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夏涼涼地道:“他的墳炸了。” “哈哈哈哈,詐屍,果然應景。”紀繁春幸災樂禍道。 這兩人自幼不和,紀慕夏都習慣了。 他仔細想了想,翻出日曆看了看。 因為遊戲裏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一樣,加上世界的信號被屏蔽後電子終端無法使用,他們便重新購買了日曆。 “是媽的忌日。” 紀慕夏衝哥哥抬抬下巴:“走吧,一起去看看。” “等等我!”謝秉言一愣,忙不迭跟上去。 紀繁春嫌棄臉:“你跟來幹什麽?” 謝秉言厚著臉皮道:“我去看看咱媽。” 紀繁春:“咱媽?你想得美。” …… 紀慕夏對身後的爭吵聲假裝聽不到。 誰讓這兩個哥哥都不是嘴軟的,一個個像鬥雞。 信號隔斷後,無人的空中電車沒法導航,飛行器亦然,人類社會回歸最原始的狀態,以步行為主。 紀家父母的合葬墓在郊區,和謝秉言的墓地不在同一塊公墓,屬於老公墓,謝秉言的是新建的公墓。 “說起來,謝秉言還是他那公墓的第一批住戶,現在墓地那麽緊張,你要不出錢去把你的墳修一下,就當提前占個位,以後繼續用。”紀繁春損道。 “不用了。”謝秉言眼神悄悄瞥了瞥紀慕夏,“以後你們在哪我在哪。” 他本是看著紀慕夏,想說“你在哪我在哪”,但是被紀繁春吃人一般的眼神看的多加了個“們”。 紀慕夏看似完全不在意,在附近的商店買花,正好店家在問他要哪種價位的,突然頓了頓,似乎走神了。 “先生?” 店家再次重複著問了一遍。 “哦,這種就行。”紀慕夏選了三束菊花,付款後拿在手裏。 紀繁春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看的紀慕夏神情有些不自在。 他本以為,自己弟弟情商跟智商成反比,向來遲鈍不開竅,自己無需阻攔謝秉言也沒什麽希望。 他懟謝秉言,一來是從小的習慣,二來是謝秉言對紀慕夏初生情愫時,紀慕夏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紀繁春一直擔心向來心思重的謝秉言為了自己私欲,趁紀慕夏未成年不懂事把他拐上不歸路。 這也是謝秉言後來離開的真正原因。 謝秉言寄養的叔叔一家出國時,他已經成年了,可以動用父母留下來的資金,有條件繼續住在紀家隔壁的。 但是謝秉言對紀慕夏說自己的親人所剩無幾,想去親戚家聯係感情,於是去了另一位親戚家直到讀完大學。 其實真相隻有謝秉言和紀繁春知道。 紀繁春本以為,這個真相紀慕夏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但是現在看來卻不一定了。 站在紀家父母墓碑前,紀慕夏恭恭敬敬放下菊花:“爸,媽,我和哥哥來看你了。還有秉言哥。” “爸,媽,我們來看你們了,希望你們在地下過的好。” “叔叔,阿姨……” 雖然謝秉言很想叫一聲“嶽父嶽母”,但是想想就知道,紀繁春會打爆他的頭。 於是他隻能在心裏道: 嶽父,嶽母,小婿來看你們了,希望你們能同意我跟慕夏的事…… 下一秒,轟隆一聲,墳墓再次炸裂。 謝秉言瞪大眼睛:嶽父嶽母反應這麽大,這到底是高興地棺材內蹦迪蹦的墳墓炸裂,還是氣的想蹦出來打爆他的頭? 三個人一起往下落,再一起站在一個灰撲撲的村落村口。 紀慕夏無語地瞪著前方的村落。 “我覺得,我跟墓地這種地方八字不合。” 不然,怎麽又是在公墓被拖入遊戲。 “我倒是希望,爸媽能跟謝秉言一樣複活。”紀繁春哀傷的長長一歎,讓紀慕夏也跟著沉默了起來。 謝秉言更心虛了。 想想他的假死,再想想他在紀慕夏父母墳前的心聲,總覺得自己有責任。 但很快,他們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喚醒走神的思路。 “姐姐,這裏是什麽地方?” 甜甜的聲音,讓謝秉言跟紀慕夏同時向那邊看過去,不是秦椒還是誰? 這一次,秦椒穿著醫院常見的白色護士服,正朝他們看過來。 謝秉言眯起眼睛,這次冒充護士,秦椒的目標人物看來是在住院? 紀慕夏則是炯炯有神的想著:這一局遊戲,外科醫生,心理醫生,冒牌護士都有了,他是不是應該也冒充個醫生護士啥的同行組個隊? 紀繁春挑剔地上下審視一番秦椒,一開口就是職業病發作:“這護士不及格,上班穿高跟鞋,不便於行走還影響病人。” 聽到紀繁春話語的秦椒:“……” “酆都村。” 大嬸挎著一個竹籃,竹籃裏裝著一些紙錢元寶,戒備地看著這一群外來者。 四人或直接或間接的認識,便好說話了。 謝秉言也過去詢問那位大嬸:“今天是幾號?” 誰知大嬸冷冷瞅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一個字都沒回答就離開了。 秦椒笑的不行:“謝秉言,你活該!” 謝秉言從口袋裏掏出他的偽裝道具眼鏡,動作優雅地戴在鼻梁上,用右手中指推了推鏡框。 秦椒臉色一變:“艸!你又在對我豎中指!” “謝秉言,你又在裝逼。”紀繁春一句話,讓謝秉言被嗆的一噎。 還不待他回嗆,村口又走來一位中年男子,沒好氣對四人喊道:“你們就是村長請來幫忙的?還不快進來,別的幫工都來了,就你們幾個磨磨蹭蹭,小心扣工錢!” 紀慕夏沒有說話,他在觀察村民的特異之處。 之前的大嬸穿著素色的粗布麻衣,手腕上挎著竹籃裏有紙錢,他本以為隻是那大嬸恰逢親人忌日去上墳。 但是現在的中年男子又是一身素色麻衣,這人莫非與大嬸是一家人? 披麻戴孝一般是直係親屬在葬禮上的穿戴,如果是同村幫傭或者參加喪事,隻需要服素色即可,不需要穿麻衣。 四人眼神交流一番,當即點頭同意,走進村子。 這個村落門口是一棵大槐樹,遮天蔽日,比村裏所有房屋都要高。 他們先前站著的位置就在大槐樹的樹下,除此之外,樹下還有一塊石碑,上麵有凹進去的字體,被風吹日曬的磨得模糊不清,連石碑也出現了蜘蛛網一樣的裂痕。 結合那位大嬸說的村名,紀慕夏懷疑石碑上寫著的三個字是“酆都村”。 酆都,這可不是一個好地方,尤其是在真正能見鬼的遊戲裏更是不祥。 看到玩家走了進來,中年男子臉色稍微緩和,在前麵帶路。 “其他幫工都到了,已經在村裏神廟裏幫忙,你們現在一起過去。晚上就回村長家住,村長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住在他家的竹樓裏。” 謝秉言立刻套話:“其他幫工來了多少?”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村長,隻是個傳話的。”說著,中年男子奇怪的瞅了謝秉言一眼,“你不是跟他們一夥的嗎,你竟然不知道,難道你是個冒牌的?” 謝秉言:“……” 秦椒憋笑憋得不行,聲音甜甜的幫他圓過去,換她來套話後效果立竿見影。 紀繁春與紀慕夏一樣,自幼在喜好研究的環境長大,此時第一反應就是觀察。 兩個能說會道心思活絡的開始攻略npc,兩個善於研究心細如發的則在攻略地圖,這一次一開局,便算得上是合作愉快。 秦椒與紀慕夏謝秉言二人合作了兩次,嘴上依然嫌棄,實際上頗為信賴,十分配合的幫著忙。 等四人被帶到那所謂的神廟麵前時,秦椒已經好的跟中年男人稱兄道妹了,一口一個“鍾哥哥”“幺妹兒”,有來有往好不樂哉。 鍾哥哥說隻是帶路就隻是帶路,把四個人帶到神廟就不管了,自己依依不舍跟秦椒告別後離開。 而此時,紀慕夏已經看到了神廟內的神像。 一身紅衣,濃眉瞪眼,膚色黝黑,麵目凶煞的仿佛羅刹。 “鍾馗。” 紀慕夏在資料上見過,但還是第一次看到鍾馗的塑像,也是第一次見到民間竟然有人為鍾馗建廟供奉香火。 其他玩家已經在神廟內了,這一次紀慕夏粗粗一眼看過去,全是黑發黑眼,再也沒有了白種人黑種人。 至於國籍顯然是無法從外表看出來的,遊戲的計時也還沒開始,不知道這一局有沒有對抗爭時。 “這裏有十四人,加上我們十八人。”紀繁春粗略一看,已經知道了人數。 秦椒不解道:“這裏隻有七八人,你怎麽知道總共十八人?” 之前的鍾姓男人並不知道幫工真正人數,他們想套話也沒有套出來。 而這神廟有幾進幾間,玩家分散在不同地方,一時半會無法看到所有玩家。 “因為我聰明。”紀繁春說著,嫌棄地瞅一眼秦椒身上的護士服。 他已經發現這是個冒牌貨了,這樣看來對秦椒更是不滿。 秦椒:“……” 最後還是紀慕夏解答。 “桌上有筆架,看到沒,有十八個位置,目前隻有四個上麵掛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