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跡凝固以後其實很難洗去,不過在這一點上酒精比水的清潔度要高出許多,隻是刺激性很強,高濃度的酒精擦在皮膚上有些涼,而且能很快揮發,不會留下其他特殊的味道。白天迅速把血痂清洗幹淨,脫掉身上沾了血跡的白襯衫,隨手取了一件掛在牆上的藥劑師白大褂穿上,與阮小水一起出了取藥處。阮小水看著白天手上拿著的兩大瓶酒精,不解道:“天哥,你還拿著這個做什麽?”“一會可能會有用。”白天忽然想到什麽,轉頭看向阮小水的眼睛慎重道,“如果我們能順利離開這一層,我有件事想讓你幫忙。”急診取藥處隔壁是留觀病房,大門大開著,一眼就能看到裏麵整整齊齊擺著六張病床,白天心中一動,帶頭走了進去,阮小水不明所以地抱著小孩跟在後麵。白天隻匆匆查看了掛在每張病床床尾的病人信息卡,隨後在最裏麵的那張病床前站定。阮小水湊上去一看,隻見那張病床的病人信息卡上寫著方默的名字,而床頭櫃上端端正正擺著一張巴掌大小的就診卡。“天哥,這,這不會就是這一層的門卡吧!”阮小水簡直又驚又喜,眼疾手快地就想去拿就診卡,被白天一把按住。阮小水訕訕地縮回手,嘿嘿笑道:“天哥,你拿你拿,我們快走吧。”白天並沒有理他,把就診卡放進白大褂的內袋裏,反而開始挨個檢查每張病床的床頭櫃。阮小水見狀不解道:“天哥,門卡都找到了你還在找什麽?”“找個隻可能在這裏會有的東西。”白天翻找的目的性很強,所以動作很快。第31章 魔方大廈(十四)阮小水此刻完全沉浸在馬上可以離開的喜悅中這坑爹的醫院老子一刻也不想呆了,好一會才想到什麽問:“天哥,你怎麽知道門卡可能會在這裏,還特意進來查看?”“方默既然割腕自殺後被送到這家醫院,而且看他的病情顯然失血過多,一時半刻根本不可能醒來,一般這種情況下,病人經過急診搶救,極有可能又會被安置在留觀病房觀察病情。我們在手術室和醫生的辦公室並沒有看到他的就診卡,那麽唯一能找到就診卡的地方就隻剩下這裏了。”這時白天已經在其中一張病床的床頭櫃抽屜深處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往兜裏一揣,示意阮小水跟他走。“天哥我們現在就去電梯那兒嗎?”阮小水忍不住問。“不,那之前我們還要跟其他人匯合,不過如果此刻主動去找他們不僅十分危險,而且極其浪費時間,所以要讓他們來找我們。還有這裏離電梯有段距離,難保途中不會再碰到那個怪物,如果正麵和他遇上,恐怕很難脫身,所以我們要主動出擊。”阮小水有一樓的案底在讓白天對他並不完全信任,此刻倒是難得地對他多解釋了幾句,阮小水見還不能離開這一層心裏不免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白天說得在理,隻好抱著小姑娘跟上。這個醫院的急診部很大,白天三人一路又走得十分謹慎,當他們再次回到急診醫生辦公室的時候並沒有遇上那個怪物。白天把那個會流血水的水龍頭擰開然後讓阮小水小心地把裝了酒精的玻璃瓶放到辦公室門頂上這個機關很簡單,相信很多人小時候都曾這樣惡作劇過,但有時候越簡單的機關反而越有效。接著三人便躲在辦公室對麵的男更衣室裏麵等待獵物的出現。“天哥,你說那怪物會上當嗎?”阮小水透過更衣室的門縫往對麵張望。“會。”白天篤定道,“因為它太自大了。”是的,這個怪物很強,甚至在跟葉昭打鬥的時候短時間內都不落下風,但它也因此而極其自大,它對自己的武力有絕對信心,在估計了白天的戰鬥力後還優哉遊哉地跟他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所以它不會想到這是個陷阱,或者說即便知道這是個陷阱它也不放在眼裏。不一會,兩人又聽到了那種硬底皮鞋的踢踏踢踏聲,那怪物果然被辦公室裏的血腥味吸引過來了,它左手仍然拖著列車長,長長的血跡在地上蔓延,白天的目光在狹小的門縫裏與列車長對上,心中微驚。這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還沒有死去,臉上手上全是擦傷,他眯著眼,深深望向白天,後者握緊了放在白大褂口袋裏的手。怪物推開辦公室的門,險險放在頂上的酒精立刻落下,阮小水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白天也死死盯著玻璃瓶,就要灑到了。然而白天還是低估了怪物的敏捷度,隻見它瞬間鬆開抓著列車長腳踝的手,靈活地側身避讓,躲開了。酒精全灑在了躺在它身後地上的列車長身上,將他衣服澆得濕透,一時間不大的辦公室裏充斥著刺鼻的味道。怪物哢哢大笑,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它轉身望向門外,雖然不知道白天躲在哪裏,但它相信他一定就在附近。天哥,怎麽辦?阮小水瞪大了眼睛朝白天無聲地做了個口型。白天也有點意外,他大腦飛快地轉動著,眼睛無意中再次對上列車長的視線,後者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從地上跳起來,從背後死死抱住怪物,嘴裏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聲:“白天!”怪物一驚,手肘用力向後頂去,列車長吃痛悶哼,手指交叉,雙臂卻還是死死卡在怪物的腋下,怪物見狀更加發了瘋似的擊打他,列車長嘴裏開始溢出鮮血,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然而他還是沒有鬆手,直到瞳孔漸漸放大,白天用力揉了揉眼睛,不再猶豫,把手心裏已經汗濕的打火機點燃,扔向列車長。怪物感覺到耳邊的風聲,本能地想要躲開,然而列車長牢牢墜著它,讓它的行動受到了限製。轟百分之七十五濃度的消毒酒精極易燃,打火機的火焰一接觸到列車長的身體連帶著怪物便熊熊燃燒起來,怪物喉嚨裏再次發出哢哢的聲音,不過這一次再也不是嘲笑,而是憤怒,驚恐和絕望。“叮”伴隨著一個奇怪的係統音,正在燃燒的怪物驟然消失,與被切下頭頂肉瘤的兩隻怪物不同,並不是化作了四散的光點,而是如全息視頻被人忽然按了關閉鍵一般,整個不見了。一絲錯愕爬上白天的麵容,阮小水倒沒想這麽多,反正怪物消失了是好事,管他是怎麽消失的。他趕緊從更衣室出來,順手還帶了幾件裏麵的手術服幫倒在地上的列車長撲火。白天並沒有去檢查列車長的傷勢,隻是用剩下的幹淨的手術服幫他擦拭頭臉和手臂,因為他知道在他把打火機丟出去前列車長就已經死了。列車長的雙手已經被火燒得焦黑,卻還維持著交疊的動作,白天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它們打開這雙手因為生前太過用力,指骨都變形了。祁舟,奚蓉和費力三人不知什麽時候聽到動靜躲在了不遠處的器械室裏,這時也走了出來。祁舟從手術室裏拿了一塊白色的床單將它蓋在列車長的身上,看了眼站在阮小水身後的小姑娘,情緒低落道:“我聽他說起過他家裏也有個五六歲大的女兒……”“這該死的遊戲,憑什麽……憑什麽!”費力重重一拳砸在牆上。“好了,我和阮小水已經找到了門卡,現在去六樓。”白天淡淡地轉過身,再沒去看任何人,朝電梯走去。眾人都很疲憊,但沒有人在這時候提出休息,原先他們還覺得三天時間爬完八層樓綽綽有餘,然而一天快過去,他們才到一半,卻已經損失了一大半玩家,隻剩下六人,其中一個還是幾乎什麽都不懂的年幼的孩子。