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來,程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周邊所有人都寵著他,唯獨在出櫃這件事上,慘遭人生首次滑鐵盧。 謝持:[你爸媽沒把你腿打斷都算仁慈。] 謝持:[為什麽想不開去出櫃?] 程振:[為了你啊。] 謝持:[?] 程振:[不出櫃,我怎麽追你。] 謝持:[……] 出來地太急,程振除了手機什麽都沒帶,外套落在家裏,此刻身上就穿了件毛衣,在街邊凍得瑟瑟發抖,打字都不利索。 程振:[你生氣了?] 謝持:[沒,你之前不是說想見我嗎?我們見一麵吧。] 程振:[好啊,你來找我?我,咳……沒錢買車票。] 謝持:[你現在手裏沒錢嗎?] 程振:[是啊,他們把我卡都凍結了。] 程家父母妄圖用這樣的方式把程振逼回去,從小到大,程振手裏從沒缺過錢,他們堅信,不出三天,程振必定會乖乖回家。 謝持:[給你打了一千,你在酒店等我,我買了最近一班車,明早七點到。] 程振:[這麽迫不及待嗎?] 謝持:[……又欠了是不是?] 程振放聲大笑,深夜裏像個傻子一樣,他搓搓凍僵的手臂,給謝持發了最後一條消息:[哈哈哈不說了,手機快沒電了,我趕緊找個酒店借個充電器。] 謝持:[嗯。] 走進有空調的酒店,洗了個熱水澡,程振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找前台借了個充電器,把手機放在床頭充電,程振頭發都沒擦幹,就去看消息。 一點開消息界麵,程振足足愣了半分鍾。 謝持:[圖片] 謝持:[怕你認不出我,給你發張照片。] 謝持發的是用手機拍的身份證照片,照片中的謝持還停留在十八歲的模樣,有些稚嫩,周身的氣質卻顯現出不符合他那個年紀的成熟,謝持微抿著唇,視線盯著前方,表情有些嚴肅。 證件照一般人能好看到哪去,謝持的那種照片呆呆的,卻好看地不得了,仿佛所有拍照的人,隻有他一個人開了美顏濾鏡,青澀、拘謹、標致。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長得就是帥。 程振親了口屏幕上的謝持,捂著手機不顧滴水的頭發在床上打滾。 他本來沒對謝持的長相抱有什麽太大的期待,混網配圈的都知道,聲音好聽的人臉一般都不好看,隻要謝持能長得過得去,他就知足了。 沒想到,謝持還是個標致的小帥哥。 程振死了。 程振臉上掛著傻狗般的笑容,趴床上給謝持回消息:[看見了,我長得太帥,就不給你發照片了,等著明天我去車站找你。] 謝持:[……] 不是程振不想發,是他現在太狼狽,頂著頭濕毛,照起來還不跟個落湯雞似的,他要讓明天謝持在車站被他的帥氣所傾倒。 次日早晨七點半。 程振睡到一半被電話吵醒,不耐煩地按下接聽鍵:“喂,誰啊?” 謝持冷清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我到車站了,你人呢?” 一看時間,程振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連忙從床上跳起來:“操,我睡過了,你別著急啊,你在附近隨便找家店等我,這個點,你還沒吃早飯呢吧?我記得旁邊有家麥當勞,對,就是麥當勞,你在那兒點個早飯,我馬上就到。” 謝持的聲音很平靜:“行。” 程振五分鍾內洗漱換衣出門,攔了輛路邊的出租,急匆匆寄安全帶道:“快,去動車站。” 奔現第一天,程振以遲到開始。 程振著急道:“師傅,能開快點嗎?我急著去接人。” 司機慢悠悠道:“我這已經很快了,再快該超速了。” 程振:“加一百塊幹不幹?” 從這到動車站有半小時車程,程振怕謝持等到一半不耐煩跑了怎麽辦。 司機見錢眼開:“好嘞,小夥子你可坐好了。” 一路狂飆,程振眼見前方橫向行駛過一輛卡車,剛要說話,出租車就已撞了上去,慌忙中,司機向左打方向盤,坐在副駕駛的程振當場昏迷。 程振手裏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上麵是謝持發來的消息:[快到了嗎?] 無人應答,屏幕很快暗了下去。 麥當勞內,謝持今天特意噴了香水,坐了一晚的車,衣服有些亂,他細心拉平衣服上的褶皺,麵前是吃剩下的食物空殼,兩隻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九點了,程振還沒到。 發消息不回,謝持給他打電話,無人接聽。 等到中午十二點,謝持已經打不通程振的電話了,係統提示音告訴他對方已關機。 晚上九點。 謝持終於從麥當勞離開,坐上動車,回到他的城市。 程振一醒來,已經是兩年後。 看見時間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穿越了。 從護士口中得知他昏迷了兩年,程振眼前一黑恨不得再昏死過去。 兩年,他的謝持還在車站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肥來啦~第5章 時間一晃就是兩年,程振感覺他不過是睡了一覺,就憑白老了兩歲。 出院後,父母有了二胎,謝持不見蹤影。 這操蛋的人生。 一整天,程振的眼睛恨不得長在手機上,做一個煎餅看兩眼手機,放把蔥再看兩眼,盯來盯去,他等待的消息,總是不來。 九點,程振該收攤了。 桶底還剩下一層薄薄的麵糊,他睜著眼說瞎話:“賣完了賣完了,收攤了。” 有人眼尖:“老板你這不是還有嘛。” 程振手裏揚著勺,懟回去:“我留著自個兒吃不行啊?” 好不容易把人趕散,程振默不作聲開始收攤。 一點點、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今天收攤的動作比往常慢了不少,在這兒多待一分鍾,等到謝持的機會就能大些。 就這點破東西程振收了快半小時,最後實在忍不住,給謝持發了條消息:[你今天沒來啊?] 原地等了十分鍾,謝持沒回。 “操。”程振煩躁地一腳踢開路邊的石子,踩上他的三輪車嘎吱嘎吱回家。 夜裏的風刮得人兩臉生疼,程振腦袋後的小揪揪隨著他賣力的動作一翹一翹的,隨風搖晃。 程振踩三輪車踩地一身汗,再爬上七樓,後背衣服濕了一大片,他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風扇,對著臉呼呼地吹。 夏天,三十多度高溫,出租屋裏連台空調都沒有,程振唯一的降溫工具,就是這台花二十塊錢從批發市場買的小電風扇。 便宜實用,風力足,還能轉,晚上睡覺時擱在床邊的椅子上,轉來轉去的,給燥熱的床板送去一絲涼風。 這一個月裏,程振把過去二十五年沒吃過的苦一一嚐了個遍。 他倒不覺難熬,賣賣煎餅掙掙錢,隻要每天能看見謝持,他都能過得樂嗬。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生活雖苦,謝持很甜。 程振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文學家,太他媽藝術了。 但是今天沒見著謝持。 吃不到“糖”的程振變成了苦味程振。 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失落的氣息。 程振躺床上玩手機,剛登上微博,消息過多又死機了。 他搗鼓了半天,最終使出重啟大法。 程振的手機是街邊促銷充500話費送手機買的,用了不到一月,開始出現卡頓、延遲等現象,質量差到不行。 對於死機,程振已習以為常,卡了最快的辦法就是關機重啟,有時關不了機就把後麵的電池扣下來,強行關機。 好不容易開機,程振沒敢登微博,轉而上了q/q。 就這樣也卡了好一會兒。 無一例外都是催音的。 夾雜在眾多催音消息裏,有一條與眾不同: 一隻小麻花:[你和奶油泡真認識啊?] 麻花是他親友,程振的劇有一半以上都是麻花丟給他的,兩人關係還不錯,在他消失的那兩年,麻花隔一兩個月就來戳戳他,戳到最後以為他死了,在第二年清明時,給程振發了四個字:一路走好。 程振:[誰?] 一隻小麻花:[關於你們的愛情故事都快出圈了,你現在問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