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本子非常普通,是一塊五一本的那種。他以為這是從哪個背包裏掉出來的,隨手一翻,卻被滿頁狂亂的大字嚇了一跳。這種本子是有橫條格的,但上麵的字跡全然沒有按格子來寫,每個字都又大又醜,筆跡歪歪扭扭,好像是在十分激動的情況下書寫的。“翻開這一頁的陌生人,你好,”開篇這樣寫道,“既然你能看到這個本子,那你一定也看到了我的同伴們的屍體吧。我要在這裏告解,我要向他們、向你告解。是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的是我。”接觸到下麵幾行文字時,他啪地一下把本子合上了,一把將之塞進道具欄裏,心中一度強壓下的恐慌再度瘋狂地燃燒起來。發現他沒有跟過來,肖鋒鏑回過頭,又叫了他一聲:“怎麽了?”“——沒事。”他緊趕幾步,跑到肖鋒鏑旁邊去。尤清雨這邊,發現的是重疊著倒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兩具屍骨。屍體就躺在一塊半透明的塑料布下麵,隻草草地遮了一下,死亡時間應該比另一邊的那些近一些,骨架上還掛著沒有爛透的布料。他們的死亡原因很明顯,甚至不需要肖鋒鏑點出來,任何人一看就能明白。男屍的肋骨上紮著一把很眼熟的無柄小刀,方時清認出這是那個劉姓工人用過的東西。他們是被那個殺人犯殺死的。至於死亡理由則不得而知,不過看現場情況倒是可以猜測一二:看死亡時的姿勢,這兩名死者可能擁有很親密的關係,必定不肯讓對方成為廢樓的祭品。如果他們是和劉姓工人一起上的頂樓,那搞不好抱著讓他進電梯的主意,如此一來便產生了矛盾,雙方廝打起來,後者更勝一籌。“這樓上怎麽淨是些屍體,”尤清雨開始有些急躁了,“就沒有之前成功脫逃的前輩給咱們留點提示嗎?”——怎麽可能。方時清心道,按照副本的設定,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人逃出去過。曾昕盤腿坐在地上,看著那兩具屍骨,兩眼發直。也不知道她是哭累了還是習慣了。“你那邊找到什麽沒有?”尤清雨問方時清,“什麽都行啊,資料,信息,圖畫,地圖,失敗或者成功的經驗,什麽都行。”方時清靜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道具欄。“沒,”他說,“我們隻找到了屍體和錢。”※※※※※※※※※※※※※※※※※※※※其實這一更的內容要和下一段連起來才能完結這個副本……沒來得及寫完,就隻能斷在這裏了otl我很抱歉qaq(捂臉)沒能按說好的完結,所以……今天發紅包和之前一樣,截止到明天更新的時候~第84章 廢樓心魔(完)尤清雨還在一堆垃圾裏不停地翻找著。她撿出了不少瑣碎的道具, 包括紙筆、不知道哪裏的鑰匙、零碎的小首飾等等, 以及一些人體骨架的碎塊什麽的。但是沒有找到什麽像樣的線索, 也基本沒有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想來能夠應用的武器早就被那個劉姓工人撿走了。方時清幹脆也找了一片陰涼地坐了下來,默聲不語地打量著四周。從找到屍體之後, 玩家們之間的氣氛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如果說剛看到那張紙條的時候大家還多少抱有僥幸心理,那隨著時間的推移,更多的線索被發掘出來, 些微的不真實感也隨之消散了。他背過身去, 靠著一堆水泥袋子坐下來,背後不遠處就是一堆屍骨,不過此時此刻,這也無所謂了。那個陳舊的軟麵抄就躺在他的道具欄裏, 他盯著它,眼神有點發直。——“殺了他們的是我。”裏麵這樣寫道。文字淩亂,邏輯混亂, 但描述的事件過程是清晰的。“但是我也不想這樣——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我隻是不想死而已——在看到電梯上的留言時,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他們提議說抽簽選出一個人下去,來挽救其他人的生命;抽簽, 說的很好聽……但結果絕對是早就內定好的。“我們九個人是同一所學校的學生,臨時組隊出來旅行, 最後到這裏的還剩下我們五個。他們四個人關係一向很好, 我隻是臨時加入的罷了——他們絕對會排擠我, 絕對會想辦法讓簽落到我手上。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一定會是這樣的,所以,我,先下手為強了。”“這不是我的錯,我隻是想活下去罷了,是他們先害我的——在過程中,我一直這麽想著。然而等做完之後,我才發現不是這麽回事。我殺人了,我殺了他們,我殺了他們——我已經是一個殺人犯了。”“再也回不去了,即使能逃出這棟樓,我也回不去人類社會了。我在樓頂徘徊,眼看著被我打傷的他們一個個斷氣,最終沒能下手把他們塞進電梯裏去。我回不去了,即使成功送上了祭品、逃脫了這棟樓,回去的我也不再是我,而隻是一個背負罪孽的殺人犯。我回不去了。”“你看過《無人生還》嗎?我覺得我就是處在和小說裏類似的情況下,獨自一人活到最後,結果隻有自我了斷這一條路可走。我知道現在該怎麽辦,這裏是天台,想自殺的話當然是跳樓最快。”“跳下去之前,我會把這個本子放到他們身邊去。不知道何年何月能有人有緣翻開它,如果真有人看到這裏的話,我祝你好運——希望你有一個恰好得了絕症/活累了/厭世/富有自我犧牲精神的同伴吧,否則,你是活不下去的。”“對想活下去的人來說,這棟樓是一個死局。再見,世界。”——如上所述,這本筆記本裏,講述的是曾經全滅在這裏的一隊人的故事。他們采用抽簽的方法選出祭品,被選中的人心有不甘,奮起反抗,最後……導致了全滅。——誰都不想死。沒有人願意死。從遊戲的意圖分析,這本筆記的存在意義正是警告玩家們,貿然推人出去當“祭品”可能會導致的不幸後果:輕則良心不安,重則導致內訌。無論哪種,都不是他們能承擔得起的。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麽把這個本子藏了起來,或許是直覺使然吧。總覺得,如果這個故事暴露出去,就很可能會在自己和隊友身上再度重演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日頭漸漸西移,數個小時過去,事情毫無進展。玩家們就這樣僵持在天台上。方時清坐在一邊,不時打量著別人的情況。尤清雨還在翻個沒完,但顯然也隻是機械地動作著而已;就連她自己,也對“找到線索”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了。賀相武蹲在天台邊上,拿個鎬頭敲打著碎石和水泥塊,裏麵倒未必有什麽東西,他多半隻是在打發時間而已。曾昕抱著膝蓋蜷縮在地上,趙竣還是一無所覺地躺在她不遠處。……這家夥要是裝的,那他可真是夠能忍。肖鋒鏑獨自一人,很有耐性地靠在一邊,抬頭望著天,不知道在想什麽——也說不定什麽都沒在想。大概大佬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方時清想道,畢竟他看上去也不是一個很擅長處理人事問題的人。之前玩家們每次發生人際關係糾葛的時候,他一向都是退避三舍的。近乎靜止的畫麵裏,隻有單調的風聲、敲擊聲,以及瑣碎的翻動聲。無形無色的焦躁與絕望的氣味流淌在空氣裏,慢慢侵蝕著每個人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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