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李世民低著頭應了一聲。


    昨日裏皇後從大安宮回立政殿之後,便著人告知李世民,事情已經辦妥當了,等到李世民處理完朝政回立政殿的時候,兩口子吃著飯就把這事兒給合計明白了。


    再加上這兩天李承乾經常往大安宮跑,這事兒,辦的著實簡單。


    有李承乾在裏頭摻和,李淵對莊子上的事情也都了解的透透的。


    都是老油條了,從李承乾的話語當中李淵就能聽出來,莊子上現在是個什麽模樣了。


    這不,昨天下午,李淵連莊子上的學堂圖紙都看過了。


    不過,出乎李世民預料的是,拿下裴家的那片地,太上皇要從大安宮出錢,這裏頭就有說法了。


    如此一來,明擺著,太上皇要站在涇陽王的背後,支持涇陽王在莊子上所做的一切了。


    太上皇支持涇陽王,而涇陽王支持他這個皇帝,順帶著支持著太子。


    這一家子人,有趣了。


    大安宮中,李淵準備了酒席樂舞,等著裴寂過來。


    裴寂跟著內侍來到大安宮,步入殿中。


    “臣參見陛下。”裴寂恭敬行禮。


    他也感覺得到,如今他與太上皇之間的關係,不複從前了。


    或許,關係還是親密的,隻是這份親密當中,摻雜了諸多其他的東西,已經不似以往那般肆意了。


    “裴三呐,來來來,坐下說。”李淵臉上帶著笑容,招呼著裴寂坐下陪他。


    裴寂應了一聲,而後走到台階下首,坐了下來。


    “聽說最近外麵鬧蝗災呢。”李淵說道:“連大安宮的園子裏,都能偶爾見到幾隻蝗蟲。”


    “是,是鬧蝗災,不過,現在蝗災已經過去了,陛下無須擔心。”裴寂拱手說道。


    “唉,百姓們不容易啊,這一鬧災,指望著地裏,怕是吃不飽飯了。”李淵說道:“不過朕也聽說,此番蝗災,朝廷處理的,也很是妥當了。”


    聊起這個的話,裴寂就有話說了。


    “是,朝廷呢,一邊放糧賑災,一邊帶領百姓們捕殺蝗蟲,短短幾日,滅殺蝗蟲有數十萬之多,這蝗蟲殺的多了,自然也就成不了氣候了。”裴寂說道:“此番應對蝗災,也是開辟了以往從來未曾有過的方式。”


    “捕殺蝗蟲數十萬之多?”李淵震驚了。


    這捕殺了這麽多蝗蟲,這事兒他可不知道。


    因此從裴寂口中得知,心裏也不由得有些震撼。


    數十萬之多,那僅是蝗蟲屍體堆積起來,也要成山了吧?


    這是不是有些,太傷天和了?


    “是啊,也正是因為如此雷霆手段,蝗災才得以控製。”裴寂說道:“隻是,老臣覺得,此等手段,著實有傷天和了。”


    “不過,對於百姓來說,還是有些好處的,至少地裏的莊稼,雖說有損失,但是並沒有完全被禍害的一點收成都沒有,或許,這便是陛下所求的吧。”


    李淵歎息一聲。


    他和裴寂的看法一樣,大肆捕殺蝗蟲,滅殺數量達數十萬之巨,這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如今,朝廷卻是帶著百姓去做了。


    當真是與以前不一樣了。


    裴寂說完之後便沉默了,低著頭,看著桌案上的飯菜,目光時不時的偷偷抬起,去觀察李淵的表情。


    見李淵怔愣在那裏,臉上浮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隻是知道了外麵發生蝗災,卻不知道,如今陛下下令滅蝗的事情吧。


    捕殺數十萬蝗蟲,不怕觸怒上天,當真是好膽魄。


    李淵思來想去,沒說什麽,隻是默默的端起酒盞,喝了口酒。


    “朕去過你在長安附近的莊子,你那莊子上,莊戶們也種著地呢,滅蝗的話,是保住了地裏的一部分收成是吧?”李淵問道。


    裴寂怔了怔,點點頭。


    “是,是,保住了一部分。”裴寂應聲。


    他也想起了當初那莊子,還是他帶著李淵去的呢。


    費心思討李淵歡心,沒想到卻是讓李複入了李淵的眼,誰能想到隔壁莊子上的李複,竟然是陛下的侄兒。


    早知道是如此,他就不去費這心思讓李淵出去了。


    這倒好,給自己弄了這樣一個對手。


    要是之前兩邊莊子沒有發生過什麽,那還能算李複欠他一個人情呢,可惜了。


    兩邊莊子是結了死仇的。


    “哪怕是一部分,也很好了。”李淵點頭說道:“最近這段時間,外麵發生了不少事情,即便是朕不想特意去知道,這風聲,也傳到了大安宮之中,著實是讓人不安生啊。”


    “陛下說笑了,這整個大唐,誰敢讓您不安生啊。”裴寂說道。


    “那可說不好啊。”李淵說道:“我一個老人家了,按理說呢,應該是安享晚年,什麽都不操心的,但是也不能說什麽事情都不聽不管了,人老了歸人老了,但是後輩子侄這麽多,不能一點都不操心啊,裴三啊,你也是跟朕一樣的年歲,這種心情,你應當是能理解的。”


    裴寂笑了笑。


    “對對對,是啊,陛下說的是,以前呐,嘴上說著,兒孫自有兒孫福,可是,臨了了,都放心不下,什麽事兒呢,都想為他們考慮著。”裴寂趕忙接過話茬。


    這機會不就來了嗎?


    說起兒孫的事兒,那兒子去靜州的事情,就能“捎帶著”向太上皇提一嘴了。


    “這一輩一輩的,都是這樣過來的。”李淵笑道:“人活一百歲,常憂九十九,這說的就是替兒孫的事情操心。”


    “誰說不是呢。”裴寂附和著,想要開口為裴律師說話,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先應著聲,找機會提起這事。


    “陛下提起了這個,可是最近有您的哪位後輩,讓您操心了?”裴寂問道。


    李淵笑了笑。


    “後輩子侄不少,但是說起來,唯一讓朕有諸多牽掛的,還是涇陽王,其他的,從小熟悉,大多都是跟在朕身邊的,家裏人伺候著,沒經曆過什麽苦日子,就隻有懷仁,以前日子過的不好啊,被朕找回來之後,有了身份,才過上了體麵的日子。”李淵感慨說道:“他又是三兄唯一的孩子,平日裏,朕必定是要多為他操心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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