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飛得很穩,看樣子,這幾天十分刻苦。


    當然,天賦也有一定的加持。


    阿窈本以為淵法會在前麵帶領她,誰知上天之後,淵法隻是尾隨其後。


    她一回頭,就能看見淵法可靠的身影,十分心安。


    阿窈就這樣享受著流動的空氣在臉上輕撫。


    因為學會了不為風動,她的發絲連一根都沒有被飛行產生的狂風吹亂,整個人像是生活在了一個無風的保護罩中。


    但奇妙的是,臉上輕微的風的觸感還是有的。


    睜眼可享受萬丈高空,閉眼可享受潺潺煦風。


    阿窈宛若一隻自由的小小小小鳥。


    她沒自由多久,淵法從後方追上了她。


    阿窈偏頭看著淵法,淵法也看著阿窈。


    阿窈疑惑,追上她總歸是有什麽事情要交代,但隻這麽看著算怎麽回事?


    她迷茫地微微張嘴,“怎麽了?”


    這聲音從阿窈的喉嚨中發出,被逆風吹散在空中,並未入淵法的耳朵。


    別說未入淵法的耳朵了,就連阿窈自己,都聽不太清晰自己說的話。


    阿窈又嚐試著大喊了幾句,聲浪依舊是抵不過這強風摧折。


    等她準備扯開嗓子,發出生命的怒吼時,淵法朝阿窈伸出了手。


    不是扼住阿窈怒吼的咽喉。


    而是拎住阿窈命運的脖頸,提溜著阿窈,迫使她減速降落。


    生命的怒吼被卡斷在喉,阿窈縮著脖子被拎到了地上,一臉懵逼。


    雙腳著地時,阿窈的耳朵還殘留著嗡嗡的聲響。


    淵法的聲音就這樣鑽進阿窈耳朵裏。


    “忘記你還不會用‘廣書’。”


    阿窈頂著耳蝸中的嗡鳴聲,有些聽不真切自己的聲音。


    “廣書?”


    淵法一步一步地教阿窈使用“廣書”。


    廣書的使用方法很簡單,比進三界征信係統還要簡單。


    難的是如何將使用廣書變成習慣。


    這種通訊方式,不如傳音石會強製開啟對話,廣書是不進入便無法開始對話。


    所以需要習慣性地關注廣書給出的通訊提示。


    阿窈很快就學會了廣書的使用方法,但是學會與熟練使用,還需要跨越一個大鴻溝。


    淵法告訴阿窈,廣書除了通訊,還有一些正在開發的功能。


    “路漫漫其修遠兮。”


    阿窈根據自己目前的掌握情況,公平公正地評估道。


    淵法看小孩兒搖頭晃腦的樣子,低聲笑道:“前麵不遠處便是臨安,寒衣節臨近,應當有些大小廟會。可去逛逛?”


    他記得阿窈聽到出遠門時的興奮,想來也是喜歡到處逛逛罷。


    “哇!廟會唉!”


    阿窈生前隻逛過寥寥幾次,還都是匆匆走個形式的那種,根本沒有好好玩過。


    “嗯!”她輕快地點點頭。


    點頭完,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雖說阿窈的方向感不強,時常迷路,但是基本的常識是有的。


    他們是要往西北方向的輔北郡飛,這臨安城,不是在南方嗎?


    淵法一臉淡然,“這就是我剛剛想用廣書傳給你的內容。”


    “你飛錯方向了。”


    ……


    阿窈與淵法用“見鬼術”去了臨安。


    臨安繁華,不輸京城。


    尤其是寒衣節將近,大街小巷都是熱熱鬧鬧的,不愧是廟會時節,人潮湧動,煙火氣十足。


    淵法給阿窈買了個麵具,以防臨安有小孩兒的熟人,認出她來,造成麻煩。


    戴上麵具的阿窈像是進入大海的魚兒一般,靈活地四除亂竄。


    生前作為太傅家嫡女的禮教束縛,死後已經隨著她的屍體入了土。


    還是阿窈主動將它埋進土裏的。


    生前不得不為一些事情約束天性,如今便是無所謂了。在有限的範圍內讓自己更加開心,何錯之有?


    阿窈帶著麵具,如此想到。


    大概不會有人會認出她吧!臨安離京城那樣遠,總不會有誰千裏迢迢跑來臨安。


    然後她就被打臉了。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蕭睿的二哥會跑來臨安,還變成了這裏駐紮軍隊的首領?


    一個尊貴的二皇子,來到臨安這離京城十萬八千裏的地方,這是坐冷板凳了吧?


    阿窈記得,二皇子蕭遂,可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皇子。


    也是蕭睿奪嫡路上最強有力的對手。


    她不過是死了一年,這朝堂局勢盡然是變了。


    蕭遂來了臨安,蕭睿近水樓台,便有了可乘之機。


    阿窈可不希望看到蕭睿幸福美滿!


    正當她想找個偏僻之地解開見鬼術,然後隱身跟隨蕭遂時,便看見蕭遂帶著一對禁衛軍,從她身旁擦過。


    這動靜驚擾了人群,人頭攢動,阿窈被擠得轉了個圈圈,失去了方向感。


    與阿窈擦肩而過時,蕭遂的腳步略顯遲疑。


    身邊下屬不知發生了什麽,試探地問:“二皇子?”


    蕭遂覺得剛剛那個戴麵具的女孩子有點兒眼熟,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夏日水葡萄一般,他應該在哪裏見過。


    隻是現實緊迫的形勢由不得他繼續回味,他還有公事在身。


    阿窈轉個圈圈之後,被淵法帶離了人潮。


    “有一些事情我很在意,要一起去看看嗎,還是你在這兒逛會兒?”


    淵法與阿窈停在一個空曠的地界,這般問道。


    關於淵法好奇的事情,阿窈也很好奇。


    “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


    阿窈不知道這句話是從哪裏聽來的,但是她切實的體驗了一把做貓的感覺。


    她隨著淵法去看那十分在意的事情,再次遇到了蕭遂。


    蕭遂蹲在地上,他的麵前,躺著一個麵容枯槁、體態枯瘦的中年女性屍體。


    禁衛軍筆挺地站成一排,威武雄壯的氣勢,襯托得那屍體愈發荒涼。


    “人死了沒多久,沒有明顯傷口。”


    蕭遂對麵還有個仵作,正在對這具屍體進行大致的檢查。


    這裏是臨安城一條較為繁華的大道,人來人往,淵法與阿窈混入人群中,倒也不那麽顯眼。


    阿窈將那句女屍從頭到腳掃視一遍,回頭看向淵法所在之處。


    淵法亦在觀察那具女屍。


    “這就是法法十分在意的事情嗎?”阿窈的目光重回那具屍體,用廣書傳音道:“看不出什麽異常。”


    淵法負手而立,回答道:“屍體沒有異常,但是魂魄有。”


    第17章


    阿窈對於魂魄一詞十分敏感。


    她沒忘記,自己就是因為魂魄異於常人而無法投胎轉世。


    “魂魄異常?”


    阿窈盯著剛剛躺在地上的屍體,她倒是沒有察覺什麽異常,因為她壓根兒就沒見著死者的魂魄。


    她現在是個鬼,按道理來說,應該是能看見鬼魂的。


    而且這件屍體,留有絲毫生氣,看上去是熱乎的,那魂魄應當將將離開身體,沒有被黑白無常勾走才對。


    阿窈回憶起當初她剛死的時候,魂魄離體了,那一瞬間是飄忽的感覺。


    成為鬼魂之後,當時她在陽間晃蕩了片刻,方才被黑白無常帶入地府。


    在她晃蕩的那段時間,欣賞了一出蕭睿和她姐姐高超的悲傷演技。


    所以這個熱乎的屍體周圍卻沒有見著魂魄,算不算異常?


    莫不是黑白無常最近提高了工作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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