫名的不安起來,為臣多年,何時該開口,何時不該開口,他是知道的,而今一時心急,竟把如此重要之事給忘了。


    陛下先前雖然看似說的不經意,那隻要是開了口,那便是已決定了的,哪裏容得了他來質疑,若是他反對,說不準在片刻之後,便會成了殺雞儆猴的犧牲品……


    額上冒出了汗水,這位張大人隻覺自己眼看就在刀口上了,抹了抹汗,繼續說道:“故而臣以為,若是陛下真這麽打算了,便要好好籌劃一下才是,讓全天下都知道,陛下與太子殿下同朝主政,蒼赫的將來定是四海升平,宇內皆安。”


    說完了這番話,他小心的朝上又望了一眼,忽然想起,陛下與太子殿下一同治理朝政似乎也有些時日了,同坐皇位之上,他們這些臣子也早就習慣,而今隻是換了稱謂罷了,他先前何必如此大驚小怪的。


    周遭的眾位大臣此時見了這位張大人轉的如此之快,都有些好奇,再一細想,也都恍悟,有人還想再提祖製,卻被身旁的同僚扯了一下,也倏然想起,所謂的祖製,眼前這連父兄都未放在眼裏的帝王式絕不會放在眼裏的,早在當初毀了祖製傳下的太子佩玉之時,眾人便已知道的明白,陛下對前朝沒有一絲的好感和牽念,陛下要的是他手中的蒼赫,而非前朝遣下的蒼赫。


    “既然眾位愛卿沒有意見,那就這麽決定了。”祁詡天好似並未覺出大臣們的不安和欲言又止,勾起了唇,起身宣布退朝。


    祁溟月站在一旁,同他一起往內行去,回首望了望神色古怪的大臣們,挑眉露出了一絲笑意,果真是父皇手下的大臣,揣測聖意的本領已是越來越強了,可惜了一場好戲。


    群臣看著兩人離去,張著口,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太子為皇,陛下為帝,一國有二主,這……眾人對視著,卻無人知道該說什麽。


    陛下為君確實無可指摘,為臣的也不願換了君主,但太子之能也是眾人眼裏瞧見的,更何況還有天命之言……


    想想往後,若是兩君臨朝,似乎也與現如今沒有差別,隻要國泰民安,他們的官位也無動搖,此事似乎也不需反對,免得危及自身。


    相通了此事,群臣心照不宣的對視著,互相含笑拱手道別。


    在殿上未曾離去的劉易,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裏,眼底露出了滿意之色,默不作聲的往後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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