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有黑色的牌匾,牌匾下是方形的戶對,一共四個。 再低頭數了數門前的台階,三階。 紀慕夏的心中對這戶宅院主人的身份大概就有數了。 “我們也不能在這裏空等吧。” 夜風吹過,紀慕夏一個噴嚏打出來後,終於忍不住了。 “大家有沒有什麽主意?有沒有人擅長翻牆破門的?” “我是紳士,紳士不做如此粗魯的事情。”那位銀發的白人彬彬有禮的笑道。 紀慕夏看了一眼謝秉言,眼神分明是: 瞧,你的同類到了。 謝秉言笑眯眯用中指推了推眼鏡:“我是君子,君子不入無人之居。” 秦椒左邊看了看白人,右邊再看看謝秉言,扶了扶肚子。 “我是淑女,淑女怎麽可以做這種事……” 紀慕夏:…… 其他玩家看這三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三個戲精上身的神經病。 有紀慕夏這樣觀察為上的腦力派,也有直接抬步走人的行動派。 包括謝秉言,就是行動派。 演戲過後,謝秉言往庭院後走了走,轉了一圈回來。 “好奇怪,周圍明明有樹,但是樹上全是濕漉漉的,手一碰還黏糊糊,有點惡心我不想爬。” 他給紀慕夏展示,紀慕夏看到他戴著醫用手套,手套上全是鮮紅的粘稠液體,看起來,像極了…… 血。 紀慕夏和謝秉言交換了一個眼神。 然後謝秉言把手套脫下,掏出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幹淨利落地把手套給毀屍滅跡。 其他爬過樹的玩家也陸陸續續回來了。 那個四肢修長的黑人青年爬的渾身是血,看起來像是自己受傷一樣。身上還混雜著泥土和樹葉,像是跟人打了一場惡戰。 “我爬到了樹頂,已經看到院子裏麵了,沒有人,想跳進去,結果被彈出來了!” 黑人青年說的一口流利的華夏語,動作誇張的演示著,紀慕夏看到他的雙手有些特別。 格外的大,蒲扇一般,比他的頭還大。 而且無名指異常長,幾乎與中指齊平。 “我試過翻牆,已經坐到牆頭,但是沒法跳下去。”另一位個頭不高的年輕男人冷冷地說道。 他穿著一身白,白西裝白褲子白皮鞋,留著齊耳卷發和小胡須,斯斯文文,模樣清秀,氣質陰鬱,看起來有些冷傲。 現在他的西裝上全是鮮紅的血跡,讓他整個人氣質陰鬱了許多。 “牆壁上的紅漆竟然也是血跡,真是,惡心透了!這該死的邪惡文化!” 年輕男人難以忍受的脫下了白西裝的外套,裏麵依然是白色的襯衫,仿佛對白色有格外的執著。 紀慕夏依然在看年輕男人的手。 他的手,骨節分明,瓷白瓷白的,但是也被鮮血染紅。 他的右手,小拇指缺了一截,仿佛被人齊齊切斷。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 玩家來到這個遊戲的時候,天色昏昏沉沉,不見太陽也不辨時辰。 當天邊殘月初升,夜風涼颼颼的吹拂起來後,玩家等的不耐煩後,終於有了動靜。 “吱嘎”一聲,大門自己由內自外打開了。 而與此同時,一股冷的刺骨的風從門內吹向外麵,吹得所有人齊齊一個哆嗦。 就著這股詭異的寒風,白燈籠裏的火苗幽幽地亮了起來。 “我剛剛明明看到,燈籠裏的蠟燭早就都燒沒了……”謝秉言語氣幽幽,扶了扶眼鏡。 白燈籠裏的火苗偏紫色,冷冷的,詭異極了。 盯著它看久了,仿佛看到火苗變成了人形,還是一個正在掙紮呐喊的人。 紀慕夏連忙挪開視線:“走吧,看來現在遊戲才正式開始。” 【恭喜你,答對了!遊戲進入倒數第九天啦,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紀慕夏:…… 所有玩家:…… 已經有過一次遊戲經曆後,這一輪玩家的素質明顯提高許多。 沒有人激情罵人,淡定地聽著倒計時,相繼走入大門。 宅院內,依然是空無一人,但是到處亮起來白燈籠。 冷光幽幽,仿佛鬼火一般。 紀慕夏走在最後,走過大門時,他眼角餘光發現色彩好像不一樣了。 落後幾步回頭時,紀慕夏看到,掛在門楣的白燈籠變了顏色。 白燈籠的內壁上,突然多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一個又一個不斷疊加,仿佛有人被困在裏麵正在掙紮。 那些血手印有大有小,尺寸分明,紀慕夏甚至還看到一個極大的血手印。 那個血手印格外的大,蒲扇一般; 而且無名指異常長,幾乎與中指平齊。 他收回視線,目光順勢從門上一掃時,發現朱漆的大門顏色變得鮮豔起來,紅的仿佛在往下流淌。 那白色的封條上,也有無形的手在不斷地往上按著血印。 有一個手印,大拇指朝內,似乎是右手。小拇指那裏缺了一截,仿佛被人齊齊砍斷。 這是在暗示什麽嗎? 紀慕夏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再抬頭看向門上。 想要尋找自己的血手印。 “吱嘎”又是一聲,大門幽幽地自己關上了。 伴隨著沉重的哐當聲,厚重的大門被合上後,從門外還傳來了鎖鏈嘩啦的聲音。 可是大門上分明沒有鎖鏈。 “慕夏。” 前麵謝秉言在喊他,紀慕夏淡定轉身,跟上大部隊。 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門縫裏從外至內滲透出了濃稠的鮮血……第十三章 耕讀傳家 庭院裏到處都有自動點亮的白燈籠,但是稀疏錯落。 白燈籠最多、光線最亮的地方,是正對著大門的正堂。 跨過兩道門,走到正堂前時,紀慕夏看到堂屋門口貼了白色的對聯,但是對聯被利器刮花,一條條的,連著牆壁一起被破壞。 殘留在牆壁上的白紙黑字隻有一些隻言片語的殘留,看不清楚全文。 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堂屋,正對門口的就是堂屋最中央的黑底金字的匾額。 “耕讀傳家。” 銀發紳士看著匾額,很難得的竟然認出了上麵狂草的繁體字。 “看來是個傳統的文人家族。” 紀慕夏認真地看了對方一番。 白發的中年白人並不蒼老,他的一頭白發泛著銀白的光澤,穿著灰色的長風衣,顯得十分儒雅,一口華夏語十分流利。 唯一的黑人青年留著長卷發,在腦袋後麵紮了一個小辮,穿著的是黑色的對襟長衫,有點武俠範。 他左右四顧一番,誇張的聳聳肩:“玩遊戲竟然沒有npc,我們來做什麽都不知道。” 紀慕夏默默看了說話的黑人一眼,確定他大概第一局玩家裏有引路npc。 他回到現實後,在研究所裏與眾人交流過,也在星網上特意看過交流帖和攻略,了解了不少信息。 比如第一局遊戲的難度有難有易,似乎是根據玩家的個人能力來區分。 有他在阿茲特克那樣經曆人祭的血腥場,有他哥在秦始皇陵被兵馬俑們追殺的逃殺場,也有單純猜謎解密的懸疑場,分組對抗考驗人性的對抗場。 以目前的文化環境來看,這一局似乎比上一局要簡單。 紀慕夏再次看了看牌匾,心中稍稍安定。 至少,這一次是在自己國家的主場,他了解的更多,更有優勢。 雖然,有優勢的不止他一人。 正對著匾額下方的桌案上,放著一本藍色封皮的手工線裝書。 模樣老舊,上麵的字體更是9109年少用的繁體字,還是很明顯的手寫體。 紀慕夏沒忍住,職業病發作的欣賞起來書法,裝幀,紙張的藝術。 “這是文物啊!好珍貴的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