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確實有員工食堂,食堂裏也有吃的,但還是原材料。 沈清城對做飯一竅不通,指望他做出來填飽肚子根本不可能,晚飯隻能交給藍秀兒和陸戚負責。 陸戚和藍秀兒在前麵忙碌,他便在後麵坐著逗孩子玩。 叫豆豆的小崽子長得白嫩可愛,臉蛋兒肉乎乎,眼睛黑溜溜,最讓沈清城滿意的是,這個小崽子不愛哭。 非常好。 晚飯時間是經曆過令人精神緊繃的幻境後難得的悠閑時光,然而,休息了一夜的他們必須重新打起精神。 副本時間第二天,三人開始在車站裏找鑰匙。 中途林穩和病弱青年先後從幻境中清醒,病弱青年叫劉時安,他們了解完情況後也加入到找鑰匙的行列。 加上小崽子一共六人,他們在車站裏找了大半天,沒有找到鑰匙,也沒有玩家再從樓梯上來。 藍秀兒不禁問:“真的有鑰匙嗎?” 陸戚看向車站門口,他們進入副本時的地方,“有。” “走吧走吧,外麵的世界那麽大,我們應該出去看看!”沈清城笑意盈盈道。第57章 喪禮 再次站在車站門口前, 幾名玩家都有恍如隔世之感,然而細算起來時間才隻過去了一天。 “豐山南站”金燦燦的四個字掛在車站大門最頂部,寬敞的空間, 幹淨的大門,仿佛車站才剛剛建成通車, 簇新整潔的模樣與他們來時看見鏽跡斑駁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相同的是車站依然死氣沉沉, 聞不見絲毫人氣。 他們是吃了午飯離開的,現在時間大概是下午一兩點, 厚而沉的烏雲籠罩在上空, 像是一把重錘沉甸甸地壓在眾人心口, 讓人感覺說不出的壓抑沉悶。 沈清城望著遠處灰暗的天空,“你們是第幾天清醒過來的?” 藍秀兒道:“第七天。” 她沒什麽不好意思,如實描述了幻境中的情況, “第七天火車到站後我坐在最前排,按照規則,我應該是第一個下車通關的人, 但你們也知道我的情況。” 她靦腆地笑了下,“我帶著豆豆, 怕惹上麻煩, 基本能低調就低調。” “這麽多個副本下來我都是蹭別人通關後直接過關,雖然心裏也想過有一天我能不能做那個第一個通關的人, 但事情真正發生在我身上時,其實我覺得荒謬多過於高興。” 藍秀兒是去姐姐家看小侄子時突然被拉進恐怖遊戲的,經過最初的慌亂,等明白遊戲規則後她很快便冷靜下來。 她本身是個要強的人, 事事都喜歡爭第一,但因為豆豆的存在她一直告誡自己凡事低調, 絕不可以強出頭。 這麽多個副本下來她已經習慣蹭著別人過關了,盡管獎勵不多,但勝在安全,這次陡然間發現自己第一個通關,她怎麽可能不多想。 林穩點點頭,安慰她,“謹慎是對的。” 林穩和劉時安的情況和藍秀兒類似,都是心底渴望但理智知道絕不可能出現的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都不是盲目的人,自然能從中看出不對勁。 林穩和劉時安一個第六天清醒,一個是第五天。 沈清城:“……” 他沒臉說我跟你們剛好相反哦,你們的理智告訴你們不對,而我是潛意識告訴我異常。 畢竟在沈清城的認知裏他的血怎麽可能失效呢! 他接著小期待地看向陸戚,“陸戚你是第幾天?”有這麽多人打樣陸戚總該透露一點吧? 陸戚斜睨他,波瀾不驚地問:“想知道?” 沈清城回答得理直氣壯,“昂。” 陸戚收回視線,目不斜視。 他抬腳踏上離開的公路,背影挺拔,雙腿修長結實,略顯冷淡的聲音從他口中傳來。 “第一天。” 不止沈清城,所有聽見這個答案的人都露出驚訝和佩服的神色。 他們切身體會過幻境的真實性,知道想要從中清醒有多麽困難,而陸戚居然能第一天就清醒,第一天! 而沈清城則咋震驚之餘還對自己在陸戚心中的形象產生了一點懷疑。 陸戚到底怎麽看他的,在陸戚心裏我就那麽可怕? 他是做了多麽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會把人第一天就給嚇醒了! 沈清城憤憤不平,他覺得有必要找個機會好好跟陸戚探討一下他到底是什麽人。 深入探討! 他空著手蹬蹬追上前麵的男人,那隻在他手裏沒拖多久的行李箱此時又回到了陸戚手裏。 沈清城跟男人肩並肩走著,語氣嚴肅道:“陸戚,關於你因為我第一天就從幻境裏嚇醒這件事,我覺得下來我們有必要談談。” 陸戚溫聲反駁,聲音很低,“不是嚇醒。” 行李箱在水泥路上拖動,滾輪發出骨碌碌的聲音。 沈清城沒聽清,“什麽?” 陸戚收斂情緒,語氣淡淡,“沒什麽,以後再說。” 沈清城看了眼身後跟上來的三人,暗暗告訴自己,這個副本結束回到遊戲空間一定要找陸戚問清楚。 還有,他要去陸戚的個人遊戲空間! …… 剛進副本時,玩家們身前是車站,身後隻有一望無際的荒野。 等他們掙脫幻境從車站出來,茫茫荒野中便多出了一條水泥公路。 公路不寬,隻容許一輛客車通過,兩旁雜草幾乎有半人高,腳下的灰色彎彎曲曲地延伸向遠方,消失在看不清的濃霧裏。 此時沈清城他們便走在這條唯一通往外界的公路上。 走著走著,沈清城忽然停下道:“等等!” 身後的林穩他們嚇了一跳,三人暗自提高警惕,林穩問:“有什麽不對?” 沈清城一看他們高度戒備的樣子,“別緊張,我沒發現危險。” 等幾人放鬆下來,他蹲下身拂開路邊半人高的荒草,一截比其他地方略高的田埂露了出來。 沈清城:“這是荒掉的農田。” 陸戚:“有問題?” 沈清城強調,“這是荒掉的農田!” 說完他恍然大悟,陸戚第一天就清醒了,沒到中點站,自然也不曾見過大片荒田和稻草人。 他將情況和陸戚解釋了一遍,陸戚抬眼望向遠處,道:“這裏沒有稻草人。” 其他幾人不免有些擔心,現實和幻境裏出現了不一樣的情況,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麽。 思索片刻後,陸戚問:“抵達終點站前火車中途在一個站點停過?” 藍秀兒點點頭,“是,中點站,中間的中,叫鍾樓站。” 沈清城一下想起來,“但是車站牆上的電子屏顯示豐山南站的下一站就是塗文山!” 豐山南站下一站就是終點站塗文山,那鍾樓站是哪來的? 這時陸戚道:“若我沒猜錯,路的盡頭應該就是你們遇見的小鎮。” 陸戚說的沒錯,公路盡頭的確是一個小鎮,隻是不叫鍾樓鎮,而是豐山。 下午四點左右,沈清城等人前進的公路邊出現了一個路牌,上麵用藍底白字寫著“豐山鎮,前方500m。” 高高低低的建築輪廓隱沒在遠處的濃霧中,若隱若現,與幻境中的鍾樓鎮一模一樣。 原來從頭到尾都沒有鍾樓站,隻有豐山南站、豐山鎮,他們自以為乘坐火車到了下一個站點,其實是他們自始至終都在這裏。 沈清城聞到一股熟悉的紙錢燒過後的味道,“我懷疑那些稻草人都在鎮上,大家小心點。” 從和鎮上居民僅有的一點接觸來看,這座小鎮很排外,他們小心一點總沒錯。 藍秀兒和劉時安兩人因為孩子和身體的原因當時沒有下車,聞言點點頭表示了解。 他們越過路牌,抬腳走進了豐山鎮的範圍。 幾人身後藍底白字的路牌忽然沁出血色,一道彎,兩道彎,三道彎,兩短一長。 眼睛向下彎,嘴角往上揚,正是一個大大的笑臉。 …… 隨著眾人踏入小鎮的範圍越深,他們耳邊逐漸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拖長了調子,斷續地在空氣中飄蕩,幽幽咽咽,聽起來古怪極了。 沈清城:“是哀樂。” 他抬頭看了眼霧氣中最高的那棟建築,雖然不是鍾樓鎮,鍾樓卻還在。 不知道現在鍾樓前是不是還聚著大批鎮民在舉行喪禮? 他問陸戚,“我們去哪找鑰匙?” 陸戚:“政府大樓裏有火車站修建的資料。” 沈清城仔細回想了一番,幻境中他和陸戚直接跟在鎮民身後去了鍾樓,還真沒注意鎮政府在哪。 他於是詢問似的看向在場唯二來過小鎮的林穩。 林穩苦笑著搖頭,“我那時候沒注意,剛進小鎮就被鎮民發現趕出去了。” 那就得慢慢找了。 小鎮不大,但籠統一圈找下來至少也要一兩個小時。 嗒。嗒嗒。嗒嗒嗒…… 哀樂聲中夾著竹竿敲擊地麵的聲音,隱隱約約,讓正在商量接下來怎麽辦的林穩、藍秀兒幾人不由一愣。 沈清城太熟悉這個聲音了,他上次聽見這個聲音時是幻境中兩個玩家違反規則的那天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