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連續好幾天,伍良業回到住處的時候,身上多少都掛著棉絮,一向關係好的幾個兄弟也也好奇問他。


    “大哥你最近這幾天這是幹啥去了?”古井貢疑惑的看著伍良業:“每天早出晚歸的,郎君他不是一直都在宅子裏嗎?”


    伍良業心裏這個苦啊。


    白雲泉扔了個酒壺給伍良業。


    伍良業拔開塞子喝了一口。


    “唉,可別提了,這兩天,我的手都快不是我自己的了。”伍良業無奈說著。


    說真的,這活兒看上去簡單,真不是個輕鬆的活兒。


    一連兩三天,自己才堪堪摸到竅門,這還是因為自己是習武之人,天賦好歹比普通人好一些。


    而且有一身的力氣。


    甭管是手上的力氣還是腰上的力氣。


    可是普通人就不一樣了,肉都不會多吃幾頓,就算是有力氣,背上那沉重的彈弓之後,硬扛也扛不住多少,一天下來,學一會兒,歇一會兒。


    好幾天才摸到竅門,可真是給他累的夠嗆。


    因為李承乾他們幾個孩子的話,現在宅子裏使針線的女使可忙活起來了,被子褥子的套麵,那是一套一套的做。


    甚至還做了幾套棉衣棉褲。


    正好孩子們也在宅子裏,也給他們量了身體,按照大一號的尺碼,一人給做了兩套棉衣棉褲。


    孩子這年歲,身體長的快,這會兒量身體,等到了冬天,說不定可就又要長高了。


    棉衣棉褲這玩意兒,就沒有說做的正好的時候。


    除非說到了該穿這玩意兒的時候,兩三天的功夫,給做一套全新的。


    因著李承乾他們現在在書院裏上學,李複對書院的關注也比以往多了許多。


    另外便是,莊子上的賬目理清楚了之後,一切也就都回到按部就班的時候了,李複手裏沒有什麽活兒,閑著也是閑著。


    就去一趟書院,偶爾再到軍營那邊溜達一圈。


    今年因為關中鬧旱災,莊子上把錢都調撥走了,原先正勘探地皮要給太上皇蓋行宮的活兒也停下了。


    這會兒手裏有錢了,就先做起了準備工作,丈量好地皮,等到明年再開工就是了。


    反正圖紙已經過了兩位陛下的眼,到時候一開工,一切就全都按照圖紙來。


    工匠什麽的,都是現成的。


    現如今十裏八村這些幹活的人,對於莊子上的活兒,那早就是得心應手了。


    更別說有閻家兄弟在。


    李複先是去學堂偷偷看了看孩子們上課的情況,隨後就去辦公室找陸德明去了。


    陸德明伏首在桌案上,一筆一劃的寫著什麽,岸邊堆積了許多已經寫好的紙張。


    書院這邊的紙張,是作坊提供的,新紙的書寫性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在上麵寫字,都成為一種享受了。


    而陸德明,早就將這種最初的享受拋之腦後,他現在一門心思想的,是怎麽簡化啟蒙的教材。


    “陸博士,涇陽王來了。”陸德明身邊的書童小心翼翼說道。


    陸德明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李複從門口進來,走到陸德明跟前,在他對麵坐下了。


    “老陸,別太累著自己,歇會兒。”李複笑道。


    陸德明笑了笑。


    “雖然人老了,但是也閑不住啊,但凡進書院讀書的這些個孩子,我觀之,都是璞玉,若悉心雕琢,未來當成良材啊。”陸德明說道:“為人師表,可不敢不盡職盡責,否則,耽誤了這些孩子,心裏就過不去了。”


    “以前在弘文館的時候,可未見你如此勞心勞力,這樣的變化,可就讓我心裏過意不去了。”李複說道:“本來是想著,讓你到書院這邊,隨心所欲,享清福來著,你若這般,還不如在弘文館呢。”


    陸德明連連搖頭。


    “不不不,可不一樣的。”陸德明說道:“弘文館跟書院這邊,是兩碼事。”


    “弘文館裏的都是些什麽人呐。”陸德明笑著微微歎息:“有學問的人多了去了,連帶著在裏麵讀書的人,也都是有學問的,人有了學問,加上個個身後略有家世,必然恃才傲物,如此一來,先生也難做。”


    陸德明如此形容,倒還算是好聽的。


    說白了,頂級的世家,諸如五姓七望,人家有自己的族學,那就足夠了,家裏的孩子,上族學,不比弘文館差,那是人家的底蘊。


    而在弘文館上學的學生呢?有家世,但是家世底蘊,遠不如五姓七望。


    因此,若是弘文館的先生態度不夠強硬,那麽,他們就是半瓶子水的狀態。


    若是態度太強硬了,大多數也是維持著表麵的聽話,私底下,先生也管不了。


    倒不是說沒有真心實意求學的,有倒是有,在先生們看來,也隻是少數,若是真心向學,學堂上不明白的,也可以私底下找先生問明白,先生也是樂意解惑的。


    至於再課堂上,先生就是按部就班的教學,力求不會出什麽差錯。


    “書院這邊不一樣,我雖然排的課程不多,教導這些孩子,不算什麽難事,但是往講台上一坐,看著底下的那些孩子,他們眼裏,全都是對先生的尊敬,對書籍知識的渴望,讓人的心裏感覺就不一樣。”陸德明說道:“書院開了也這麽長時間了,我思來想去,還是打算,想要將啟蒙的教材,編撰的更加簡單一些,讓沒有絲毫基礎的孩子們,上手也更容易一點,也算是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為這些孩子做些什麽吧。”


    “懷仁倒是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啊,好著呢。”陸德明笑道:“每天心情好,吃的也好,身體不就更好了嗎?我也算是理解你之前說的,人活到這個歲數,活的就是一個心態好。”


    “我把家裏種的那個小園子裏的東西,都挪到書院來了,編撰一下書本,偶爾種種菜,日子過得,悠閑著呢。”


    陸德明的高興,是發自內心的,說起這些來,老頭兒都紅光滿麵的。


    “不得不說,我現在心情,心態,比以前更好了,我這會兒要是累著了,倒下了,得少在書院教多少年書,人生,還是要細水長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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