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柳甚至都沒半點反抗的餘地,剛來又被強行往回送。  她俯在他背上,秦野一步一步往下走台階,她也就跟著一點點落,雖然這個姿勢算不上浪漫,但好歹兩人接觸挺親密,杭柳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那一點不太濃的煙草味。  樓梯不寬不窄,沒風,但杭柳因為帶病在身,冷得不太正常,兩人一碰,秦野的體溫隔著布料愈發清晰。  “找你跟我談戀愛啊,我都活不長了,你依我一下行嗎。”她說完一停,配合跟了一句調侃的,“我想每天都翻你牌子。”  “醒醒,我身上沒分,你圖什麽。”  秦野話裏帶點笑意,顯得無情又無義。  杭柳有意無意拿手指在他背上打著圈劃拉,接話接得快,從善如流:“圖你這個人啊。”  她說完這一句秦野剛剛走到二樓走道,他全然沒把這情話當回事,把人往地上一放:  “行了走吧,洗洗睡。”  “……”  杭柳站那沉默沒了話,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非言非語:“沒有人喜歡你,除非你特別美麗或瀕臨死亡。”  那會兒是真覺得對,現在再想想,都是放屁。  這兩點她現在都占全了,這人怎麽連多一眼都不肯給。  想來想去兩個字:挫敗。  秦野把她送到就轉過身準備往樓上走,他一手按在肩膀,約莫壓得久了有些酸。  杭柳不太甘心,叫了他一聲,對方沒回頭,她索性又把聲音往上提了幾分,已經上兩格台階的秦野終於給了反應。  “你到底想怎麽樣?”  “送佛送到西,你直接背我去我房間行不行?我現在走不動,我連站都站不穩了。”  秦野沒想搭理她,可那姑娘說完就虛晃一步,踉踉蹌蹌貼牆而站,往邊上靠了靠,真實的弱柳扶風。  為了省掉後續更多麻煩,秦野索性應了她的意思,打算雷鋒當到底直接給人弄房間去。  不遠處一扇門忽而在這時候被推開,蘇興樂往外探出半個身子,三個人互相對視,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對不住啊,剛睡過去了沒注意,我這就把人帶回去。”  屋裏走出來那個邊說邊往杭柳的位置靠,杭柳看起來並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可憐巴巴梨花欲帶雨。  “你死心吧,我不會跟你走的。”  這話一出來現場突然成了“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他”的台灣小言大三角經典ntr現場。  蘇興樂:“……那你不跟吧,我直接把你抱回去就行。”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身上的煙味都一樣,你就是想跟我搶人,你和我這樣一個生命垂危的柔弱女子鬥,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  大三角修羅場成了“你身上有他的煙草味”捉。奸現場。  秦野站在台階上,望著這場戲不知該說些什麽,作為男主率先退出了三人舞台。  之後的事他沒管,再一次跟杭柳見麵是在三天後。  期間幾天風平浪靜,屋外依舊老樣子,白天夜裏切換模式走,他們沒怎麽出去,靠著先前留下的食材苟日子,而蘇興樂也沒跟秦野提起過戲精黛玉。  第四天秦野按著既定的順序去了杭柳房間。  屋裏因為拉了窗簾,顯得有些暗,杭柳在床上側身躺著,長發鋪在枕上,襯得膚色蒼白,跟先前相比似乎虛弱幾分,沒什麽精神。  那天晚上在他門口拐著彎撩人的姑娘不像病人,現在倒是幾分真實。  秦野在附近一把椅子上坐下,屋裏隻剩沉默。  “你來啦。”  杭柳輕輕出了聲,姿勢沒變,但一雙眼睛卻睜開看向了秦野。  被盯著那個“嗯”一聲,散漫一低頭,沒再說什麽。  他獨來獨往慣了,實在不知道怎麽照顧人,更不知道怎麽跟一個被宣告將死的病人相處。  安慰這種事,太難了。  好在杭柳也沒有要讓他安慰的意思,她半坐起身,隨後把自己桌邊的杯子遞了過去,強行打破沉默。  “幫我倒個水吧。”  秦野沒拒絕,配合幫她弄了杯溫水遞過去,但床上那個沒接。  她看著他:“喂我。”  被看那個眉尾微起,看了回去:“小姑娘得寸進尺要不得。”  “我手沒力氣,體諒一下病人。”  秦野把杯子往回一收,接著視線一掃,找到根吸管往裏一放。  “來,可體諒,野哥給你放邊上,你側個頭就行,方便。”  “……”  杭柳沒轍,湊合就著吸管抿了口,接著身子後靠半躺在床上繼續看秦野。  這些日子下來秦野已經無所謂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盯多久都穩若泰山,也就任由杭柳一挪不挪地看著。  “你說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要不要做點什麽。”  秦野手背抵側額,隨性而閑散。“睡覺怎麽樣。”  ……?!杭柳一驚,半晌沒回過神。  “好……好啊。”  “那行,你可以閉眼了。”  “……”  秦野說完率先闔眼,杭柳那點不大正經的念想不出所料落了空。  房間裏隨即靜下來,沒了聲響。  幾分鍾後黛玉妹妹突然輕輕咳了兩聲,托著額閉目養神的秦野悠悠掀起眼皮望過去。  杭柳眉頭緊蹙,唇色蒼蒼,開口聲音很輕,帶點氣音。  “秦野你過來下,我有點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秦野:不想動。第32章   秦野聽到那句喚,眯了眯眼,起身到了杭柳身邊,先前還想方設法撩他的姑娘這時候沒了剛剛的精神,那難熬模樣看起來隻真不假。  “怎麽了。”  他的聲音本就沉,開口問得不輕不重,配上這三個字聽上去難得有點溫吞。  杭柳見他靠近,手撐一側起身幾分。  她畢竟生了個渣女的芯子,即便那副模樣,開口依舊漂亮話。  “不知道,大概要吃藥了,也可能缺你抱一下。”  秦野聽完這句愣半秒,低低一哂。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什麽?”  “像生病借機討糖吃的小孩。”  杭柳倒也沒覺得這個比喻有什麽不好,她把腦袋輕輕貼在靠枕上,抬著眼彎了眉,應得坦然:  “對我就是,我都半隻腳跨過鬼門關,當然要趁機討點好處撒撒嬌,不過你這個長得特別好看的糖好像不怎麽甜。”  她說著帶點無奈輕輕一歎,明明氣若遊絲,嘴上卻一句接一句不肯停,像是要把心裏的鬱結都往外倒:  “我撩人無數,大家都很吃這一套,我一說自己活不長,他們就都願意對我好,就你不一樣,酷哥本酷,鐵石心腸,共情是零,同情是負。真是,太難了。”  秦野在那聽她埋怨,不氣也不惱:  “你說的是,所以你想不開盯著我幹什麽。”  杭柳麵色不好,看著秦野,眼裏晦澀不清。  “說來你可能不信,隻有你能救我了。”  “那我還真不信。”  屋裏依舊暗,秦野幫她又重新倒了杯熱水,拿了一旁桌上的藥,遞過去時杭柳握住了他的手。  “是真的,你就不能栽我身上嗎。”杭柳也不急著吃藥,隻是直直望著秦野,“你喜歡一下我的話,我就能活下去。”  “雖然這話很不近人情,但我沒興趣做損己利人的事。討不到糖就安靜睡,別折騰自己了。”  秦野毫不猶豫抽回手,把水杯擱在了床邊矮櫃上。  被幾次三番拒絕的杭柳眼底暗了暗,她習慣了高高在上玩弄別人感情,沒在這種位置上待過,頭次覺得自己卑微地有點過頭。  太自取其辱了,可她沒辦法。  他們這房間又重新靜下來,底下大廳幾人卻還在熱鬧。  卷毛又拿了牌,拉人一起打,他們在這裏沒什麽娛樂活動,隻能互相說說騷話玩玩牌這樣,結合大冒險,邊玩邊互撩。  畢竟遊戲宗旨要牢記心中:淘汰隊友,就是勝利。  當然他們偶爾也聊聊無足輕重的閑事。  “我今天發現商店裏有個神秘卡片,有一個要兩百分,你敢信。”  “看過,沒仔細注意,原來這價位高成這樣,估計沒什麽人買得起,就是個擺設。”  齊銘打得有點心不在焉,眼神偶爾往樓上瞟,朱子然跟著抬抬眼睛,在那開口:  “我能問個事嗎,我一直都覺得挺奇怪的,不僅想不通,想多了還有點自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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