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試試怎麽知道。”  他難得有這麽個跟秦野獨處的機會,況且這種逼仄裏一點昏黃的環境實在很適合催眠,至少他很擅長。  從上一個場景起,自那棟孤樓起,他就已經明白自己注定要敗在秦野身上。  他不想輸,又情難自禁,唯一一個辦法就是率先讓秦野出局,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偏就想試試。  秦野倒很自若,他視線毫不躲閃,直直對上那雙眼,揚眉沉聲:  “我要是不配合呢。”  “你會的。”  “你也太自信了。”  “你錯了秦野,我這麽說不是因為我自信,是因為你自信,你根本不屑我在你身上使這種花招,你也懶得為這麽點事大動幹戈摔掉這小東西,或者推開我揍我一頓。”  電梯忽地一頓,那道封閉的門緩緩打開,外麵排布著毫無規則可言的鏡子,混亂無序,無數個他們映在鏡子裏,秦野麵朝門口,鏡光裏是跟前位處中央占據大半視線的齊銘。  那人說完一通話,又一字一頓重複:  “所以你會的。”  “滴答”聲自始至終沒停,輪椅上的男人低笑一聲,默了會兒才開口:  “你已經開始了?”  “是啊。”齊銘俯身在他耳側落頓,溫熱呼吸混著清冷聲線:“我已經開始了,而且你的確很配合。”  跟之前那夥朝氣蓬勃滿身生機的十來歲少年少女相比,這一關秦野碰見的這些人,似乎收斂不少。  而收斂的往往深藏不露,一旦動真格,更有殺傷力。  秦野跟齊銘還在電梯廂裏,底下三人等了又等,卻怎麽也等不來電梯。  “媽的什麽共進退,垃圾隊友,一會兒電梯下來,不錘爆齊銘狗頭我不姓朱。”  卷毛有點暴躁,蘇興樂看著也不怎麽愉快,小白一如既往充當空氣,三人各有想法,身後跟著一溜被卡的玩家。  小白:“我們怎麽辦,一直等著嗎?”  卷毛:“不然還能扒拉電梯門不成,他們在裏麵待多久了,十八層樓都該到了……別是出故障了吧?或者野哥直接把電梯緊急製停了?”  蘇興樂掃了眼他們,“不會,我們還在這,秦野沒理由停電梯,遊戲還得繼續,時間一到過不了關就得重新開始。”  他頓了頓又繼續:“大概是齊銘做了手腳,隻要電梯門不徹底關上,就永遠不會往下走。”  負二層電梯門果然應了他的話,自始至終開著沒關。  齊銘身靠一側站在門*界處,一腳抵門,拿自己擋住了本要合上的電梯。  秦野依舊在電梯裏,輪椅位置稍稍往前挪了些。  所謂的催眠還在繼續,齊銘對於背後未合上的門隻覺得惋惜,如果這裏能變成個閉合的暗室,效果應該更好。  他嘴裏念著既定的話,視線一挪不挪望著秦野,坐著那個麵上坦然,隻是看起來有些犯困,雙眼帶著絲淡淡的倦。  “困就睡會兒。”齊銘輕聲。  秦野思緒還算清晰,他低笑一聲。  “睡完這一覺醒來會怎麽樣?”  “不會怎麽樣。”齊銘笑回,“我都見過你喝醉的樣子了,也不會比那時候更好騙,說起來我應該那會兒動手的,可惜了。”  他沒頭沒尾地在那東扯西繞:“不過當時隻記得心疼你了,像你這種能力強的,大多都活很累,你還忍字當頭,什麽都不肯說。”  秦野沒出聲,齊銘一手蓋住他的眼:  “睡吧,休息一下,光鮮亮麗給他們看就好。”  他說著蹲下身,手一繞搭在他後腦輕輕往自己肩頭壓了壓,“肩膀給你靠,在我這你不用太逞強。”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滴答”聲無止無休,齊銘心如擂鼓。  “你有沒有聽見我心跳,我是真的很愛你,藏得也不深,你該看出來的。”  這句話出口後靠在齊銘肩膀上的人僵了僵,下一秒這場表演的重點終於被拉上舞台:  “你也愛我吧。”  齊銘默數三秒,一個響指收尾,他低聲靠在秦野耳側,重複道:  “你愛我吧。”  鍾表“滴答”聲隨之停下,消然無息。  電梯裏靜默地連空氣都滯了滯,齊銘知道秦野對他沒興趣,頭頂那個條框也一直都暗著無光,但即便如此,他心底依舊存著不切實際的念想。  他沒盼著秦野就地出局,隻希望那裏亮一格。  幾秒後秦野抬手搭上了他肩,不輕不重一推,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了開。  “你也把我想得太弱了點。”  秦野抬起頭,一邊眉眼被碎發遮了幾分,因為剛剛那一出還不太清明,看著困勁沒消,但摻進去了一點笑意。  他沒把手往回收,在齊銘肩上拍了拍。  “這地方我用不著,你給別人吧。”  齊銘幾分錯愕。  秦野跟他相對而望,他不太在意地拿下巴一點那鏈子上的懷表:  “雖然吵了點,但很適合治失眠。”  眼前場景大概跟原先想的差太多,齊銘愣許久才回過神,他張張嘴,想說什麽又不知怎麽開口,半晌才問出聲:  “你就這樣的反應嗎。”  “不然你想我怎麽樣,靠在你肩膀上掉幾滴眼淚,謝謝你看穿偽裝讀懂我內心,說我愛你?”  “……不是,那不至於,我隻是……秦野,我就沒一句說對,沒一點說你心裏去?”  “別覺得很懂我,我自己的事。”秦野望著他,看上去有點不近人情,“跟你沒什麽關係。”  “那跟誰有關係?蘇興樂?朱子然?還是那個曲小白?其實你根本誰都不在乎吧。”  被質問那個露一身寒意,殘忍且毫不猶豫給了一個字:“對。”  齊銘還站在門口擋著後頭光景,秦野的視線輕輕一偏,掃見他身後的鏡子,微微皺眉愣了愣。  背向而站的齊銘不知道身後有什麽,看見秦野神情不太對,轉身往後順著他方向一望,一樣怔了住。  底下等電梯的一二三們耐心幾乎耗盡,恨不得上去問候齊銘跟他母係父係十八代。  就在卷毛打算就地盤腿而坐等著時,唯一的電梯終於有了動靜。  幾雙眼睛整齊劃一望向那電梯,兩道門不負眾望悠悠打了開來。  在看到電梯廂裏的場景後他們有點發懵——  裏麵留了把輪椅,卻沒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還是有在意的,比如在看書的小朋友。第45章   那三人頓了幾秒。  小朱:“……我野哥呢,怎麽乘個電梯還把人弄沒了?”  “他本來就不愛坐那東西,可能嫌麻煩直接站起來走了。”蘇興樂說完又一停,“前提是得有個麻煩。”  小白瞅瞅電梯又望望他們:“我們……先上去看看?”  另外兩人沒再磨蹭,應聲進了電梯。  雖然秦野這會兒不在,但後頭那些玩家一樣對他們敬而遠之,沒搶先進也沒跟上。  大佬的隊友想必也是惹不得的,遠觀不可褻玩,珍惜生命,保持距離。  於是空蕩電梯裏除掉輪椅外,又隻載了三個人往上。  另一邊秦野的確碰到了點算不上麻煩的麻煩。  幾分鍾前他無意一瞥,因為外頭鏡子裏的光景皺了皺眉,而齊銘一轉身,就著了道一般往外走了出去。  秦野不明白跟前這個人究竟為什麽會突然失神一般朝鏡子堆裏走,細細一想,約莫各人看到的場景都不一樣。  在他眼裏,那些鏡子裏忽而變得空無一物,沒有他也沒有齊銘,至於那些胡亂排布的鏡子會給齊銘帶來點什麽,他不清楚。  但他覺得有必要把這位隊友攔下。  畢竟“同生死共患難”的遊戲規則一起效,會很麻煩。  為了省掉這個麻煩,他得從根源解決問題,比如保證齊銘老實待著,別自己往坑裏跳。  他試圖把齊銘拉回來,可那人的腳一離開電梯,兩邊門即刻往中間合攏起來,不巧輪椅一邊卡在了電梯門後,秦野眉心起川,毫不猶豫丟下那東西,起身往外出了電梯。  光怪陸離的碎鏡好似排兵布陣立在周圍,這個地方冷清地沒有一個人,玩家們像是都憑空消失在了這裏。  齊銘自詡會騙人心神,可隻是望一眼,就被那鏡子裏的場景拉住了心思。  等他走到其中一麵鏡子前伸手恍神一碰,四下場景當即變了變,好似一場真到辨不清虛實的夢。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燈光昏黃,軟沙發上靠了個人,正睡眼惺忪看他,麵上一點笑意,很淡但不冷,也沒咄咄逼人的勢。  “看什麽。”  “……秦野?”  “怎麽,不認得了?”  “不是,隻是覺得……有點奇怪,我們在哪?”  對麵的人膝上放了書,麵前矮幾隔著水果,生活氣息濃厚,那熟悉聲音有些好笑地回了一句:  “真行,我不認得,家也不認得了。”  齊銘幾分錯愕,有點反應不過來,但即便知道這個答案漏洞百出,他依舊很是配合地沉進去問了問:  “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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