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漸藻舍,歐陽嘯蒼看著漸藻舍的院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裏竟也變成了他喜歡的地方,他記得雪兒在這裏的點點滴滴,還記得雪兒在這裏的一顰一笑,他記得有一次他來這裏,雪兒那丫頭正在給玉梅講笑話,那個時候,雪兒每天總是開開心心的,就是受到了他的欺負,她也總是開開心心的,她不愛記仇,她很可愛,有的時候也會小小的報複他一下,卻從不真的給他難堪,她很乖,乖得可以把那一碗碗味道難喝的藥全部喝下去,她很善良,願意陪著他的父皇談天說地,她在他的身邊,從不打壓別人,更加不說誰的好話,她在他的身邊,他便知道,她隻是個小女子……


    歐陽嘯蒼邊想邊朝著雪兒的屋子走去,他像往常一樣,輕輕地敲了敲門,久久,卻沒有人來開門,歐陽嘯蒼心一急,忽的推開了大門,誰知剛一推開大門,就看見雪兒正坐在他正前方的鏡子前,緩緩地梳著長發,他看不清,雪兒的臉。


    “雪兒,你原來在這裏啊!我找了你好半天。”歐陽嘯蒼說完這話,忽然愣住了他,對啊!他記得他剛剛是在找雪兒,一直在找雪兒,但是雪兒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可是這會兒,雪兒不就好好的坐在這裏嗎?歐陽嘯蒼想著,就要跑過去,誰知剛跑了兩步,他的前邊就好像有一層阻礙一樣,怎麽也越不過那一層層障礙,“雪兒……雪兒,這是怎麽回事?”


    “皇上,不要白費力氣了,現如今,我們已經是人鬼殊途了。”雪兒的聲音似乎是從房間裏飄出來的一般,話音剛落,房間裏又回蕩起了雪兒剛剛的聲音。


    “雪兒,你在說什麽,朕不明白。”


    “皇上,日後雪兒不能在你你身邊,你可放得下雪兒?”雪兒說完,本是背著的身子忽的轉了過來。


    歐陽嘯蒼看著雪兒的模樣,忽然就愣住了,此刻,雪兒正梳著一個蝴蝶髻,臉上雖未施粉黛,卻流露著自然的別致,身著一身素衣,比平日的每件衣裳都要淺,歐陽嘯蒼看著眼前的雪兒,不免看的呆住了,他不明白,雪兒究竟是怎麽了。


    “雪兒,你說的是什麽?”


    歐陽嘯蒼說完,隻見雪兒笑了笑,便收住了笑意,朝著歐陽嘯蒼的方向便走了過來,歐陽嘯蒼本以為雪兒會停在他的身邊,誰知就在雪兒快要走到他的身邊的時候,忽的一個閃身,就躲開了歐陽嘯蒼的身體,歐陽嘯蒼想要去伸手留住雪兒,誰知剛一伸手,便被周圍的一個力量反彈了過來,雪兒似乎感覺到歐陽嘯蒼被反彈回去,終是不舍的轉過身,看了看歐陽嘯蒼,隻見雪兒的眼神裏,有著漠然的悲傷……


    “雪兒……雪兒……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歐陽嘯蒼叫喊著,忽的就睜開了眼睛。


    “皇上,你醒了?”小紅看見歐陽嘯蒼醒來,趕緊轉過身,告知了身後的趙亭,誰知小紅剛要動一下,就被歐陽嘯蒼狠狠地拉住了手臂,“皇上,你有什麽事要吩咐奴婢嗎?”


    “雪兒呢?雪兒究竟怎麽了?雪兒在哪裏?我要見雪兒。”歐陽嘯蒼看著小紅,又看到朝著他走來的趙亭,抬起頭,看著趙亭又說道,“雪兒,雪兒在哪裏?她是不是真的離開了?”


    “皇上請保重,一切皆是命。”趙亭說完,便跪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雪兒她……真的……真的走了?”歐陽嘯蒼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周大哥說雪兒姑娘死的時候並不痛苦,隻是一口氣沒上來,便沒了氣,皇上,其實周大哥沒有告訴你,就算是雪兒姑娘吃了靈芝人參和蟒蛇膽,她的身子也不會撐的時間太久,皇上,請節哀順變。”趙亭跪在地上,默默地說著。


    “趙亭,你告訴朕,雪兒現在在什麽地方?”歐陽嘯蒼看著跪在地上的趙亭,麵無表情的問著。


    “在……”趙亭本是想說出雪兒在漸藻舍的,可是想到錢運才的話,忽的又將話收了回去,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依照宮中的規矩,雪兒姑娘隻是宮中婢女,死後是要扔進亂葬崗與其他死去的婢女一同火化的,已經按照規矩執行了。”


    “你說什麽?你說什麽?”歐陽嘯蒼快速抓住了趙亭的衣領,忽的一用力,便將趙亭拉到了他的麵前,“你剛剛說什麽?亂葬崗,你知不知道,她是朕的雪兒,她不是婢女,她是朕的人,你們怎麽可以自作主張,怎麽可以自作主張,朕要殺了你們,要殺了你們,替朕的雪兒報仇。”


    “皇上,請保重龍體。”趙亭不閃也不躲,就那麽任憑歐陽嘯蒼抓著他自己的衣服。


    “朕要先殺了你。”歐陽嘯蒼說著,便從床上走下來,拿起懸掛在一旁的佩劍,便用劍低著趙亭的脖頸,誰知剛要刺下去,隻覺腳上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一時間,此起彼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趙亭率先走到了歐陽嘯蒼身邊,扶著歐陽嘯蒼的身子,慢慢的走回床上,就在趙亭快要放歐陽嘯蒼下來的時候,忽的就抓住了他的手,哀求著說,“求求你,求求你讓我見見雪兒,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雪兒問我是不是放不下她,我想告訴雪兒,我放不下她……”歐陽嘯蒼說完,便又閉上了眼睛。


    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愛情,可以忘記了身份,忘記了一切,隻記得對另外一個人的愛。


    趙亭想著剛剛歐陽嘯蒼苦苦哀求他的話,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漸藻舍,他抬起頭,看著冷冷清清的漸藻舍,本是想敲門再進去的,誰知道手剛一碰到那門,那門便打開了,罷了罷了,既然打開便走進去吧!趙亭想著,便走了進去,他記得很小的時候,他總是一個人偷偷地來這漸藻舍,為的就是看玉梅一眼,後來他們漸漸地長大了,他經常能在太子身邊看見玉梅,其實他知道,走到這裏隻是為了看看玉梅,因為好久好久,他也未曾看見玉梅了。


    趙亭想著,便走到了玉梅的房間,誰知玉梅的房間中,竟是空空蕩蕩的,趙亭想了想,又想到了雪兒的房間,便走到了雪兒的房間,果不其然,在雪兒的房間裏他果真就看見了玉梅的身影。


    此刻的玉梅,正在雪兒的屍體旁哭著,一邊焚香一邊哭泣,像是祭奠,又像是告別,趙亭想著,心中不免悲傷起來,一轉身,碰到了門框,便發出了一陣輕微的悶響。


    “誰?”玉梅聽見動靜,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沙啞著聲音喊了出來。


    “是我,趙亭。”趙亭自知逃脫不開,幹脆站了出來,“是我,玉梅別怕。”


    “趙侍衛,怎麽是你?”玉梅看見來人是趙亭,便從雪兒的屋子裏走了出來,看著站在門口的趙亭,輕輕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雪兒的房間,輕輕說道,“趙侍衛找奴婢應該是有事情要談吧!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雪兒喜歡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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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趙亭聽著玉梅的話,其實他本身就是走走,並沒有什麽事,誰知聽到玉梅這麽說,倒是想跟玉梅聊聊了。


    玉梅聽到趙亭的話,便點了點頭,直接將趙亭引到了自己的屋子裏,請趙亭坐下之後,又給趙亭倒了杯茶,自己也坐到了一邊。


    趙亭喝著茶,其實很久以前,他們隻見便是這樣相處的,沒想到以前的太子都變成了皇上,他們的相處模式依舊沒變,也許他們隻見終究就隻能到此吧!趙亭想著,忽然輕笑起來。


    “你在笑什麽?”玉梅抬起頭的那一刻,忽然就捕捉到了趙亭的笑意。


    “沒什麽,玉梅,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如今雪兒姑娘已經去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趙亭說完,抬起頭看了看玉梅,燭光下,他發現玉梅愈發的瘦了,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雪兒……沒想到她走的這麽快,當時都怪我,要是我告訴皇上,雪兒的身子不太好,或許皇上就不會那麽對待雪兒,雪兒死的那一幕,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吧!這一切,都怨我沒有保護好雪兒。”玉梅說著,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這不能怨你,玉梅,周大哥和錢大哥跟我商量過,雪兒姑娘沒有名分,按照規矩就隻能扔到亂葬崗,我們也是這麽跟皇上說的,玉梅,你對雪兒姑娘的後事有什麽打算沒,雪兒姑娘宮裏宮外一個親人都沒有,宮中最親的也就你一人。”趙亭說完,拿起了茶杯,輕輕喝了一口茶水。


    “雪兒喜歡清靜,我知道她的心裏縱使千般怨恨,還是念著皇上,雪兒從來都不會照顧自己,我想著就讓雪兒留在這裏吧!”玉梅說著,便努力笑了笑。


    “我們再商量一下吧!時間不早了,我這就離開了,我去給雪兒姑娘上柱香吧!”趙亭說完,便站起了身。


    “隨我來吧!”玉梅說完,便站了起來,帶著趙亭朝著雪兒的房間走去。


    一進雪兒的房間,一股清冷便將趙亭快速包圍住,趙亭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看了看玉梅,玉梅朝著他點了點頭,他便走過去,給雪兒上了一炷香,走到雪兒的遺體旁,默默地看著,誰知趙亭看了一會兒,忽的就愣在了原地,這雪兒都已經死了三天了,可是身體怎麽一點變化都沒有呢?就連一點異味都沒有,趙亭想著,便覺得奇怪起來,難道雪兒還沒有死?不……這句對不可能,周大哥都說沒得救了,那就一定沒得救,可是雪兒明明就沒什麽變化,這究竟是這麽回事?


    “你在看什麽?”玉梅看著趙亭奇怪的目光,忽的就問了起來。


    “玉梅,你沒發現點什麽奇怪的地方嗎?你看雪兒姑娘,麵色雖然慘白,可是唇邊並沒有發紫的模樣,還有她的身子,都三天了,現在天又這麽熱,怎麽一點變化都沒有呢?”


    玉梅看著趙亭,忽然愣住了,她看著雪兒,反複的想了想,是啊!這點她怎麽沒注意到,玉梅一愣,忽的抬起頭,“難道……雪兒沒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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