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達到外麵酒樓的水平,也就不錯了。”李複笑道:“外麵的廚子,誰能跟柳娘比啊。”


    各方麵的,都比不了。


    包括那些奇奇怪怪的菜。


    至少,柳娘是真敢做,做完了是真敢給自家主君吃。


    不說別的,就這一點,比所有廚子都大膽。


    “是啊。”薑確也感慨:“在外麵這麽長時間了,如今提起來,還真是想念柳娘的手藝了,殿下,等回到長安之後,到莊子上,就免不得要叨擾殿下府上了。”


    薑確笑著對李複拱手。


    說白了就是饞蟲上來了,想去宅子裏蹭飯吃了。


    “沒問題,歡迎啊。”李複笑道:“最後一場喬遷宴,宅子裏還沒辦呢,就等著你們回去了,老閻也等著呢。”


    薑確聽到李複這般說,心中有些感動。


    涇陽王搬到新宅子裏也有大半年了,到現在,還剩下一場宴席沒有辦,他不在長安,不在莊子上,但是閻立德他們在啊,完全可以把這場喬遷宴給辦了。


    至於自己嘛,回去之後,厚著臉皮到殿下的新宅子裏,吃一頓就夠了。


    什麽湊合不湊合的,殿下家裏的飯菜,從口味上來說,就從來沒有湊合一說。


    哪怕是廚子嘴上說著湊合,但手底下從來不差事。


    聊著聊著,薑確也想念長安城,想念家裏了。


    心中輕罵一聲沒出息。


    這不馬上就要回去了嘛。


    長安城裏,程咬金得空騎著馬,到了尉遲敬德府上。


    大馬金刀的往廳中椅子上一坐。


    尉遲家的管家趕忙奉上茶水。


    程咬金端起茶碗,打量一番。


    “嘖,尉遲老黑,忒沒品味,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程咬金笑道。


    恰好這時候尉遲敬德從門外走進來。


    “你個程咬金,我這還沒進屋子呢,就聽著你在蛐蛐人。”尉遲敬德沒好氣的說道:“來人家家裏喝著人家的茶,還嫌棄杯子不好看,這說的就跟你的品味能好到哪裏去似的,忘了上回誰來我這兒喝酒,好好的杯子不用,非要拿著陶碗了。”


    程咬金剛要吸溜一口茶水,聽到這動靜,差點燙著舌頭。


    “你來的倒也快,誇你的時候你不進來,蛐蛐你兩句了,你耳朵倒是好使了。”


    “謔,我可不知道你還有誇我的時候。”


    尉遲敬德進了屋子之後,坐在了程咬金的旁邊,管家也連忙給自家主君上了茶水。


    “說吧,啥事兒。”尉遲敬德問道。


    “還不是想問問孩子的事兒,打算什麽時候把孩子送到涇陽縣的莊子上去?”程咬金問道:“我掐算掐算時間,估摸著再有一陣兒,懷仁可就要回長安了,當初算的行程,他回到長安之後,書院就已經開學一陣子了,得趁著正式開學之前,讓孩子到那邊去,所以,也就這兩天的時間了,來找你問個具體的時間,咱們也好做個伴兒,一塊過去一趟。”


    提起這事兒,尉遲敬德心中歎息。


    到現在,尉遲寶琪走路還瘸著呢。


    倒是能下炕了。


    這兩天就把孩子送過去的話.......就他那走路的模樣.......


    尉遲敬德有些擔心。


    “不是你倒是說話啊。”程咬金看尉遲敬德磨磨唧唧的也不吱聲,急了。


    尉遲敬德回過身來,尷尬的笑了笑。


    “也不瞞你說,當初跟我家那小子說要送他去涇陽縣讀書,那小子死活不想去,我給他揍了一頓。”


    “然後可能,下手有點狠了,這小子現在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這兩天就送過去的話........就........你懂嗎?”


    程咬金聽著尉遲敬德說這話就著急,把手裏的茶碗往桌子上一放。


    “嘿呀,我尋思什麽事兒呢,你這麽吞吞吐吐的,不就是揍了皮小子一頓嘛,這有什麽?我家的孩子,哪個不是從小被我打到大的,一個個的都挺皮實的,不要緊。”


    “你這邊再耽擱下去的話,我可就不等了,直接先把我家老三給安排過去,也就不用湊到一塊兒了,怎麽,你家小子養傷還得養挺長時間?”程咬金問道:“差不多就得了,你府上請來的那些醫者,再厲害能厲害過孫思邈去嗎?別忘了現在書院裏,還有孫道長呢。”


    尉遲敬德一聽,程咬金這話倒是在理。


    得,送過去得了。


    “那咱們就,後天出發?明天收拾收拾,準備準備,到了莊子上書院裏,也不能空手去,先生們那邊,咱們也得表示表示不是。”尉遲敬德說道。


    “我家反正都準備齊全了,就等著出發了,成,後天就後天,後天一早,咱們就在你家門口匯合。”程咬金說道。


    兩人約定好了時間。


    程咬金也沒在尉遲家多做停留,打道回府了。


    尉遲敬德也要開始準備後天自家孩子去莊子上的事宜了。


    孩子的衣食住行,書院裏管吃管住,但是衣裳,平日裏的生活用具什麽的,還是要家裏給準備。


    這也沒個地方打聽去。


    要說去英國公府打聽,那夠嗆也能打聽到什麽消息,人家姑爺就是涇陽王,閨女就是涇陽王府的當家主母,一直住在莊子上呢,人家家裏什麽都不用準備,隻是把孩子送過去就行了。


    省心省力的。


    孩子的吃穿用具,尉遲敬德讓自家夫人抓緊準備。


    反正都是現成的,從家裏帶一些平日裏用的就是了。


    至於要給書院的先生們的見禮,尉遲敬德要親自忙活。


    孩子送到莊子上,要有誠意。


    反正今日朝中無事。


    尉遲敬德叫來了管家,吩咐下去,讓管家去準備,準備好之後將禮單拿給自己,自己再去親眼看看,過一遍。


    吩咐完後,尉遲敬德去了尉遲寶琪住的院子。


    尉遲寶琪在屋子裏,還是趴在床上,伺候的仆從剛給他換完了藥。


    房門被敲響。


    仆從趕忙給尉遲寶琪將褲子提上。


    “誰啊。”尉遲寶琪煩躁的應聲。


    “你爹!”


    尉遲寶琪聽到自己親爹的聲音,想要從床上爬起來,結果一動彈,整張臉都皺成了包子。


    真特娘的疼啊。


    都養了這麽長時間了,動彈的時候一個不合適了,還是讓人覺得受不了。


    “進,進來吧。”尉遲寶琪緩了一會兒,幹脆趴在床上不動彈了,趕忙讓自家老爹進門。


    自從受傷之後,自家老爹來這邊看自己,進門前知道敲門了,這倒是讓他覺得有些意外。


    以前都是“哐當”一聲推開門就往裏走的。


    尉遲敬德推開房門,步入了房中。


    見仆從正在一旁收拾換下來的藥和布巾。


    “傷勢如何了?”尉遲敬德繃著臉問。


    打完了孩子,給孩子打的下不來床,回頭想想,心裏多少有些心疼,有些愧疚。


    但是他這個當爹的,總不能拉下臉來給這小子道歉。


    更何況,本就是這小子的錯。


    孩子不打不行,不狠狠的打,就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往後等到釀成大錯了,再打就來不及了。


    非要蠢笨到像裴律師那樣,丟了命才知道悔嗎?


    自己在家裏打一頓,總好過將來被人家給坑。


    若隻是坑了些錢財家產什麽的,倒也罷了,再掙回來就是了。


    可是長安城的水,哪有這麽清澈。


    一旦出了事,殃及家中,丟了性命,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雖說心疼孩子,可是若是下次還犯這種蠢,還是要打。


    “好,好多了。”尉遲寶琪語氣還是有些不自在。


    尉遲敬德走到床邊,旁邊的小廝很是有眼力見的搬了個凳子過來。


    落座後,尉遲敬德的目光在自家兒子身上掃視著。


    “既然好多了,那後天就啟程,前往涇陽縣。”


    “爹,我........”尉遲寶琪語氣一滯,接著說了下去:“我還沒有完全好。”


    “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你慢慢在家養傷了。”尉遲敬德說道:“讓你去書院的緣由,你大兄已經全都跟你解釋過了,你心裏也有數了。”


    尉遲寶琪點點頭,目光避開自己的父親。


    “後天,你與程家的老三程處弼一同過去,爹和你程伯伯也會一起過去。”尉遲敬德說道:“哪怕你的傷還沒有好利索,你放心,孫思邈孫道長就在書院裏,到了那裏,你繼續養傷就是了,什麽都不耽誤。”


    “去到那裏,好好讀書,至於你在長安城裏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你大兄都已經為你把爛攤子收拾好了,以後莫要與他們再來往了。”尉遲敬德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若是以後被我發現你還跟他們有來往,我會直接打斷你的腿,爹寧肯讓你在家做一輩子的廢人,養著你,也不會讓你成長成一個與家中離心離德,為家中招惹禍患的禍害。”


    “聽好了,爹說的話,都是認真的,不要心存僥幸。”


    “這條路,是爹盤算過後,為你挑選的最合適的一條路了,走出去,能走多遠,走多寬,剩下的,就全看你自己了。”


    “若是走不好,也隻能怪你自己沒本事了。”


    “你若是實在沒有那個腦子,就多看看程家老三,跟人家學著點。”


    “有些話,咱們自己在家,關起門來,都說好了,外出之後,爹不會再跟你多說一句,畢竟,這些話,當著外人的麵,也不好說。”


    “說過的,你最好都記住了。”


    “我知道了。”尉遲寶琪悶悶地出聲。


    為了他好。


    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莊子上,書院這裏已經提前收到了消息,陸德明也知道尉遲家和程家的兩個孩子要來書院讀書的消息。


    陸德明讓人提前收拾準備好宿舍。


    李震在書院裏讀書已經很長時間了,也有了固定的室友,也不能因為身份的緣故,將他再重新調撥出來,跟程家和尉遲家的孩子住在一起。


    都進了書院了,身份什麽的,應該都是擱置在一旁的。


    陸德明微微歎息。


    但願兩個孩子到了書院,不要生什麽事端吧。


    陸德明是最不希望長安城來些什麽紈絝子弟,來書院鬧騰,把好好的書院折騰的雞飛狗跳的。


    先生管得住管不住的另說,若是因此而得罪人,那當真是讓人心生憤懣。


    既然來了,就且看著吧,若是真在這裏讀書讀不下去,無非就是讓兩家將自家孩子領回去的結果。


    陸德明雖然告誡自己,看待學生不能有偏頗,可是他在國子監也這麽多年了,在長安城也這麽多年了。


    程家和尉遲家,管教孩子方麵,兩家是沒的說,但是武將出身的兩家,家裏的孩子,也是真的能折騰。


    而且,當國子監博士這麽多年了,長安城裏的這些高門子弟,有的是個什麽德行,他可太清楚了。


    心裏沒法將他們跟普通學生不做區別。


    陸德明的書房裏,還有一個人。


    李元昌抬頭,看到了陸德明正對著桌案發呆。


    陸博士鑽研起學問來,一向認真的很,今天這是怎麽了?


    李元昌看了半晌,陸德明還是沒回神。


    算了,還是先忙活自己的事吧。


    李元昌將心思放在了眼前的三字經上。


    他的三字經,已經背誦到末尾了,今天要是順利的話,就能背完全篇,晚上回到軍營裏,就能去找大侄兒。


    一直到傍晚,李元昌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要離開,才疑惑地詢問陸德明。


    “陸博士,今日見您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可是書院裏發生了什麽事?”


    陸德明看著李元昌笑了笑。


    “無事,就是長安要來兩個學生。”


    “哦?”李元昌來了興致:“又要來倆學生?我認識嗎?”


    “程家的老三,程處弼,尉遲家的二小子,尉遲寶琪,魯王殿下認識嗎?”


    李元昌蹙眉。


    “聽說過,似乎也見過一兩次,但是不熟,他們怎麽要到書院裏來讀書?偌大的長安城,安置不下他們了嗎?”


    “或許是他們家中與涇陽王殿下說好了。”陸德明說道:“所以就要送到這裏來了,英國公的長子李震不也在這裏嗎?”


    李元昌頷首。


    倒也是,他見過李震,李震跟書院裏的其他學生混在一起,玩的可好了,一點都沒有小公爺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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