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如今參加個什麽宴會,看著人家舞文弄墨賣弄風采。


    自己就端著酒杯,拍手叫好。


    哪怕是當個文抄公。


    抄也得看時間地點事件,不能你說城門樓子,我抄個胯骨肘子。


    有句詩怎麽說來著,讀罷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


    想想什麽大李杜,小李杜,橫空出世之後,發現自己一直活在涇陽王的影子下,多麽有趣的一件事。


    想到這些,李複的臉上不由得帶上了幾分陰謀一樣的笑容。


    可惜了。


    自己除卻什麽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些朗朗上口的詩之外,一下子還真琢磨不出別的來。


    隻能說,經常性的記性不好,偶爾性的靈光一閃吧。


    而陸德明的話,簡單來說,無非就是回旋鏢紮自己身上了。


    “懷仁你倒還年輕,以前沒那條件,現在條件好了,可以多讀一些書。”陸德明勸說著:“將來,這書院主要還是看你啊。”


    “你現在掛著個副院長的名頭,也沒怎麽經常來書院轉轉。”陸德明看著李複:“我老了......”


    “老陸,這麽好的天氣,這麽好的景色,這麽好的讀書聲,不要說這些喪氣話。”李複伸手拍了拍老頭兒的肩膀:“日子還長著呢,至於副院長不副院長的,沒有那麽要緊,要緊的是,咱們心裏都清楚,院長是誰,這就足夠了。”


    “往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老陸,多陪一段。”


    陸德明聞言,哈哈一笑。


    “哈哈哈哈,好,好,多陪一段,老夫就陪著你,多折騰一段。”


    陸德明撫須。


    在這個年歲,能認識李複這樣一個忘年交,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懷仁呐,說起來,我這還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出麵。”陸德明說道:“我啊,給你推薦一個人,但是這個人呢,需要你放下身段,親自去請。”


    “哦?什麽人?若是此人有大才,能劃拉到書院裏來,我就算是放下身段去請,也沒關係,別說放下身段了,就是三顧茅廬,也得請啊。”李複笑道。


    “可莫要說笑,說不定啊,還真需要你三顧茅廬呢。”陸德明撫須笑道:“此人,叫顏思魯,字孔歸,是顏家人。”


    “前隋的時候出仕,是曾經北齊的黃門侍郎顏之推的長子。”


    “顏之推,好家夥,這我還真聽說過。”


    “若是顏之推你都沒聽說過,那你這書讀的,真就是半吊子了。”


    “顏之推的長子,不會差吧?樹有影人有名的。”


    陸德明嗬嗬一笑,與李複兩人走出了學堂的院子,來到了一處花園中,步入涼亭,在涼亭圍欄內側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顏家,那真是大名鼎鼎了,曆代出人才的一個家族。


    而李複對顏家的好感度,主要是來自顏家的忠君愛國。


    天寶十五年載,史思明攻破常山,常山太守顏杲卿及子顏季明在朝廷不派援兵支援的情況下仍死守至最後一刻,寧死不降,滿門忠烈,安史之亂結束,顏真卿在悲憤交加的情緒中完成了這天下第二行行書。


    《祭侄文稿》


    “顏思魯此人,博學善文,工於詁訓,當初是隋朝東宮太子楊勇的學士,長寧王楊儼的侍讀,武德年間,在秦王府做記事參軍,與我同樣都是十八學士之一,武德九年臘月裏,離開了秦王府,辭官了。”陸德明說道:“人不在長安,也沒有回老家,在外頭不知道做什麽,今年我才聯係上他,還是他知道我在莊子上,在書院裏做教書先生,主動寫信給我的。”


    顏思魯和陸德明,都是當年的秦王府十八學士,兩人之間,頗有交情。


    或者說,這十八位學士之間,交情都還不錯。


    “陛下當年做秦王的時候,府上的能人還真是不少,不管是行軍打仗的,還是讀書治世的。”李複笑了笑。


    這是秦王府的底氣。


    是太上皇當初給的,要是沒有當初太上皇的命令,李二鳳又怎麽能在府上設置什麽文學館?招攬了大名鼎鼎的十八學士呢?


    想起文學館這事兒,李複就覺得李世民上了歲數之後,糊塗了。


    真是隨根了,跟他爹當年出的昏招是一模一樣。


    陸德明隻是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茬。


    “眼下,顏思魯住在他家祖籍所在之地。”陸德明說道:“人在琅琊,你若是想請,怕是要親自跑一趟。”


    “此事交給旁人,或許不成,而你,帶上我的書信親自走一趟,展現你這個副院長的誠意,或許,還真能為書院這邊,請來一尊大佛。”陸德明說道:“莫要忘了,顏思魯的背後,還有一個偌大的顏家呢,書院要是有顏家的支持,那將來可是能為你省去很多麻煩的。”


    首當其衝的就是,教書先生的事情不用愁了。


    有他這個老朽的名頭,加上顏思魯坐鎮,不管是先生還是學生,都不用愁。


    李複思索著,點頭。


    還真是如此。


    “如此的話,這一趟,我還真是要親自走一走了。”李複臉上露出笑容:“不管如何,我要去見一見他,誠心誠意的邀請一番。”


    “一切都是為了書院嘛。”


    李複的臉上也露出明媚的笑容。


    一名大才,他不遠千裏跑一趟,也值當了。


    “那我回去之後就寫一封回信,詳細說說書院這邊的事情,也邀請他過來。”陸德明笑道:“我會跟他說,不管是否要留下,先到書院這邊看過再說,哪怕是不留在書院,出來走走看看,或者是回長安走走親戚也是好的。”


    “剩下的,能不能真的讓他來長安,來莊子上,懷仁,可就要看你了。”


    陸德明笑著看向李複。


    他倒是覺得,李複長了一張好嘴,要是親自登門拜訪,黑的也能讓他說成白的,說不定啊,真的行。


    陸德明是琢磨著,以顏思魯為首,把顏家那些閑著沒事兒的人,全都給釣到書院裏來。


    能釣到多少,就看李複的本事了,還有就是,顏思魯這個開頭開的好不好。


    畢竟,如果顏思魯來了,後續再找顏家的人過來,那就簡單多了啊。


    “顏思魯的兒子顏相時,如今在朝中做官,在禦史台,聽說身體不太好的樣子。”陸德明臉上的表情變得有趣起來了:“身體不好,不能操勞,聽說陛下還經常給他賞賜一些珍貴的藥材。”


    “我琢磨著,孫道長不是在書院這裏嗎?或許懷仁可以.......兩邊都琢磨琢磨。”


    陸德明的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老奸巨猾。


    李複聞言,恍然大悟。


    搜得死內~~


    tui!奶奶個腿兒的,都怪自己最近聽倭國使者的消息聽多了。


    “琢磨,必須得琢磨。”李複臉上露出的我懂得的笑容。


    書院這邊,名聲大的,大不過陸德明去。


    陸德明畢竟年紀大了,是時候得找兩個人,跟陸老頭做個伴了。


    今天來書院,還真是有意外收獲啊。


    “我要先去忙顏相時的事情。”李複笑道:“我人在涇陽,去一趟長安城,簡單的很。”


    “等到將顏相時的事情敲定下來,再出發去琅琊,見顏思魯。”


    “兒子都在書院這裏修養身體了,當老子的,不得來關心關心?”


    一老一少,坐在涼亭之中,相視而笑。


    今天的鳥,叫喚的這死動靜,咋這麽好聽呢。


    嗷~~


    原來是心情好啊。


    不戳,真不戳。


    李複美汁汁的離開了書院,回去跟自家老婆商議著,先回長安城住兩天。


    伍良業在書院外麵等著李複,隨著李複一同回宅子。


    “郎君,何事讓您這般高興?”伍良業問道。


    “人才。”李複笑著回應:“你家郎君我啊,要去挖牆腳咯。”


    “啊?”伍良業驚訝了。


    “郎君,這事兒,夫人知道嗎?”伍良業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自家郎君才成親一年多,這是,打算,挖,誰家,牆角,去?


    伍良業即便是在心裏,話也說不利索了。


    “我這不是要回家跟夫人說嗎?”李複騎在馬背上,悠哉悠哉。


    啊,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啊。


    “啊?這種事,這就跟夫人說了?”伍良業騎馬走在李複的身側,他很想再勸說自家郎君,這種事情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吧。


    用不著,這麽著急吧?


    夫人一定會生氣的吧?


    郎君他也不想讓夫人生氣吧?夫人要是生氣了,對郎君動手的話,自己可怎麽辦呢?


    要跟夫人打起來嗎?


    那可要收斂一些,萬萬不能傷著夫人才好。


    伍良業的腦海裏,已經開始腦補那時候的場麵了。


    “跟夫人說完之後,伍良業,你就隨我一塊去長安,把這件事辦了。”李複麵帶笑容,滿麵春風。


    “啊?我?”伍良業愣住了。


    “是啊,你。”李複應聲:“我肯定得帶著你啊,你是我的護衛,我不帶你帶誰啊。”


    “怎麽,你還在莊子上有事?”李複疑惑的看向伍良業:“平常時候,沒見到你小子有什麽事情忙活啊?難不成......”


    伍良業這小子也看上了莊子上誰家的姑娘。


    到了年歲了,開始想著成家的事情了?


    這.......


    春天早就已經過去了啊。


    怎麽一個兩個的,就紮堆開始過春天了?


    不過,要是伍良業真有了喜歡的對象,那也是好事一樁。


    莊子上新修建的民宅,給伍良業留一處,別到時候要成親了,連屬於自己的宅院都沒有,那哪兒成啊。


    李複坐在馬背上,也開始腦補。


    伍良業沉默,李複也沉默。


    兩人心裏各自琢磨著不同的事情。


    晃晃悠悠的,就回到了新宅子門口。


    李複翻身下馬,回頭看了一眼伍良業。


    見這小子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心裏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得找夫人問問才行。


    熟練的將馬韁丟給門房,李複率先進了宅子。


    伍良業抬頭,就隻能看到自家郎君進了宅子的背影了。


    他也連忙將馬韁丟給門房,趕緊追了上去。


    可千萬別出什麽事啊。


    伍良業是護衛,沒有李複的召見,不能進後宅,而李複回到家中之後,就奔著後宅去了。


    伍良業趕緊去找老趙。


    老趙這會兒正糾結著要不要去廚房的院子裏,看看楊家大娘子呢。


    這都一天過去了,還沒個信兒呢。


    等待,可真是煎熬啊。


    “趙管家!”伍良業匆匆來到了老趙的跟前。


    “啊?伍護衛,你回來了啊,郎君呢?郎君也回來了嗎?”老趙問道。


    “回來了,這會兒去後宅找夫人去了。”伍良業麵色有些緊張。


    “你這是怎麽了?”老趙見伍良業的神色好像有點不對勁,有點著急,但是又不知道他在著急什麽。


    郎君已經回家了,去找夫人了,還有什麽好著急的呢?


    老趙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水,端到伍良業跟前。


    “你喝口茶?慢慢說,我看你好像還有點著急,但是你先急。”


    伍良業皺眉,拿過茶杯之後放在了桌子上。


    “都這時候了,喝什麽茶啊,趙管家,你趕緊去後宅吧。”伍良業說道:“我擔心,郎君和夫人之間,鬧別扭。”


    “啥?!!!!”


    老趙驚了。


    “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會鬧別扭呢?你跟郎君一起出去,發生啥事了?”老趙問道。


    還是要先問清楚。


    “郎君他從書院出來,從陸博士那裏出來之後,說要回一趟長安城,挖牆角什麽的,我琢磨著,郎君他才跟夫人成親不到兩年呢,孩子都還沒有呢,這時候就要納妾,怎麽想都不合適吧?”


    “納妾?!!!!”


    老趙更驚了。


    “不是,郎君說他要納妾?!!!!”


    不對勁!


    自家郎君。


    他不是那樣的人啊!


    “郎君倒是沒有明著說要納妾,可是他要去挖人家牆角。”伍良業說道。


    老趙皺著眉,嘴角扯動著。


    “這.......挖牆腳,跟納妾,好像,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吧?”


    “啊?”這下輪到伍良業呆愣到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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