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被這麽說,梁恩倫也不好意思起來,伸出虛幻的手想摸自己的後腦,後來發現什麽有型的實體也摸不到,怏怏然的作罷了,他還沒有完全適應自己是個虛體的事:「倒也是,我發現自己怎麽有向吸血鬼發展的潛質呢,喂,叢中笑,你一個黃鼠狼子,難道見到雞也能管住自己嗎?」


    叢中笑貼著牆角,更壓低了聲音說話:「希望我們一會能管住孝嚴,仙人說已經和孝嚴說好了的,他會配合我們。」


    泱泱大國,有的時候,死幾個人就像是風吹柳絮一樣,飄飄忽忽的,人就沒了,之後除了至親,悲痛都不會留下一點。


    就像一顆石頭子丟進水裏,輕輕的泛起一絲漣漪,之後就沉底了。


    就像是誠德皇帝用罷了午飯,之後有內侍低眉順眼的進來,彎腰稟告道:「皇上,嶽家的二兒子,嶽錚嶽孝嚴,昨晚在天牢裏,沒了。」


    誠德皇帝有些疑惑,他雖然沒打算把嶽孝嚴再放出去,可嶽孝嚴年輕力壯,才二十多歲,也不至於就這麽輕飄飄的沒了:「為什麽?是熬刑不過嗎?」


    內侍一副平平靜靜的樣子:「皇上,他應該是世家貴公子出身,打小沒經歷過逆境,本來精神就有些問題,進了天牢之後更是神誌不清,不吃不喝的熬了六七日,昨晚上一直沒有聲音,牢子們不放心,去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已經咽氣了。」


    誠德皇帝心中不爽,這個兔崽子心中壓得秘密不少,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沒了:「真的?」


    內侍:「都涼透了。」


    誠德皇帝一伸腿靠在椅背上,「咳咳」咳嗽了起來:「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嶽家知道了嗎?」


    內侍遞過絲絹:「嶽尚書已經來了,說已經聽說犬子在天牢裏害了疾病,沒等著案子審完就死了,想求他的骸骨回家裏下葬。」


    誠德皇帝接過絲絹,擦了擦嘴角,心中冷笑著想,嶽錚死的倒是時候,沒審完就是沒定案,當朝律例,沒定案就不能算是坐實了他的欺君之罪,而且人死了就要案結事了,留下屍體也沒什麽用了。


    他想了想,嶽則群在朝多年,一品大員,麵子還是要給的:「年紀輕輕,一步走錯,也怪可惜的,宣嶽尚書,告訴他節哀順變,讓他們把屍體取回去吧。」


    等到孝嚴再悠悠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他伸伸手臂看了看袖子,一身雪白的家居衣裳,再四顧一看,屋子裏幹淨整潔,可比起他自己的院子來,還差了不是一點兩點,房子的架構都沒那麽高了。


    他吸了一口氣,覺得空氣清新偏冷,索性抱著肩膀在床上坐起來,開始冥思苦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能在腦海中捕捉到的最後的記憶還是被關進京城天牢裏,忍不住自言自語道:「不好,聞著這空氣,好像不是京城那個軟綿綿的味道,怎麽冷的和刀子似的。」


    他鬼鬼祟祟的走到了窗戶邊去,哎呦,窗欞上全是雪,再伸腦袋向外看,但見平原千裏,矮樹雪原,鷹擊長空,牛羊成群——美則美矣,但是卻一點也不熟悉啊。


    孝嚴蹲在了屋裏寬大的太師椅上,抓著腦袋開始冥思苦想,這肯定不是京城,難道是地府?陰曹地府也下雪嗎?自己身上穿的,難道是壽衣?


    越想越認真,他還不到二十五,不想這麽稀裏糊塗的進酆都城出不去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趁著屋裏沒人,他嗖的推開了窗戶,之後也忘了自己赤著腳的事,直接跳到了窗外雪地裏。


    酆都城的雪都比京城的雪冷啊,他也顧不上腳下涼了,拔腿抬頭剛想往外跑,卻和一個熟悉的目光對上了——


    梁恩澤一身戎裝,周身黑甲,頭上戴著寬沿的雪帽,眼神中多了銳利,剛推開院子的門,回手關門的空當,聽到了「咚」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


    院門是鐵的,梁恩澤覺得冰冷凍手,反射性的將手縮回來,回頭一打眼,就見到了雪地裏蹲著的大馬猴,他深覺不可思議,微笑映上臉頰,又氤氳的進了眼中,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孝嚴,你醒了?你在雪地裏做什麽呢?」


    孝嚴有一種私塾小學生逃課被抓了的感覺,不自覺的站直了:「呃,那個,我——踏雪尋梅。」


    孝嚴盯著梁恩澤不錯眼珠的看,恩澤好像黑了些,沒有以前白皙了,他是怎麽了?明明隻是一覺才醒,好似多久沒見了似的。


    沒給他太長時間站在雪地裏亂想,逃兵沒當成,梁恩澤看他光著腳,許是怕他涼了,將他橫抱起來,當即惹了他一個大臉紅:「澤,我自己會走!」


    梁恩澤進屋之後,輕手輕腳的將他直接放在了地毯上,拿過柔軟的棉布毛巾,輕車熟路的給他擦了擦足上雪化的水,之後在門後掛起了大氅和棉衣,星光點點的眸子看著他:「你認識我了?」


    孝嚴覺得梁恩澤走路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也比之前更瘦了些,他眼睛閃了閃,覺得梁恩澤莫名其妙:「你都欺負過我了,不會不認帳說和我不熟吧?」


    那他可吃大虧了,畢竟當時失心又失身,談的是認真的呀。


    梁恩澤笑得無比欣慰,似清風朗月:「孝嚴,你已經誰都不認識的昏昏沉沉了三個多月了,我們現在是在隴西!」


    孝嚴表情全在臉上凝固了:「啊?不可能啊,我睡著了之前記得自己是在天牢大獄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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